刚想安慰他几句,院中突然窜出一帮皮小子,乌丫丫的一群扑上来,将我的话打断。
“梅老大——,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们?是不是都将我们忘记了啊?”
“梅老大又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过来了?”
“姐姐——,昨天梅九欺负我,说我长的难看——”
“你本来就不好看嘛!”
“你——,哇!姐姐——你看他——”
“咦?水品!别吵,你看梅老大的脸怎么肿了?”
“哇——是啊!梅老大?有人欺负你么?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看着这帮孩子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我都插不上嘴。苦笑着,摸摸脸颊道:“还不是为了带好东西给你吃,一路上竟然有一只凶狗追我,吓的我跑啊跑的,终于摔了一跤。不过啊!好在你们老大我天生神力,三拳两脚便将恶狗打跑,瞧!这些菜还热着呢!再不吃就要凉喽!”
“哇——”果然,一听到有好东西吃,什么都忘记了。几十个孩子朝着傅楼守蜂拥而上。看着傅楼守狼狈的样子,竟然有些好笑。
“姐姐——你不吃么?”年纪最小的梅水品好不容易抢到一只鸡脚,献宝一样的来到我面前,想要给我吃。
“老大我是什么人!当然是早就已经先享用过了啊!你吃吧!我现在太饱了!吃不下了!嗝——”作势,我打了一个饱嗝。
“姐姐骗人——萧白哥哥说你为了买好东西给我们吃,姐姐你一直只是吃白菜豆腐的!”水品年纪虽小,声音却脆脆的,格外好听。
萧白?这个雷公嘴!
“姐姐就喜欢吃白菜豆腐啊!减肥,这样才可以保持好身材啊!看,姐姐现在腰是腰、*是*!迷死人了!你不知道啊!姐姐走在路上,不知有多少公子哥看着姐姐的背影流口水呢!”我故意挺起我尚发育不全的胸部,得意道。
“得了吧!老大,刘婶他们都说老大你天生就该是一个男人,别说现在身边一个男人都没有,就是以后——也难呐!”几个男声最后异口同声的对着我做起鬼脸。
郁闷死我了!虽说他们比我小不了几岁,可是被他们这样一说,真的是乱没有面子的。
“胡说!梅六,老大我是没有穿女装,要是我一穿女装!哼!天底下还真没有几个比我漂亮的。”话说,王祖贤的女装扮相可是公认的美人。
“切——,那你扮啊!”
烛光摇曳,我独自坐在孤儿院的小庭院中。望着天际的一轮明月,回想起今天下午的会话,眼前一阵迷离。
我是个女孩子!这句话只有在我每个月来月信的时候才能感觉的到。平日里,我除了穿官服,便是简单的几套男装,唯一的几件女装,还是想当年在梁王府的时候,朱温送给我的,时隔两年,早就小的已经穿不下了。有时候,真的怀疑自己压抑的太久,已经开始*了。什么时候开始起,对于穿女装的事情,竟不再关心了。
“大人也没有睡觉么?”庭院之中,是傅楼守身披着长袍过来。
“睡不着,在想点事情。”我淡淡地回答。
“想什么?孩子们说的么?”傅楼守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光,见我不回答,便更加肯定。
“大人穿回女装一定很好看!”
“哦?为什么这么说?”
傅楼守微微一笑,道:“大人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你怎么也不睡觉?还是换了个地方睡不着?”微微一笑,不想继续方才的话题,再次纠结在他以前的身份上,对他也是一种伤害。
“不!这个地方很好!老实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做先生,教孩子们读书写字。这些都是大人给予的——”傅楼守渐渐靠上来,高削的身体散发着淡淡地男性荷尔蒙。
我不自然地向旁边挪了挪,虽然不讨厌他,可还不至于想和他坐的太过亲热。
“那就好好的教!他们都是很聪明的孩子,只是有的从小就是孤儿,品性顽皮了点。可都很乖。”
“不用大人说,楼守也不会辜负大人的希望。大人真的是一个奇女子,看来,外面对于大人的评价真的是以讹传讹,根本不足信——。大人不但是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更是一个善良……美丽的女子。”
听着语气不对,我抬头看向他,敛水睑眸荡漾着春情,薄唇轻抿,期待的眼光盯着我,欲语还休。头一痛,我不由眉头轻皱,警告道:“傅楼守,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我虽然不讨厌你,可比不代表我和你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管你有什么臆想,请你现在就从你的脑海中驱除——”
突然想起司天辰,心中一痛。脸色沉下去,不想再去看傅楼守那张变得死灰的面孔,甩袖走开。
五月的天气变化无常,一会是月朗星稀,在我刚准备回房的时候,却开始下起大雨来。我站在屋檐下,打湿的薄衫紧贴着身体有点冷。带着土腥味的空气席卷全身,令我不由浑身一颤。
想起自己的壮志未酬,想起国家的烽烟四起,又想起和安八鲁从契丹逃回来的那个晚上,也是一样的大雨滂沱,而如今,却只剩下我一人还在这陌生的世界独自奋斗,不由嘴角一片苦涩。
抽出腰间的竹笛,抚摸端详着。凑到嘴边,音律袅袅——安八鲁,你不在的时候,我学会了吹笛,你可知否?
“我匆匆的走入森林中
森林它一丛丛
我找不到他的行踪
只看到那树摇风
我匆匆的走入森林中
森林它一丛丛
我找不到他的行踪
只听得那南屏钟
南屏晚钟随风飘送
它好象是催呀催醒我的相思梦
它催醍了我的相思梦
相思又有什么用
我走出了丛丛森林
又看到了夕阳红
一遍又一遍的唱着、吹着,我虽然没有徐小凤那低沉醇厚的嗓音,只是在这宁静的夜里,配合着雨夜的沙沙声,竟也悠然绵长。
“老大——不睡觉么?你很吵欸!”
梅六的一声嘟囔让我惊醒,回过头,才发现所有人都起来了。大家安静地站在身后,都不说话,唯有傅楼守用着一双哀伤的眼睛,站在众人身后。
梅六刚一开口,就被其他人一顿暴打。我知道,他们是知道我有心事,不想打扰我。
收起竹笛,我故意生气的对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梅六说道:“没收你欣赏的钱已经是很大的恩泽了!还敢抱怨?去睡觉!”
曲终人散后,我抱起梅水品,便拖拉着想去睡觉。
“大人——,能和我说句话么?只借用你一点点时间。”傅楼守拦住了我的身影。尖细的下巴上正滴着水滴。看起来有点狼狈。
还有话和我说?我一愣,放下梅水品,让她自个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