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紫兮将那几乎已经口不能言的老者轻轻扶坐在一旁,这才扭身看去。
那是一张透着三分张狂七分邪佞的面容,一看就能将之归入奸佞小人一类,年纪看起来倒是与南宫凛不相上下,当然,这都不是言紫兮关注的重点,重点是--他是谁?
南宫凛眯缝了眼,将对方不着边际地打量了一番之后,他的眉头蹙了蹙,面上却是浮出一丝冷笑,只见他倏然收回了手中的冥刀,在言紫兮错愕的目光中,对她说了一声:“走吧,入谷见你师傅去。”
他大爷倒是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可把言紫兮给搞纳闷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言紫兮瞧着南宫凛完全将人家蔑视到底的模样,心说南宫大爷你也太狂傲了吧?这是把人家当隐形呢?
这时,却又见南宫凛扭头对身后那同样有些怔然的陌生来者说道:“冰麟前辈,既然已经化身为人,就别搞得这么偷偷摸摸的,既然想去见他,便就正大光明去见他便是。”
此话一出,言紫兮的嘴长得可以塞下鸵鸟蛋一般,她一手指着那张看似男子的面容,一边扭头去看南宫凛:“不是吧,你说他,她是冰麟?麒麟洞那个?她不是母的,喔,不对,不是女的么?怎么会?”
“麒麟是可以自由变幻容貌的,不过是一张皮囊而已,对她来说是雕虫小技。”南宫凛不以为意的摇摇头:“你仔细感觉一下她的灵气就知道了。”
“哈哈哈,你小子,果真是绝顶聪明。”被南宫凛识破了伪装,对方也不争辩,反倒是大方承认了,只见她只一抬手,又变幻成了一个寻常女子模样。
言紫兮的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冰麟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她如何会找到这里的?而且,她来找师傅做什么?之前的麒麟洞的时候,她不是说的那般决绝么?口口声声说要和师傅死生不见,这如今又算怎么回事?
感觉到言紫兮的警惕,南宫凛拍拍她的脸颊,顺手扶起了那位仙灵族的老者:“走吧,咱们先入谷去。”
“可是,她,她怎么办?”言紫兮心情有些复杂地看了看如今一副常人模样的冰麟,南宫凛却是头也不回:“脚在她身上,她想要去见你师傅,咱们也拦不住。”
或者说,听他的口气,他压根就没打算要拦,可是,就这样让她去见师傅好么?言紫兮踌躇着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又听见南宫凛开口道:“她和你师傅之间的恩怨,让他们两个老人家自个儿去解决,咱们管不着。”
言紫兮愣怔了一下,想想也是,这是师傅偃师和对方千百年的恩怨情仇,自己这个做徒弟的,始终是个外人。
而且她似乎也犯不着在这里跟对方大打出手,也许潜意识里,她认为对方还是深爱着师傅的,应该不会对师傅不利才是,从她一来不是先入谷,而是先寻摸着替师傅破阵解除禁锢就能看出,她应该还是爱着师傅的吧?
做出如是这般的揣测之后,言紫兮暂时松了口气,顺着南宫凛的意思,与他一同扭头向忘忧谷走去,倒是那原本气势凌人打算跟他们过上几招的冰麟,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喂喂,你们俩,别走啊,喂喂,先来陪我过上两招。”
南宫凛和言紫兮互看一眼,默契地对她报以鄙夷的眼神,心想这位可真是有些为老不尊,不理她,两人加快了脚步扶着那位仙灵族的老人家径直向忘忧谷走去。
那冰麟发现自己被人彻底无视,有些恼怒了,她闪身来到两人身前,挡住去路:“你们这是何意,瞧不起我老人家?”
南宫凛眉峰微挑,言紫兮轻抚额头,叹了口气,终是开口道:“冰麟前辈,您这是来寻仇呢?还是来跟我师傅叙旧?”
冰麟愣怔了一下,随即面带微怒:“我与他有什么好叙的旧?”
言紫兮又叹了口气,心想这位还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主儿,方才这话可没有半点杀伤力,不过,她还是聪明地并不揭穿对方:“是,是,那,前辈您是来寻仇的?”
冰麟又是一怔,她想了想,似乎也不太对,她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我和他,似乎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言紫兮顿时觉得一阵寒风吹过,忍不住咆哮开了:“那你是来干嘛的?”
冰麟对于言紫兮太不恭的态度并不引以为意,她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来找他要个答案,当年为何会弃我而去。”
这话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南宫凛和言紫兮对望一眼,心想,这位究竟是缺心眼还是一根筋,这不是来自取其辱么?
言紫兮又想起任苒的事儿,顿时觉得头有些大,看来师傅这是命犯桃花。
南宫凛却是眉宇一挑,有些惟恐天下不乱地开口建议道:“那,便就随我们一同入谷去问个明白?”
言紫兮不悦地白了南宫凛一眼,没想到的是,冰麟却是突然开口道:“任苒是谁?”
……
南宫凛和言紫兮再次相对无言,难道,之前他们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怎么办?要说实话么?还是等着入谷师傅自个儿跟她解释?
言紫兮还在心中犹豫自己该如何委婉地给对方解释任苒的存在,没想到南宫凛却是抢先开口毫不顾忌地直接扔出了真相:“任苒是偃师前辈很多年前收下的女弟子,也是导致他被囚禁在此地的元凶。”
言紫兮恶狠狠地瞪了南宫凛一眼,心想你丫还真是惟恐天下不乱怎的,没想到的是,那冰麟听了南宫凛的说辞之后,却并没有如之前在麒麟洞中听说偃师变心那般歇斯底里的发作,她微微地怔了怔之后,却是饶有兴趣地闪身来到南宫凛面前:“那叫什么任苒的,她成魔了?”
南宫凛勾了勾唇角,面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说出来的话更是让言紫兮有种想要抽死他的心思了:“不但成魔了,还是被偃师前辈亲手杀死的。”
“喔?”一听这话,冰麟的面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这倒是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