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凛黑着脸在将军府的正厅里已经转悠了十来圈了,候在外厢的内侍和御前侍卫们面面相觑,个个都胆战心惊的,谁都知道,陛下这是已经处于狂躁的边缘了。
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的陛下如此狂躁。
其实能够让南宫凛失态到如此程度的,普天之下也只有那一人--言紫兮。
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按理说,那厢大燕护送乔装成长平郡主的言紫兮归国的队伍一启程之后,他们潜伏在大燕的探子就会一路传回消息,之前都是每个时辰都会有探子来报,告诉他们如今已经抵达何处,而他们大靖这厢原本的计划是,只要护送言紫兮的队伍到了大靖的境内,那厢叶凌风率领的人马,就要出发去抢塞北道。
可是,奇怪的是,从几个时辰前开始,探子陆续传回的消息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探子每每回报都是说--护送的队伍,失踪了。
一连好几次,传回来的消息都是--护送长平郡主的队伍,在出了石邑城不久,就神秘失踪了。
这让南宫凛和叶凌风都有些忐忑起来,怎么回事?难道大燕人发现紫兮的真实身份了?抑或是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叶凌风下令加派了探子,南宫凛甚至动用了职方司的精锐去亲自打探,可是,传回来的消息却都是如出一辙。
那护送国师大人回国的队伍,神秘失踪了,似乎大燕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而方才回来的职方司的探子从大燕那边带回来的消息则更让南宫凛心中揪紧了,据说,大燕那边的人马在离石邑城不远的某处山坡,发现了护送队伍的马车和铠甲马鞍等物,可是,却没有见着一个人,所有的人畜都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全无踪迹。大燕人揣测,这些护送的人马,是不是遭遇了大燕国境内传说中的食人魔,否则,不可能消失得这般诡异。
当然,这个消息对于大燕来说,是不能公诸于众的,否则他们没办法给大靖交代,可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所谓的绝密还是被大靖的探子获悉了。
这个消息传回大靖之后,南宫凛和叶凌风的第一反应都是言紫兮又做什么了。
也许是两个人对于言紫兮都太过于有自信,或者说太了解她,知道她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主儿,再联想到她之前闹出的种种惊险之事,下意识都觉得,这怕又是她弄出来的脱身之计。
所以,南宫凛也坐不住了,直接将叶凌风派了出去,让他速速赶去边境处接应言紫兮,并且可以随机应变,见机行事。
可是,他自己却是有些等不及了,虽然对言紫兮有自信,但是说不担心却是骗人的,所以此时才会急得在厅堂里打转。
而言紫兮随着方素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南宫凛负手而立,急得打转的背影。
对于国师大人的突然出现,那些候在外厢的内侍和御前侍卫们暗自都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心想您可回来了,若是您再不回来,陛下待会儿就得拆房子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些人就被言紫兮无声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下去。
众人如释重负,也顾不得合不合规矩,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言紫兮瞧着那熟悉的背影,竟是顿时就红了眼眶。
她想开口唤他,却只觉得喉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竟是发不出任何声响,她只能疾步向他走去,似是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南宫凛以为又是职方司的探子,他头也不回地开口道:“若是还没有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就直接给朕滚出去!”
言紫兮一听这口气,心中哆嗦了一下,知道南宫大爷今儿个这火气可不是一般的大,竟是又生出了一丝胆怯,甚至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让他为自己担惊受怕已是罪过,受点惩罚,似乎,好像,隐约,咳咳,也是应该的。
硬着头皮,她干脆先发制人耍无赖地直接冲上前去,一把从身后抱住了他。
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她赶紧开口道:“凛,我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连串说了十数个对不起,南宫凛竟是一动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在言紫兮以为他被自己气傻了的时候,一声冷哼幽幽地传来,南宫凛没有转过身来,也没有如往日一般反身过来回抱住她,他只是干脆地伸手扯开她圈在自己腰上的手,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这口气立刻就让周围的空气凝冻,言紫兮一听这口气,头皮又是一麻,心想完蛋了,南宫大爷这是被气到极致了。
这个时候,硬扛是没有用的,只会自寻死路,只能死乞活赖耍流氓争取蒙混过关。
她赶紧祭出杀手锏,继续耍无赖地再次伸手抱住他的后背,这次用足了十分的力道,差点没把南宫凛给勒死。嘴里还一直嘟囔着:“对不起嘛,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冲动了,我就是气不过他们大燕国用那种卑鄙的手段,想用其人知道还治其人之身,出出这口恶气……”
话还没说完,却被南宫凛冷冷地打断:“紫兮,我曾经对你说过什么?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拿自己去冒险,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嗯?你把这些话都当作耳边风么?还是说,在你眼里,我说的话都是放屁?!”
说到此时,南宫凛倏然转身,一把将她甩开,言紫兮猝不及防,一个踉跄,颓然瘫坐在地。
瞧着南宫凛那张铁青到几乎发黑的脸,她这才意识到,这次怕是大事不妙了。
不同于平常的小打小闹,这回南宫大爷是真的发火了,而且,火气堪比火山爆发。
怎么办?
就在言紫兮思索着要不要干脆挤点眼泪花子出来装可怜的时候,南宫凛又冷哼了一声:“紫兮,我劝你还是把你那些小心眼收起来,你我在一起这么久了,你的那点把戏,难道我还不清楚?平日里都懒得与你计较,别以为那就是你的尚方宝剑!”
言紫兮顿时一窘,那感觉就像是被南宫凛扒掉了最后一层遮羞布似的,她索性也豁出去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头一仰,跟小孩耍无赖似地坐在地上:“那你直说吧,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