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紫兮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在心中揣测着对方将他们困在这里的动机,而孔乐此时却是眉头紧蹙,他忽然俯下身去查看那中央石台上的两具白骨,而且,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竟是还把其中一具尸骨摊在石台上铺开,而后竟然还丈量起来。
在言紫兮疑惑的目光中,他的唇边倏然勾起一抹冷笑,忽然凑到言紫兮耳畔低声道:“紫兮,你还记得曹侍郎有多高吧?”
言紫兮愣怔了一下,不明所以,却是脱口而出:“我记得应该是和你差不多,比陛下稍微矮一点点。”
孔乐点点头,索性自个儿也躺倒在那具被他展开的尸骨旁。
这一人一尸竟是差不多的长度。
这一躺倒,言紫兮立刻就明白了什么,她的眸中顿时现出万分惊诧之色:“难道……你是说……不可能吧……”
孔乐冷笑一声,倏然起身:“一切皆有可能。”
言紫兮顿时恍然大悟,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找到了最初罪恶的根源。
可是,既然这其中一具骸骨是真正的曹侍郎曹风,那么,另外一具骸骨是谁的?
她骤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尚书右仆射毕永,他们所怀疑的两大蛀虫,一个是曹风,另外一只最大的,就是毕永,难道,外厢的毕永也是假的?真正的毕永难道也早已死在这个密室之中?
似乎与她想到了一处一般,孔乐又俯下身细细查看了一下另外一具骸骨,却是给出了完全不同的判断:“这应该不是毕大人,这个人看起来死的时候应该比曹风还要年轻。”
既然不是毕永,那么,这是谁?难道朝中还有别的什么人被偷梁换柱了?
言紫兮的心中猛地一沉,她忽然觉得这些事情也许并不是他们之前揣测的那么简单,这背后,怕是还有更大的阴谋,或者说还涉及到更多的人。
否则,这个冒牌货冒充了曹侍郎这么久,为何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连同侍郎夫人难道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夫君不对劲?
联想到之前在来之前遇到侍郎夫人的情景,言紫兮忽然觉得,那侍郎夫人,怕是也不能置身之外,难道,她亦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言紫兮此时心中疑惑重重,可是,如今被困在这里,自然是不能去找侍郎夫人问个明白,不过,对于自己目前的处境,言紫兮的心中倒是也没有多害怕。
她想,既然对方只是将他们困在这里,而并没有直接下杀手,怕是因为对方觉得,自己对他还有用,既然如此,她自然还有的是机会逃出去。
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绝望,甚至能够乐观地看待一切,这大概是言紫兮和孔乐共同的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所以,此时两人似乎都并不如何慌乱。
孔乐冲言紫兮使了个眼色,言紫兮了然,倏然仰头高声怒喝道:“哪里来的大胆妖孽,竟然胆敢暗杀朝廷命官,还敢冒名顶替!”
这时,头顶上方再次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哦,被发现了?看来你们果真还不太笨,有趣,越来越有趣了!”
对方被戳穿了真实身份,却是毫不在意,反而直接就承认了,也许是认为言紫兮和孔乐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插翅难飞,所以有些肆无忌惮。
言紫兮亦是明白对方的肆无忌惮,所以,她心中一动,决定来个死马当做活马医,她仰头继续高声怒骂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就露出本来面目,让我们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别装神弄鬼!”
头顶的声音愈加讥诮:“想看本大爷的庐山真面目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言紫兮被对方看穿了心思也不掩饰,反而理直气壮地反唇相讥道:“怎么着,是不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莫不是阁下真面目如心底一般丑恶,根本没脸示人?”
讥笑声愈浓:“死丫头嘴皮子倒是硬,莫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言紫兮是谁?铁铮铮的女流氓,耍嘴皮子那是一等一的高手,此时哪能让对方得意?她又噗哧冷笑了一声:“有种你就直接杀了我贝,既然不敢杀我,还充什么胖子?”
对于小师妹这般无耻又大胆的话,一旁原本正打算研究四侧那些木架上卷宗帐册的孔乐差点脚底一个踉跄没站住,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回身对自家小师妹恶狠狠地竖了个中指,那表情似乎是在说--算你狠。
言紫兮心中却是有别的盘算,她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算是与对方打口水仗,能多套点话也好,总比如今这般对对方的来历什么的一无所知的好。
言多必失,这是真理。
而对于迫切想要了解对方底细的她来说,自然是要诱导对方多与她说话。
没想到的是,对方却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一般,竟是突然消声沉默了许久,就在言紫兮在心中盘算是不是再爆点粗口挑衅挑衅对方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又开口了,这次却是开口说出了让言紫兮真正胆寒的话:“哼,你就贫吧,看你能贫多久了,待我收拾了你们大靖的那位新皇,再来拉你给他殉葬!”
此话一出,言紫兮是真的有些心慌了。
他的目标竟然是南宫凛?
难道说,他早已设好了什么陷阱,先是引自己来此,然后以自己为饵引南宫凛前来?
等等,他方才说了什么?大靖的新皇?
言紫兮和正在翻阅账本的孔乐对视了一眼,似乎都从方才这句话里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一般来说,若是大靖子民的话,是绝对不会这样称呼南宫凛的,就算憎恨他这个皇帝,也决计不会说什么你们大靖,顶多说什么狗皇帝啊之类,除非……
除非这个人不属于大靖!
若是这样的话,很多之前不解的事情便就说得通了。
包括他贪、腐大靖国库的银两,谋害朝廷命官,甚至处心积虑引他们来此,甚至还想狼子野心地对付南宫凛,这一切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