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言紫兮心中陷入纠结情绪的时候,却见她那风流成性的大哥不动声色地遣退了身旁的丫鬟婢子,独独留下了他那未过门的小娘子卓无双。
待到这后花园中只剩得他们二人,拓拔宏方才敛起方才那副风流不羁的模样,正色开口道:“无双,你来找我可是找错了人,这门亲事,可不是我去找你那爹求来的,而是你爹主动来求我的。”
此话一出,卓无双霎时呆若木鸡,似是怎么都不相信一般,旋即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不可能!不可能!你少骗人!我爹那么疼我,才不可能把我嫁给你这个下流胚子!”
对于对方的口无遮拦,拓跋弘似乎并不如何引以为意,他慵懒地以手扶额,歪着头瞧着对方:“爱信不信,反正你几个月后要嫁给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说了,这是当今皇上的亲自赐婚,你若是不想因为抗旨而累及全家被怎么怎么样的话,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府里等着做新嫁娘吧.....”
卓无双虽然个性刁蛮,却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小丫头,此时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傻眼了,只能反复重复着:“不可能,爹爹,爹爹他.....”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太地道,不过,我认为,你那爹爹明显把功名利禄看得比你这个女儿要重要,若是不信,你大可以回去问你娘。”拓拔宏不但半点都不怜香惜玉,此时竟是还在冷嘲热讽地落井下石。
此话一出,卓无双是彻底傻眼了,一旁偷听的言紫兮却是心中一惊,方才她所听到的和大哥之前家书里所说可是大相径庭,难道,大哥之前竟是在对自己撒谎?
可是,为何?他为何要骗自己说他与这无双姑娘情投意合?他和这青州太守之间,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地下协议?大哥,他究竟想做什么?
言紫兮不是傻子,方才听大哥那番话,心中已经明白了个八九分。这个青州城的太守,看来不是个省油的灯,将女儿嫁给大哥,动机也不单纯,怕是看中了拓拔家的势力吧?难道是想为自己谋个更好的前程?
言紫兮在心中冷笑,他的算盘未免也打得太好了吧?
可是,大哥应该知道自己的脾气,自己虽然挂着国师之名,但是几乎不插手朝堂之事,就算日后两家成了姻亲,自己也不可能替卓家谋取什么好处。
那么,大哥究竟是何意?既然他明知道那青州太守的盘算,为何又会答应这门亲事呢?
这时,又听见拓跋宏叹了一口气,再次开口道:“你爹这么做,也是有他的苦衷,听我一句话,别胡闹,对大家都有好处。”
言紫兮在心里暗骂,你个鳖犊子的大哥,一肚子坏水,你这么说不是逼着人家卓大小姐回去跟她老爹闹么?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卓无双呜咽一声,狠狠一跺脚,扭头就走。
留下拓跋宏一个人若有所思地呆在那水榭之中,直到卓无双走远了,拓拔宏方才慵懒地伸了个拦腰,将身子挪了挪,目光转向某处:“死丫头,竟然大老远跑来听你老哥的墙根!滚出来!”
言紫兮一惊,心想自家老哥的洞察力倒是进步了,原本自认为自己轻功已是极好,竟还是被他察觉到了,转念一想,又想起自家老哥亦是继承了娘亲萨苏的一些巫术,甚至也传承了阴阳眼,眼力出众是自然的。
反正都被发现了,她也就懒得再躲了。
大大方方走了出来,嬉皮笑脸戏谑道:“哎呀,大哥,好久不见,今儿个天气真好。”
拓跋宏薄唇一掀,眉峰微挑,一脸皮笑肉不笑,毫不顾忌地开口嘲讽道:“哟,这是什么风把我那大忙人儿的妹子都刮来了?”他闲闲地丢了个果子在自己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口齿不清地含笑调侃道:“怎么?跟陛下闹别扭离家出走了?还是陛下终于想通了要开三宫六院,所以跑来我这儿哭鼻子了?
“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言紫兮怒不可竭地直接拍出一巴掌,拓跋宏自然而然地扣住她的手腕,以力卸力化解了她这愤怒的一掌:“我是你亲大哥,若我是狗,你是什么?”
言紫兮气结,正待开口大骂,却又听拓跋宏话锋一转:“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悄悄跑来想看看你嫂子的?”
知妹莫若兄,你还别说,这血缘什么的,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虽然拓跋宏与言紫兮这对便宜兄妹相处的日子并不算多,感情亦是算不得特别深厚,可是,这默契却是越来越浓,特别是拓拔宏,竟是时常能将妹妹的心思猜个八九不离十。
言紫兮沉默不语,斜眼看着自家大哥,一副‘我都知道了,你从实招来吧’的表情。
拓拔宏并不急着替妹妹解惑,只是挥手,示意妹妹帮忙将自己重新移回一旁的轮椅上,然后不客气地使唤着免费的劳动力将他慢慢推出了水榭的凉亭,来到荷花池边,拓拔宏忽然开口:“羽儿你信我这个大哥么?”
言紫兮微微一怔,是啊,她信他么?
若是南宫凛问她这话,她肯定二话不说就答信的,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愿意去相信,可是,这位大哥呢?
答案肯定是不那么确定的,而言紫兮这个人,越是面对与自己亲近的人,就越是不愿意昧着良心说些诳人的话,就算是善意的谎言,也说不出口,所以,她只能以沉默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无法回答。
“呵呵,其实也不怪你,咱们兄妹本就不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感情本就比寻常的兄妹生分许多。”没想到,拓跋宏竟是主动将话说破了,言紫兮喏了喏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可是,不管你信不信我,有一句话我都想告诉你,从前怎样,咱们暂且不谈,既然父亲留下咱们兄妹俩相依为命,我就会永远将你当作我最疼爱的妹妹,我会做一个大哥应该做的事情,用我的方式来保护你,所以,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对我放心。”拓拔宏说出这话的时候,面上的神情极为认真,仿佛与当日那个轻挑放纵的风流侯爷压根就不是一个人,这让言紫兮又是一怔。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这场动机不纯的婚姻,竟是为了她?
他究竟和那青州太守约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