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厢忽然传来一阵桀桀的笑声,那笑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言紫兮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一道阴森森地声音随之而来:“天一派的南宫少侠,果然名不虚传~”
说话之人明明还在酒楼之外,话音倒如在耳边一般清晰。
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店内本是灯火通明,此时却忽然带了森森阴气,连摇曳的烛光都增加了众人的不安。
店内的寻常客人和那掌柜小二的此时似乎都已感到了不妙,纷纷各自寻了自认为安全的角落躲了起来。
硕大的大堂里,似乎只剩得言紫兮他们四人还按兵不动。
其实不是言紫兮不想动,她也很想与那些寻常百姓一样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那该死的不争气的腿,此时却像是被灌注了水泥一般,死死地钉在当场,别说躲,连移一步都难。
心中仿若有万只草泥马在奔腾--老娘只是打酱油的,为毛会被卷入这场纷争啊!南宫蛇啊南宫蛇,遇上你果然没什么好事。
而此时南宫凛却是无比镇定地在言紫兮的侧面坐了下来,反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旁若无人地自酌自饮起来:“明人不做暗事,既然来了,就别躲躲藏藏的,进来吧。”
外厢悉悉索索一阵响动,却是没有半条人影进来。
南宫凛的眸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继续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那面上风轻云淡的表情,仿若是在自家闲庭信步地赏月饮酒一般。
言紫兮禁不住暗叹道--这南宫蛇真真人才啊,不光是影帝,还是淡定帝,在这等气氛下,竟是还有这等的定力,看来人家那强大的气场也是有一定本钱的。
心中对于南宫凛的评价,似乎稍稍高了一些,而心中的胆怯似乎也消失了许多,既然南宫凛这般淡然处之,看来必是胸有成足,大树底下好乘凉,虽然她不待见南宫蛇,但是绝对不介意在他这棵大树下遮遮阳,识时务才是俊杰。
不过,她的手还是悄然地探到了腰间,握住了那一直被她藏得极好的即墨宝剑,做好了随时御剑溜之大吉的准备。
而那钟宇看了宇成一眼,又瞧了瞧南宫凛淡然自若的表情,竟是也爽快地一屁股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也斟了一杯,举到南宫凛面前:“南宫少侠,相逢便是有缘,来,我先干为敬。”
说完,仰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南宫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眸中似颇嘉许,勾起一抹浅笑也自饮了一杯,算是回敬。
两人似乎全然没有将外厢的异动放在心上一般,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倒是宇成有些不淡定了,他瞧了瞧那淡定对饮的两人,又向外厢看了看,正待说点什么,却没想到,南宫凛却忽而话锋一转厉声喝道:“还不进来,莫非诸位想要我亲自相迎?!”
话音未落,早已振袖而起,桌上一筒箸子被他的袍袖一带,化作数十支利箭向门外电射而去!
那木箸带风带刺,声势浩大,丝毫不逊色于利箭!
言紫兮看得目瞪口呆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忽然只听得外厢传来几声惨叫和悉悉索索的响动,再一抬眼间,便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从店门口同时涌进冷飕飕的朔风和数条人影。
那是几个面容枯瘦的男子,无一例外都是一身灰衣,蓬乱如杂草一般的发,看起来阴森森的,浑然不似人类。
而个别人的身上,还插着几根方才南宫凛射出的木箸,虽然鲜血直淌,那些灰衣人却仿佛毫无知觉,或者说根本无所谓一般,言紫兮又是一哆嗦,不知道该感慨这些人皮粗肉厚不怕痛,还是感慨南宫凛的身手好。
随着这几人的出现,一股阴森诡异的空气骤然飘进店内,厅堂内虽是烛火通明,依然难掩戾气,言紫兮下意识地又打了一个寒颤,探入衣襟内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的即墨剑,似是打算稍微有风吹草动,就随时准备抹油开溜。
而南宫凛的面上,却依旧是风轻云淡,甚至都懒得去看那些突兀的来客,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之后,方才淡淡地起身,负手而立,却是连刀都懒得拔:“终于是舍得进来了?我说你们这些杀手做得也太逊了吧?杀人还得用请的?”
一旁的言紫兮此时差点泪奔了,心想,大哥,你也太大牌了吧,摆谱不是这样摆的啊,哪有专门请杀手进来杀自己的?!正常人遇到杀手不是都应该脚底抹油快跑的么,哪有像你那样三番四次激人家进来的?
而方才进来的姑且将他们称为杀手的其中一位,此时看着南宫凛的模样忽然咯咯怪笑起来,那笑声就像在用锉刀摩擦着白骨一般:“没看出来,南宫少侠还是个急性子,竟是多等哥几个到齐都不耐烦了。”
“我很忙,你们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有什么话就赶紧交代,若是执意想要留下性命,我也不介意给你们一个干脆。”南宫凛只撩了撩眼皮,甚至看都懒得多看他们两眼。
只听得言紫兮不断在心中乍舌,什么叫做狂妄自大?什么叫做目中无人?这南宫凛今日便是将这两个词展现得淋漓尽致,就是不知道他的实力是否与他的嘴皮子一样犀利?
而那钟宇此时似是与言紫兮想到了一处,他此时看向南宫凛的目光中,倒是带着几许期待,原本藏在袖中蓄势待发的手竟是悄然地收了回去,既然这南宫少侠如此大的口吻,那就瞧瞧他究竟有何等的本事吧。
而这时又听见那灰衣人发出咯咯怪笑:“南宫少侠好大的口气,虽然你‘绝刀’之名响彻江湖,但是咱们‘巫山六奇’也不是吃素的。若是真要交手起来,最差也不过就是两败俱伤。我看不如这样,你把你那师弟和那东西留下,我们也不为难你,大家各走各路。”
言紫兮一听这话才明白,这是在跟南宫凛谈条件呢?原来他们要的是那宇成表哥和什么物什啊?不过,这口气可是比南宫凛还大,她在心中吐槽,你们就吹吧,看谁先把牛皮吹破。
而此时那宇成的脸阴沉得几乎可以掐出水来,正要拔刀,却被南宫凛无声地制止了,南宫凛将他一把按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自己信步上前。
“若是我不答应呢?”他冲着那‘巫山六奇’冷笑了一声,眉峰微微挑了挑,清俊雅致的面孔罩上一层寒铁色的冷酷,只见他身形一晃,已然矗立在那几个灰衣人身前。
“那就别怪咱哥几个手下不留情了!!”话音未落,只见那自称‘巫山六奇’的六个灰衣人彼此对望之后,嗖地一下变幻了身形齐齐围住了南宫凛。
顿时只觉得眼前阴风阵阵,阴风凛冽中,似有无数幽森白爪若隐若现。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知道究竟是多少两银子让你们搭上了这几条命。”南宫凛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诮,言紫兮只看见他的一身青衣在那阴风白爪中来回穿插,移形换位如行云流水。
霎时,只见刀芒如月,紫气冲霄!
南宫凛的刀终是出鞘了!
而且从头到尾,南宫凛似是只出了一刀!
这一刀有如无迹可寻的轻风流云,又似太古凶神的怒焰雷霆,两种极为矛盾的感觉偏偏在这一刀中融和得如此完美。
转瞬之后,戾气散尽,刀光隐没。
那‘巫山六奇’惊诧地望着南宫凛,眸中尽是不敢置信之色--
世上怎会有如此凶刀?怎会有如此凌厉的刀法?!
可是,待到他们终于开了见识的时候,却为时已晚,只见那六个灰衣人各自倒退了几步,便已栽倒在地,死不瞑目。
许是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这一次,南宫凛出手却是没有留活口,一刀之威,干净利落。
而更让人吃惊的是,当南宫凛慢条斯理地收回自己薄如蝉翼的长刀时,言紫兮这才发现,那刀锋之上竟是雪亮,连一滴血都没有沾染!
霎时,这‘福满楼’内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众人似乎都忘记了呼吸一般,只是直直地望着南宫凛和他手中渐渐收回刀鞘中的长刀。
言紫兮傻乎乎地看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妈妈咪啊,这是神迹啊!
饶是之前见过大师兄叶凌风惊世的剑术,也不及此时南宫凛这肃杀的一刀来得震撼!
此时言紫兮才明白,自己之前所看过的那些什么武侠小说里对刀神的描写一点都不夸张啊!什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境界,那确确实实是存在的!这南宫蛇简直就是刀神降世!
一刀之威,叱诧江湖!
此时她简直恨不得上前抱住南宫凛的大腿--
少侠,求勾搭,求笼罩,求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