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树梢,夜幕掩盖下的逍遥山庄一片寂静,偶尔有蟋蟀弹唱的声音稀疏响起。
“难道你都不好奇,我为什么会骑着龙吗?”
单小五怀里抱着正在打盹的琅燮,在归不离第N次将菜夹到她碗里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要知道自从她**的骑着琅燮在空中逛了一圈之后,庄子里凡是看到她的都差点把她当神仙般膜拜了,就连奔雷都克制不住的特地找了个时间从头到尾问了个详细,就只有归不离,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就好像这件事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一般。
归不离顿了下,眸光从单小五脸上移到她怀里的琅燮,半晌才淡淡道,“我早就知道了。”
单小五当机——他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他把邪的裤子钓上去了?还是知道她是从邪手里弄来的这条小龙?抑或者是全部都知道?
“吃饭吧,”淡淡的开口说道,归不离揉了揉她的头发,“既然他把琅燮给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它。”
单小五瞪圆了两只眼睛,听他这么一说,似乎,归不离是认识邪的?
“喂,面具兄。”单小五捅了捅归不离,八卦的把脑袋凑过去,小声的问他,“你是不是认识小邪那家伙?”
“叫我不离。”归不离抬眸,迎上她好奇的目光。
“呃?!”单小五楞了下,连归不离塞到她嘴里的醉鸡都忘了咀嚼。
这是哪门子跟哪门子?
见她不回答,归不离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叫我不离。”
“那我是不是要改个名字叫不弃……”现在单小五总算是回过神来了,不过显然她的思维还在某个拐角绕弯。
“如果你想改。”归不离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我不介意。”
不离不弃,正好凑成一对。
“……我跟你开玩笑的。”单小五讪讪的嘿笑两声,一边托着下巴懒洋洋的把嘴里的鸡肉吞下去,“说实在的,你真的认识小邪?”
说到底她就是还不死心,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就对了。
归不离放下筷子,端起酒壶慢慢的为自己倒酒,“认识。”
“那你肯定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了?”
“……知道。”归不离顿了下,略微挑起一边剑眉斜睨单小五,奇怪她今天怎么那么多话。
单小五左右看了看,发现身边除了归不离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于是便压低了声音小小声的问道,“你就老实跟我说吧,小邪他是不是人来着?”
归不离奇怪的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别说废话,快快,你就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就行。”单小五用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朝他龇了龇牙。
“不是。”
“哈!”单小五激动的一拍掌,发出很响的啪一声,“我就说嘛,是个人哪里有可能突然弄出件那么帅的衣服来,而且还能用那么尖锐的声音把琅燮喊出来。”
“……”
面具后的剑眉扬的老高,归不离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还以为她关注的是会变身的琅燮跟玄蟒,谁知道让她一惊一乍的居然只是一件衣服,这……未免有点跳脱了。
“琅燮只能离水三天,记得每三天带它去泡一次水。”
说完这句话,归不离又重新拿起了筷子——喂单小五。
“我知道,昨天才让它泡过,”咬住他夹到嘴边的牛肉,单小五用力的点着头,“我怕它会脱水,昨天洗澡的时候顺便带它一起洗了。”
“咔嚓。”某男手里的筷子突然断成大小相同的好几截。
单小五看着归不离空空如也的右手,再瞄一眼桌面上的筷子碎屑,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没事,”归不离淡定的扭过头,吩咐站在外头的遥香重新添一双筷子过来,伸长手将还在熟睡的琅燮拎了过去,“以后不要让它跟你一起泡澡。”
琅燮正睡的香,突然被人提着尾巴倒挂起来,立刻不爽的在半空挥舞着四肢嗷嗷的叫了起来,使劲扭着圆滚滚的身体,嘴里一排尖利的锯齿形白牙也亮了出来,像是要咬人,
结果被归不离森冷森冷的一眼扫过去,立刻可怜兮兮的学海豚嘤了一声,乖乖的用两只前鳍抱住脑袋,静止不动了。
单小五看不过它受欺负,连忙把它抢了回去,安抚的抱在怀里拍了拍,“你别欺负它。”
琅燮在她怀里翻了个身,像宠物一样往她胳膊弯里猛钻,胖胖短短的尾巴也卷了起来,努力表现它很害怕的情绪,只可惜它的脑袋不像猫狗一样圆滑,单小五让它两只犄角抵着受伤的手臂,脸都有点抽搐了。
归不离自然看出了她的脸色有多难看,大掌一伸二话不说再次将某只小龙给揪了出来,一甩手丢到等候在一旁的七巧怀里,冷声吩咐,“把它丢到湖里,明天再捞起来。”
“是,主上。”七巧手忙脚乱的接住琅燮,跟捧着易碎品一样小心翼翼的捧着,点了下头便朝门外走去。
“诶……”单小五正想站起来阻止,归不离已经抢先一步把一筷子竹笋塞到她嘴里去了。
“明天它自己会回来的。”
“吕去印?(你确定)”嘴里塞满食物,单小五困难的用手掩着嘴巴便咀嚼便语意不清的问。
“确定。”
“好吧,那就让它去游游泳好了。”反正琅燮本来就是镜湖里养着的,应该淹不死。
第二天一大早,单小五果然在自己床边的空木盆里看到了蜷成一团的琅燮,它正睁着一对可怜兮兮的黑眼珠子,抱着尾巴万分委屈的看着她,看的单小五心都软了。
“早啊,琅燮,吃过饭没有?”
琅燮嘤了一声,歪着脑袋蹦到**,单小五一把将它抱在怀里。
遥香抱着洗漱用的东西进来,一看这场面便笑着说道,“琅燮很粘夫人呢,一大早就钻到屋里来了,还知道蹭干身体,真跟懂事的小孩子一样。”
“哈哈,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带的,是不是啊,琅燮?”
单小五拍拍琅燮的脑袋,后者立马很高兴的嘤了一声,晃着小尾巴使劲在单小五身上蹭了蹭。
用过早膳,单小五在屋里逗琅燮玩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便带了所有人,拿着上次做好的鱼竿回到湖心亭,准备这次一定要钓个满盆满钵。
奔雷跟归不离两人正从议事厅出来,碰巧见到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从眼前看过去,为首的还是抱着琅燮的单小五,于是便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到了湖心亭,就见好几个人一字排开,有人穿了鱼饵挂着钓竿往水里甩,有人则是从食盒里拿出糕点糖水,还有人端了一个半人多高的长条形凹槽,打横架起来后放了往里头丢木炭。
单小五则是低着头不知道在跟琅燮叽叽咕咕什么,就见琅燮猛的立了起来,像是颇为兴奋的嘤嘤叫了一声,单小五于是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把琅燮举高,踏上栏杆一个用力把它从空中推了出去。
琅燮奋力划着鳍状四肢,在空中飞了好一会儿才扑通一声掉到水里去,但是很快又甩着水珠跃了水面,翻了个筋斗再掉回去,就像一条滑溜溜的银白色大鱼一样。
跟着去的好几个侍女都惊奇的放下手中的东西,纷纷围了过去,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
奔雷本就对琅燮很感兴趣,再加之看单小五的模样似乎又有什么好玩的点子出炉,于是便忍不住心痒痒的催促着归不离一起过去。
“走吧,走吧,看着架势,待会应该有好吃的。”
归不离不置可否,慢吞吞的抬脚跟了过去。
等他们走到湖心亭,那个装了木炭的长条凹槽已经冒出了烟,两个小厮正将一张差不多大小的铁网往上面盖。
见归不离过来,两人垂着头行了个礼便站到一边去了,奔雷好奇的过去询问他们那放木炭的凹槽是要干什么用的,一边还不忘推了归不离一把,用下巴努努巴在栏杆上的单小五,“过去跟她说说话,聊聊天什么的,增进感情。”
归不离想了想,不一会儿人便坐到了单小五身边。
身边有人坐下,单小五扭头一看,发现是归不离,立刻笑咧了嘴,“你怎么来了?”
其他人见状都自动往后退了开去,给两人留了个独立的空间。
“在看什么?”归不离往她身边靠了靠,眸子一直没离开她兴奋的微微发红的脸颊。
“看琅燮表演啊。”
单小五丝毫没发现他的注视,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指着底下畅快的游来游去,时而冒出水面来个三百六十度回旋转的琅燮,兴奋的就差没跳起来。
“琅燮最棒了,加油!”
听到单小五的夸奖,琅燮嘤了一声,在水里扑腾着,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去,再出来的时候嘴里便咬了老大一条鱼,高高兴兴的叼着跳出水面就往单小五怀里扔。
眼看着那鱼就要砸到单小五,归不离嘴角不悦的抿了抿,突地伸手拍出一掌,将那条鱼给原路震了回去,正好将还探头等着表扬的琅燮一头砸翻。
这下琅燮可不高兴了,用鳍状四肢在水面划拉着,一边抬起头冲着亭子里的归不离发出威胁的低叫。
归不离冷冷的哼了一声,在指尖凝结了石子大的一颗冰珠,曲起修长的手指一弹,可怜的琅燮再次中招乖乖的翻着跟斗飞出去老远。
向他的女人献殷勤,也不看看他还在这呢,找死。
“你不要总是欺负琅燮,是我叫它帮我捉鱼来烤的,”单小五皱皱鼻子,无奈的瞪着归不离,“现在好了,鱼都让你给丢回去了,我们待会烤什么?”
“烤鱼?”归不离挑着眉,似乎不是太能理解。
“当然是烤鱼了,不然我搭烤架干嘛?”单小五扭头用下巴努了努正被奔雷上下做着研究的烤架,“今天中午我们的都决定要吃烧烤,你没看到我准备的东西都是生的吗?”
“……我帮你抓。”
收回目光,归不离也不啰嗦,说做就做。
从身边抽了一根钓竿,一甩手丢向水面,自己则是提了另外一根竹竿,轻巧的几个跳跃站到水面上,借着先前那只钓竿的浮力冲出去好远。
眼都不眨一下,他的脚就像长了爪子一样牢牢的钉在水中的竹竿上,双眼如炬,长臂一伸,手中的钓竿借着巧力一下下快速的拍打着水面,将方圆几里内的经过的鱼全都挑出水面,一时之间水声哗哗不绝于耳,就连好不容易游回来的琅燮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给吓的忘了划动它卖萌的鳍状四肢。
“我靠,我这是在做梦呢……”
打从归不离跃出湖心亭开始,单小五就一直保持着目瞪口呆的姿势,仿佛看武侠大片一样愣愣的看着一身黑衣的归不离身边霍地腾起一片片水雾,更绝的是,水雾中还有十来条翻着白肚皮的大鱼在扑腾挣扎,就像天生长在水雾里的一样。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附近实在已经没有活物敢经过了,归不离这才满意的眯起眸子,脚尖在竹竿上轻点了下,借着腾空的势头,左右两个掌风扫过去,一股脑将还在半空挣扎的鱼儿们都扫飞进湖心亭里,噼里啪啦的落到单小五脚边活蹦乱跳。
而他自己则是慢悠悠的丢开钓竿,就这么轻飘飘的用脚踩着水面飘飘然的回到湖心亭里,身上的衣服连半点水都没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绝顶轻功蜻蜓点水吗?尼玛比看武侠大片还过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