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难取代(1 / 1)

罗衣倾城 怀箴公主 1592 字 8个月前

慕容雪颜的话令薛熙剑不无震惊。他从来没想过,她在北齐之前,所过的会是这样的生活。在他的想象中,她过的是没有自由、了无生趣的王府生活,如此一来,她才会在数年之后对南宫逸厌倦失望。

既然当初他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那么,她为什么会离开他?

“雪颜……我有一件事,很多次都想问你。”

看着薛熙剑迟疑的表情,她隐然猜到了什么,却只是和悦地一笑:“皇上但问无妨。”

“你会离开南宫逸,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会离开?当初她曾气愤到连提都不想提他,可是,堪堪几个月时间过去之后,她却可笑地发现,无论她有多么恨他,多么不愿意原谅他,她心里最无法忘记的,终究是伤她最深的那一个人——南宫逸。

那么长时间过去了,她的心里早已平静下来。这是第一次,她能够心平气和对一个人说起那段最伤情的往事。

“我会离开他,是因为我亲眼看到他与他的旧情人在**纠缠。”即使事过镜迁,再提起的时候,她仍觉得龌龊恶心,仿佛那全世界最肮脏的一幕犹在眼前。

往事已逝,带来的痛,却不能彻底忽略。

“你……”在古代男人的观念里,男人三妻四妾,是极稀松平常的事情,薛熙剑在身为太子的时候,除了正妃楚恒若,亦有两个侧妃。因而,他不能完全理解慕容雪颜的痛。在他认为,南宫逸可以将旧情人纳为侧妃甚至侍妾……

“在我的观念里,一个男人,一生一世只能娶一个妻子。一个男子,若是娶了一个女子,便该好好待她,莫去再招惹其他女子。”慕容雪颜道,“南宫逸曾经有过一个侧妃与两个侍妾,整日与我作对,我看不顺眼,就将她们通通撵出王府去了。”

“撵出去?”薛熙剑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婉动人的女子与能够一时意气将夫君的小妾们尽数赶出府门的“悍妇”联想在一起。

“是。”慕容雪颜展颜一笑,想起那个时候用计收拾柳湘湘那一帮人的事情仍是有几分好笑。

“你……”薛熙剑再次瞠目结舌。

假如有一天,让她在后宫中妃为后,她会不会也像对付南宫逸的侧妃们一般,将后宫中其他的妃嫔尽数驱逐出宫,。

“你知道我最欣赏哪个女子吗?”慕容雪颜注视了他半晌,忽然笑问。

“哪个?”薛熙剑已彻底被她的观念打败。

“捍卫一夫一妻制的独孤皇后。”慕容雪颜道,“她的手段虽凌厉了些,可她的作风,却是我欣赏的。她不像那些所谓贤后,不懂得为自己争取,她若为人妻,就要求夫君一心一意,只爱她一个。”

她是有意将这一层说出的,一来,这的确是她的个人看法——本来么,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她才不会接受古代这荒谬透顶的一夫多妻制;二来,她也是借此向薛熙剑明志——她是不可能答应留在他的身边,成为他后宫三千佳丽的一员的。

慕容雪颜的一番论调着实让薛熙剑吃惊不小。惊讶过去之后,他又告诉自己,若有一日,他能将她留在身边,他必定废除六宫,做到她所坚持的“一夫一妻”。问题是,能不能留下她,目前来说,都是未知数。

“雪颜,再过半个月,血玲珑就可以入药了。”薛熙剑将话峰一转。

“还有半个月……”不安中夹着歉意,又一次膨胀着。

这是天大的恩情,大得令她觉得无法承受。若有一日,薛熙剑要她偿还,她该拿什么来还他呢?

“你的伤,是因为他吗?”薛熙剑又问道。与她相处越久,他就越想更深一点地了解她,知道她的过去。

“是他旧情人的杰作。”她嘴角牵起嘲弄的笑意。

“他的旧情人……”明知道问这个,无异于揭她的伤疤,让她再痛苦一次,他依然继续往下问着,“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让他一直无法忘怀?”

什么样的女子……燕贵妃?也许她曾经是个善良纯洁的女子,但久居深宫之后变得狠毒、有城府、不择手段。“她是个特别的女子。”慕容雪颜用这个模棱两可的词来概括脑海中浮现的种种字眼。

“比你还特别吗?”

这个薛熙剑今天是怎么回事,想发表十万个为什么吗?居然连续不断地问这么多问题!再问,再问她可要恼了。努力平心静气,她拿起茶几上一个杯子与一只梨子,淡笑问道:“这是杯子,这是梨子,能放在一起比较吗?”

薛熙剑隐隐听出了她口气中的不耐烦,当下笑笑,不再多问。

2

北堂昊这个荒唐的决定让一向温厚的太后也几欲发怒了——他居然,要微服出宫,而且,带着两岁大的女儿!这个住惯了紫禁城,养尊处优了二十多年的皇帝,他到底在想什么!

“母后,儿臣不过是要出宫去体察一下民情。”相比起太后惊涛骇浪的反应,北堂昊淡定得就像条小小溪流。

“哀家不许你带颂雅去。”太后否决道。

“儿臣就是要带她去。”北堂昊坚持。

“颂雅这么小,万一受了惊吓该怎么办?万一路上遇到了歹人……”太后考虑了诸多因素,仍是不允许。

“有儿臣与萧统领保护她,有灵犀照顾她,不会有状况的。”北堂昊信誓旦旦地保证。

“什么?你连灵犀都要带出宫?”太后的脸简直成了青紫色。

“不带上灵犀,如何能照顾好颂雅?”北堂昊理直气壮。

“哀家不允许!”太后语意坚决。

“朕心意已决!”北堂昊半步不退让。

母子二人便如此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良久,北堂昊采取了谈判攻势:“母后,儿臣继位以来,从未求过母后什么事。这一次,当是儿臣求求母后了。”

太后见状,口气缓和下来:“皇儿,你如此坚决要出宫,是不是想去见她?”

她,指的是谁,北堂昊与太后向来都心知肚明。

“母后,你该知道,儿臣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当初既判了她发还回府,今日断不可能再对她有任何念头。”北堂昊违心地说着。

这是第一次,他这样处心积虑地在太后面前撒谎,为了一个自己念念不忘的女子。

“真的只是为了体察民情?”太后不那么确定地又问一句。

“是。儿臣放心不下颂雅,所以连她一起带上。”北堂昊道。

他的确放心不下这个唯一的女儿。那时,杜兰若才出宫没几日,燕贵妃身边的内侍小川子便敢对灵犀言语威吓,险些就要动手动脚了。若是这一次他因故出宫,他真怀疑燕贵妃又会做什么手脚。

这两年来,燕贵妃统领后宫,处理后宫中的大小事务,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他甚至太后都挑不出错。朝中曾有人力荐她为继后,北堂昊听了之后不免刺心,将那上疏的官员寻个错罚了半年俸禄,这之后便再没人敢提立后的事情。

他一直做不到将对杜兰若的心转移到任何一个人的身上,更何况是燕贵妃。

她做得越好,他越觉得她高深莫测。他对朝中的事情向来处理得游刃有余,但一面对后宫,就常常觉得力不从心,头昏脑胀。

“皇儿,你是不是还在怀疑她?”太后忽道。

是,从杜兰若出事之后,接二连三出现宫女、太医不明原因相继死去这样的事情,他不得不怀疑当初杜兰若“害死”小皇子的真相。然而,怀疑归怀疑,他苦于没有证据,他寻不到一丁点蛛丝马迹来证明事情不是杜兰若所为。能翻供的采青,又无缘无故失足落水死了。

在宫中,一个宫女或内侍突然的“消失”就像平日多吃顿饭那样不使人觉得稀奇。

“母后,朕明日早朝之后便会出宫。”北堂昊说完这一句,带着宫女内侍们退下。

之所以会一时兴起微服出宫,第一,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久居深宫,确实是该出宫体察一下民情了;第二,他心中存了幻想,幻想会有机会再见到杜兰若。

至于相见的时候,该说什么,他没有想过,他只是模模糊糊地有一个念头,就是见她。

还有,让她见见自己的女儿颂雅。

从颂雅尚在襁褓的时候,杜兰若就被迫与女儿分离,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情?一个年轻的母亲,因为不得已的原因,不得不与亲生骨肉分开,她的心中,究竟会有多痛?

而在深宫中长大的颂雅,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生身母亲的消息。她还太小,小得不知道问一声被歉疚占得满满的,杜兰若的容颜再度旁人自己可有母亲,母亲又是何人。然而,她长大以后呢?宫中,能给予她最好的物质生活,母亲的地位,却不是旁人可以取代的。

北堂昊轻轻闭上眼,杜兰若的脸便在脑海中盘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