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衍香楼(1 / 1)

皇女不愁嫁 鲤伴 2717 字 8个月前

第一日0比武提前结束,各方大侠们都迈出门槛,在茨城马路上游荡。商禄儿在云来客栈中精心打扮,玉冠香囊一个不少地别再身上,领着落咸大摇大摆地走在茨城最繁华的南城大街上,走了不多久,商禄儿折扇一扣,满脸笑意地停在南城大街正中央足足占了小半条街的宅子前,抬头,伸手,挡了挡刺目的阳光。

只见那宅子做得金碧辉煌,全楠木做的脊柱,镶金嵌宝,若不是里面不时传出的小曲小调还有那令人面红心跳的调情嬉笑,商禄儿险些真把它和想象中气派不凡的大家酒楼给挂了号,只是这难掩的脂粉气生生提醒着她,这镀金的衍香楼几字,不过是她名下的一个销魂窟,特大号青楼而已。

“咳……怎么没人告诉我……”

“要早告您这衍香楼是窑子,您还会这么兴致勃勃地跑来吗?”落咸适时接下商禄儿的话头,鄙视地甩了她一个白眼。

商禄儿又在想秋竹……起码那孩子就算有大逆不道的想法,也始终只是想法……

“罢了……”叹了口气,商禄儿垫垫怀里抱着的金银珠宝,美眸一扬,称职地在嘴角勾起一个纨绔的笑,大摇大摆地进了那红漆大门。

这衍香楼正厅却不合多数大的青楼一般,摆弄得人模人样——戏台子、跳舞姬、说书先生、客场瓜子儿,应有尽有。那随意摆着的四方木桌上,三三两两聚了人,吃着茶水磕着瓜子儿,不时和周围晃过的婢女调笑几句,不时对说书内容拍手称快,若不是心知这是烟花之地,险些就被这阵势蒙骗,以为到了哪个富贾乡绅们的休闲俱乐部。

烟雾缭绕中,只见来来往往掺茶递水的婢女个个儿仙舞柳裙,风姿绰约,且手脚麻利提着高嘴儿茶壶转着弯儿把玩也不撒一滴多余的开水出来。

这把式,看得商禄儿打心里赞赏老鸨的商业价值。

今日似乎没戏码上演,戏台上端坐着一个黄衣女子,俯首谱曲,迎着一旁说书台上讲得酣畅淋漓的江湖故事,音律或高或低,或缓或急,偶尔被场内突然爆发的叫好声淹没。

商禄儿和落咸才走到门口,立即被满屋子不知什么香烟地寻得猛咳嗽,才稍微缓和点,就有一个只穿了黑色薄纱衣的女子靠到楼梯口的墙壁上,对着他们吹气儿。

“公子几位?可需雅间备着?”

商禄儿揉揉眼,这才看清了她的装扮。全身上下就只这么层薄纱衣,披在身上隐隐约约,连**上的突起都能看得明白,再往下去——

商禄儿吞了吞口水,却听头顶一声倩笑。

抬头看去,只见那女子精致的面容难掩笑意,打趣儿道:“哟!敢情还是个雏儿!第一次来吧?还带着丫头呢!”

商禄儿眉头一皱,高昂起下巴,随手就把手里一包袱的金子银子扔到那发笑的女子身上,清清嗓子,爆着粗口道。

“奶奶的!本大爷进来了也没个伺候的,你去把你们老鸨子找来!亲自招呼着!”

说完,他还极其**亵地瞧了瞧那女子下身若隐若现的私密0处,对着身后的落咸嘿嘿贼笑两声。

那妓女也不知商禄儿丢了什么东西给她,险些没抱稳,一脸怪相地打量了商禄儿好一会儿,才捏着兰花指把怀里的包袱掀开了一角。

这一看,眼瞪了老大。

“哎哟!”她收了眼里的贪婪,身子一斜,就靠在了商禄儿肩头,红唇顺势含住商禄儿小巧的耳垂,让她生生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打了个激灵。

“公子可是想找人陪啊~?”那女子沿着商禄儿耳朵一直啃到她颈子,边喘着**气边含糊不清地说话,商禄儿受不了地哆嗦,见鬼样一把把她推了老远。

“你干什么呢!”她面红耳赤地猛擦被那妓女舔过的伤处,恶狠狠地瞪着那瞧着她满脸春色的妓女。

“当然是伺候大爷啦!”那妓女满目皆春,肩膀轻轻一抖,露出雪白双肩,连带下面傲挺的双峰,也隐隐瞧到了眉目。

商禄儿吞了吞口水,大吼道:“你怎么这么**0荡!若你长得漂亮些,本少爷还有心思瞧瞧,这比隔壁街卖烧瓶的孙大嫂还皱的脸皮,怎么也敢出来卖弄!”

顺了顺气,他瞪着那女子一阵红一阵青的脸,不爽道:“还不快去把你们老鸨子叫出来!不成要本少爷拆了你这楼子?”

那女子双脚一跺,嗔道:“都来嫖了,还装什么清高!等着!”

哼完气,她利索地把衣服拉好,抱着商禄儿的珠宝,摇着小蛮腰就上了二楼去。

“你自己要玩儿变态的,可别把我拉上!我这才多点儿大,就给我看这么销魂蚀骨的**戏,要是我小心灵遭了什么扭曲,你纠正得过来吗?!”

那妓女前脚走,身后的落咸冷不丁斜睨着商禄儿,一脸嫌恶地说着话。

商禄儿一张脸有气又红,摊上这么个小子,她能做啥?

人群里又一阵鼓掌叫好声,只听拍板一响,屋子里瞬间安静。

“再说那重流尘和重霖镜!”拍板声起,这倒成功吸引了商禄儿和落咸的耳朵,只听到重流尘二字,他俩就难得默契地一起找了张桌子,学着旁边人那样,吃茶嗑瓜子。

“想当年!十三岁的重流尘初出江湖,就是来咱们茨城参加当年的武林大会呀!”那说书先生顿了顿,极会吊人胃口地扫了下场好一阵,才接着道。

“那届武林大会,和今日之规模,只可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那些掌门,少林玄空方丈、武当清虚道长、峨眉显德师太、青城来的,是大弟子青无双,崆峒是掌门陈浩声!咱们就先说说这青无双!”

拍板生起,又一阵叫好!

“要说那青无双,也是当时青年才俊中首屈一指的人物,据说是貌比潘安,性若春水,江湖里各门各派的女弟子,明着暗着对他倾心的,那是二十双手也数不完的呀!少年得志,又是内定青城下一届掌门人选,自然春风得意,想着在武林大会上一展身手,博得头筹啊!”

“好!”台下一阵欢呼,商禄儿撇嘴,这先生可真会拖的!她可对什么青无双红无双的不敢兴趣,只对流尘好奇而已。

也是早晨才知道,原来霖镜流尘,竟是两个人名和在一起的。这流尘,定有一段荡气回肠的过去!

那先生讲完青无双的风流史,终于转回正题。

只听拍板打响,道:“当年冥火宫宫主为考验重流尘,就只派了两个年轻的实习护法,三个人单枪匹马地,就闯进了武林大会!当时红花翩翩,那是漫天遍地地撒呀!十三岁的重流尘一袭大红衣裙,像九天下凡的仙女儿般,踩着红花瓣,落在了武林大会的擂台上!”

台下的人听得入神,那说书的也不浪费表情,只接着说道。

“别家十三岁的姑娘,那还没长开包呢!可这重流尘,虽然还未及第,却是生生长得花容月貌,比尽天下美色呀!那一向心高气傲的青无双一看,那是一下子就被迷了个神魂颠倒啊!当场就上擂挑战,一心想抱得美人儿归!”

“可重流尘是什么人物?也是在和青无双比过之后,才轰动江湖!那青无双不过二十岁,说不得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但在年轻一辈,也是少有敌手的,可这上擂不过才五个回合,就被不到他肩膀的重流尘一脚踹下擂台,还断了好几根肋骨!”

“好!”台下爆发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商禄儿转头对落咸笑道:“没想到流尘从小下手就这么干净利落的啊!”

“咚咚咚——”拍板连敲了山下,台下才恢复平静。

“这正派大帮,一向是连成一气,哪里容得被一魔宫丫头欺辱,峨眉显德师太立即商场,势要将那重流尘斩下擂台啊!”

拍板声响,说书的口水四溅。

“你们猜怎么着?哎哟喂……那显德师太功力也是江湖上排的上名号的,却被那魔宫圣女在二十招内,撇下了一只胳膊!”

台下又紧张,又安静,只听得说书的一人之声:“这重流尘一下子,名冠四方啊!虽说武林大会公正严明,可谁不知道一直以来都是那些大门大派作秀谈笑的事儿,这两场下来,竟无人敢再上场挑战!只等第二日——”

“第二日各家掌门商议过后……”

讲到**处,只听“砰”地一声,从空中落下一个黄布包袱,正正砸在那说书先生的桌案上。噼里啪啦一阵大响,那包袱里就落出不少金定子,滚到了桌子底下去。

“哎哟!这是谁呢?想要来砸我衍二娘的场子?”

楼上一个妩媚妖娆的声音横空而响,一个一身彩衣扮相妖娆的女子竟从二楼回廊上,捏着从房顶悬挂而下的红色彩带,飘然而下。她身穿五彩纱衣,头发挽了个单髻,斜插着蝴蝶金步摇,妆容妩媚,却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干练的气场,只见她在空中悬了两圈儿,朝躺下看着她两眼发直的男人们浅抛两个媚眼,这才盘旋而下,落在说书先生的书桌上,斜躺着身子,满脸笑意。

商禄儿听得起劲儿时,第一眼瞧见了自个儿的宝贝儿被人当垃圾样丢了下来,心疼不已,却在瞧见衍二娘那卓越风姿的时候,生生转怒为喜,拉着落咸就跑到人堆最前方。

“在下秦禄!就是求见衍老板的人!”商禄儿对她作揖,倏尔抬头,浅浅一笑。

衍二娘第一眼却瞧着她身后的落咸,然后才正眼看了商禄儿好一会儿。起身走到她面前,笑道:“既然公子不惜舍如此厚礼想与我二娘相叙,我这打开门做生意的,岂有回拒之礼!公子请!”

说罢,她侧身,大方地朝楼梯口做了请。

商禄儿虽然很惋惜没能听到接下去的故事,甚至连那重霖镜都还没出场呢!不过正经事还是首位的。于是朝衍二娘微微颔首,大摇大摆地上楼去了。

“小小惊喜,就当二娘赠各位大人的薄礼!”衍二娘举手抱拳,对楼下众人道,毫不做作:“今日有贵客登门,二娘先行失陪!好酒好菜都随意,接下来都算二娘做请!只望各位大人玩得尽兴!”

台下不出意外地爆发一阵欢呼声,商禄儿站在楼梯口,瞧着一脸笑意朝她走来的衍二娘,在心里又是给她的生意经加了分。

“贵人请!”衍二娘走到商禄儿身边,意味不明地叫她贵人,便走在前头领路。

跟着衍二娘一路走上二楼回廊,商禄儿自觉屏蔽了二楼各个厢房里传出的喘息申吟声,围着地下的大堂绕了一圈儿,衍二娘打开一个房门,侧身道。

“请!”

商禄儿一脚踏进去,里面却不是房间,是一条又长又高的走廊,漆了红油,与廊下花园一片翠绿形成相当惹眼的对比。衍二娘关了房门,外面的嘈杂声竟就都消了音,只听得到花园里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放眼看去,四周盈盈翠翠,回廊贯穿在上,清秀又壮观。

“我这算是知道为何从外面看,衍香楼占地面积如此之大了!”商禄儿感叹道,随着衍二娘一路朝前走。

走了不多久,回廊就转了个弯,一头向下,一头在空中坐了个亭子。

衍二娘转身,问道:“公子是要下,还是不走了?”

商禄儿看了看旁边的红木小亭,笑道:“这空中小亭,怕是下去了,就再无机会再见了!”

衍二娘淡笑,做了请。

“请吧!”

商禄儿大方地率先走到亭子里,当自个儿是主人般,头一个落座。

这小亭子用木琉璃做了盖,中间一个红木小桌,不多不少,三个矮凳,四面皆空,一眼看出去除了满院子雕梁画栋,奇花异草外,还可看到大半个茨城南街,形形色色,尽在眼下。

商禄儿好心情地眯了眯眼,听着衍二娘的介绍。

“这衍香楼前面为妓院,如公子所见,后院专待贵宾,顾此设计!”

见商禄儿没回话的意思,她又看了看一旁打瞌睡的落咸,踌躇一阵,方才问道:“公子,可带了信物?”

“二娘把衍香楼打理得风生水起,让禄儿着实大开眼界!”商禄儿边夸赞,边从怀里掏出龙卉阳给她的风信子令牌。

衍二娘一看,花容大惊,立即俯首跪下。

“属下参见主公!”

“我这白捡便宜的主公,还不值你下跪。起来吧。”

衍二娘也不扭捏,恭敬地起身,这回,却没有再坐下。只弓着身子,站在原地。

商禄儿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不坐?”

“主公坐着,属下站着!”

商禄儿无奈地摆摆手,道:“你且坐吧,照理说,该是我来跪你们才对……这些繁文缛节,以后都不必拘束,我喜欢随意一些。”

衍二娘舒了口气,只听传闻,这位刁蛮公主脾性阴晴不定,刁钻古怪,常以折腾奴才为乐,今日见了,却相差甚远。

衍二娘笑着摇头,看来自己也被传言昏了头啊!

“我在这里呆不了多少时候,就长话短说了。”商禄儿正视衍二娘,问道:“二娘可知商无忧也在茨城?”

“昨晚听说了!”衍二娘蹙眉,神色凝重了几分。

“我这是来告诉你,龙卉阳拨了些人在我身侧保护,你无须挂心,只当不知此事,切勿露出马脚,紫音阁不少人,也在这茨城中。”

衍二娘抱拳道:“属下听令!”

“龙卉阳应该传话你了,只管休养生息,不过在这茨城,需要你的协助。”

“主公请吩咐!”

“虽然不想打草惊蛇,商无忧既然知道我在茨城,定不可能独身前来,估计他和弦月会有动作,你们且先按兵不动,派些人监视着,待我弄清楚他们有什么阴谋,就在这茨城,拿下商无忧!”

商禄儿狠狠一拍小木桌,趴在上快睡着的落咸吓了一跳,身子猛然直立,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

衍二娘毫不掩饰兴奋之色,抱拳道:“主公英明!”

商禄儿思付片刻,提起落咸的衣领,把他的脸凑到衍二娘面前道:“我不方便经常跑这里来,有什么动向或者让落咸来通知你们,或者让龙卉阳安排的人来!”

“果然是落咸!”衍二娘有些欢喜,“还是三年前见过你,刚才见着,都只敢猜测,果然是长身体的年纪啊!”

“啊……”落咸打了个哈欠,睡眼婆娑地盯着衍二娘看他发光的脸,呢喃道:“大娘你好!”

商禄儿满脸尴尬,却见衍二娘不仅没有丝毫怒气,反而一脸慈爱地看着落咸,眼神柔柔地,又有些许贪婪,总之,不论哪一种都和她的扮相格格不入。

商禄儿也工夫去探寻什么,拍拍衣袖,起身道:“那我就走了,商无忧那边有什么动向,你只需派人偷偷通知即可!切忌露出破绽!”

“主公好走!二娘记下了!”衍二娘恢复之前严肃的神情,抱拳作揖。再领着商禄儿从后门出了衍香楼。

站在衍香楼的红木后门边,街上的来来往往迷蒙了她的眼,再回头看了眼那高高的回廊,商禄儿牵着落咸,起身往云来客栈走去。

而她刚离开,那一路跟随她到衍香楼的黑影也朝反方向迅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