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水深火热(1 / 1)

宅门似锦 天幻雪 1611 字 8个月前

次日清早,展眉被关入祠堂的消息就传遍了府里,府里如同开了锅般,各种猜测漫天乱飞。有说展眉得了恶疾的,有说是被林老夫人撞破奸情的,只是无人敢去询问。

悠远几次三番去见林老夫人,均被挡了回来。林老夫人放出话来道,如有人为展眉之事求情,便一同处置。

府内各人,有焦急的关心,也有观望看笑话的。最最得意的便是李星儿与胡大娘.二人虽不敢去林老夫人处询问,却也在府里耀武扬威了许久。

展梅三人当夜便被关入祠堂内,这祠堂在府里西北角上,是一进小小的单独的院落,与府中相隔极远。中间三问正房是供奉祖宗牌位,东西厢房长年累月的空着,因平时极少有人过来,只觉得空旷寂廖,有如在旷野中一般。展眉便在东厢房中安身,有几个婆子送了几床被褥衣服,几件简单家具,便将院门锁上,退了出去。门前自有小厮们看守。

展眉环顾室内,内心一阵酸痛,没想到这里便是自己终老的地方了。内心之苦无法言说,自己所经历实在太过曲折,莫名来到这陌生的时空,被人下毒暗害,被李星儿百般羞辱,明争暗斗,提防算计保全自身,好容易遇到倾心相爱之人,原以为新生活就要开始,却落得如此下场。饶是她在过坚强,也忍不住泪水盈眶,饮声悲泣。

银月与玉镜也是双目湿红,见展眉伤心,勉强笑着劝道:“少奶奶别灰心,老太太也是一时之怒罢了,大少爷必会想办法引咱们出去。若是伤了身子,岂不是辜负了大少爷的一番心思。”

展眉摇摇头,实在太过心灰意冷。翻身向草塌内躺下,面对着墙壁,只是不说不动。银月二人不敢在说,只默默陪在旁边。到了吃饭的时辰,自有两个婆子,抬着一只木桶,重重的放在院中,一言不发转身就走。银月将那食桶打开,冲鼻一股怪味,粥不似粥,饭不似饭,粘糊糊的搅拌在一起,便连猪食也不如。银月强忍难过,盛了一碗端给展眉,展眉只是不作声,也不起身。玉镜见那饭食太过粗劣,与银月也不强劝,自己吃了几口,也只皱眉放在一边,实是不能下咽。

如此过了两日,每日里皆有人来送吃食,都是

粗制无比,银月几次打问悠远状况,均是一言不发,放下便走。想是林老夫人有命,不许他们与之交谈。

展眉每日只是躺在榻上,独自发呆,银月将饭端上来,她便吃些,完全不觉难吃与否。若饭食晚了时辰,也不知饿。

银月与玉镜极为担心,每日里用话开解,只是毫无回应。

这天已过了吃饭的时辰,还不见有人来,展眉仍是躺在榻上,木然不语。

玉镜几次隔门张望,直至傍晚掌灯,院内已黑糊糊一片,听见门处有小厮们做难声音,似是在劝解什么人,然后便听一声门响,两个人影已走了进来,银月极目望去,只见两个人披着斗篷,一言不发,直接进了东厢房。

玉镜见人来,问道:“怎么今天的饭送的这样晚,大少奶奶到现在还没吃呢!”

两人将斗篷解开,一人点亮手中的灯笼,银月一瞧,却惊的退了一步。却是李星儿与胡大娘。

胡大娘将手中灯笼放在高处,房内顷刻亮了起来,撇嘴笑道:“奴才不知道大少奶奶没饭,只以为大少奶奶没灯呢,只拿了灯,这饭嘛,就委屈大少奶奶少吃一顿吧。”

说完咯咯笑了起来。李星儿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道:“还是哪一门子的大少奶奶,现还以为自己是主子呢?”

李星儿见展眉并未出声,恨恨道:“你平日的伶牙俐齿呢,现在装死成哑巴了?如今落到这般田地,真是报应,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太太给你几分颜色,就不知如何张狂才好,现下看你还得意不!你这贱妇,也敢与我争斗!”

展眉只如浑然未觉般,别说答话,连动也未动一下

胡大娘好奇上前,想伸手推一推展眉,玉镜急忙拦在前头,急声道:“你怎可动手推主子,可还有规矩没。”

胡大娘大怒,抬手狠狠的朝玉镜脸上扇去,骂道:“瞎了心的小娼妇,以为你还是大少奶奶的贴身大丫头呢!她现是哪一门子的主子,我便没了规矩,打了你又怎样!”

银月见状,上前护住玉镜,口中只是赔不是,胡大娘装疯卖傻趁势又在银月身上踢打,银月只是不敢动,生怕她就势去推搡展眉。

李星儿自在一旁,满面得意的看着笑话,如此大闹,见展眉依旧头也不回,李星儿倒起了疑,冷笑道:“原是死人一个,自己的丫头被打,连个屁也不敢放,你们遇到这样的主子,却是被打也活该。我劝你别耍心计,你装出不死不活的样子,老太太也不会可怜你!你也别指望林悠远能来救你,他自己被老太太关在外书房,还不准出来呢。你就在这等死吧你!”

展眉便如木头人般,毫无声息,只有听到悠远的名字时,身子轻微的动了动。

李星儿见展眉并无反应,大感无趣,冷声道:“咱们先走吧,呆的时间长了容易惹老太太注意,明儿在来,反正这日子长着呢。”

二人重又披起披风,拿起灯笼走出房门。

房间内又回复漆黑一片,只有银月偶尔传出一丝压制不住的哽咽。

又过得几日,已近初秋,白日渐短,夜复更长,这厢房内白日不进阳光,阴冷无比,至夜晚又朔风刺骨,三人并无御寒之物,只得每夜挤在一起取暖。

银月玉镜白日里忧心展眉不说不笑,夜间又忧心李星儿再来侮辱。当真是心力交瘁。

这日又刮起了秋风,顺着门窗钻进来,嘶嘶做响。三人冻的瑟瑟发抖。听院门处哗啦一声,几个人走了进来,银月忙起身,只见几个婆子抬着两木桶水,放进祠堂之内。后面几人却是李星儿,胡大娘与丫头丹桂。

李星儿行进东厢房,见展眉仍是如此,只冷笑道:“要到中秋节了,老太太吩咐要将这祠堂打扫打扫,只是现今府里人手不够,只好委屈大嫂了。”

回头对胡大娘说道:“拉她起来,只躺着装死,白吃些饭做什么!”

胡大娘应了一声,上前拉住展眉手腕,玉镜欲要上前阻拦,早被丹桂扯住,银月跪地哀求道:“求二少奶奶发发慈悲,少奶奶现还病着,有什么您尽管吩咐我们”

李星儿看也不看向她一眼,撇嘴笑道:“凭你也配和我说话,她既放不下主子身段,我倒偏要让她尝尝做奴才的滋味,拉下来!”

胡大娘拉住展眉手腕一用力,展眉从**直跌下来,扑倒在地,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李星儿上前一步,抓住展眉头发提起来,将展眉的脸扬起来,盯着展眉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不管你装疯卖傻,我告诉你,从今起,我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展眉双目空洞,神色木然,仿佛完全没有听到。李星儿眉头大皱,怒气顿生,左手扯住展眉头发,右手狠狠的打在展眉脸上,将展眉脸庞打的一偏,李星儿并未住手,接连几个耳光又重又狠,才将展眉头颅重重一放,一行鲜血顺着嘴角徐徐流下。

银月大惊,痛哭着爬过去,被胡大娘一脚踢翻在地。

展眉伏在地上,头发被扯的凌乱,额头青肿,脸上一片指印红肿,嘴角不停滴着鲜血,形容实是凄惨到了极处。

李星儿等人瞧见,均大感痛快,得意大笑。

片刻后,只见展眉用手支起上身,缓缓坐了起来,眼神中空洞之色已无,只有一片冰冷至极的寒意。轻轻抚了抚面颊,又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瞧着自己身上灰尘和鲜血混成的污垢,展眉脸色冷然已极,站起身来。李星儿见展眉站起,倒吓的后退一大步。

展眉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目光从李星儿,胡大娘,丹桂三人面上扫过。三人与她眼光接触,心内均机灵灵的打了个寒战。那目光之中的寒意,犹似千年寒冰般,不带一点温度与感情。

李星儿被展眉看的心中暗惊,强撑着笑道:“你看我怎的,便是我打了你,我还怕你不成!”

抬手还要上前,被展眉目光盯着,心中发毛,终是没敢上前。

展眉瞧李星儿那色厉内荏的样子,冷冷的开口道:“人你也打了,威风也使足了,还不走,想闹出人命来,好在老太太面前邀功吗?”

李星儿微微一顿,胡大娘接口冷笑道:“还想拿做主子的款儿来吓人吗?如今府里多得二少奶奶支撑,老太太疼她还来不及呢,便是打死了你,也是白打!”

展眉目光中寒意大盛,轻蔑的笑道:“难怪你不得老太太重用,这话简直蠢的惊人。你们若将我逼死了。纵使老太太不重责于她,难道还能放过你吗?今日这黑锅,不是你背还能是谁!还是你以为,你为她出了力,她能为你与老太太顶撞?你身处危境还不自知呢!当真蠢的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