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晓霜能下床走动,是在小产四日之后。耶律赦最近几日不见踪影,她也不能一直在这个房间呆下去,还是要回到吉吉的住处才好。
她起来收拾了一番,把床铺齐整,蓝织田一进来看到她穿戴整齐,惊讶道:“你要去哪里?”
“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我去西宁院。”晓霜微笑。
蓝织田蹙着眉,“可是将军吩咐过让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啊。”
她低道,“不要紧,我在这里不方便。等他回来了,我自然会和他说。”
蓝织田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染晓霜不利用这样的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能从一个奴婢变成主子,那是多好的机会?将军又赏识她!将军连让沁珠夫人在这里过夜都不肯,可是愿意让她在这里安心做小月子!
这代表她在将军的心里是与众不同的。染晓霜偏一副与将军要拉远关系的样子,为何?这不是自找罪受,犯贱么?
染晓霜知道她想什么,但是自己的事不需和人多说,只径直往西宁院去。
吉吉对她的到来显得惊讶,“你怎么就回来了?将军那边……”
“我想一直住在那里不方便,就回来了——我可以回来吗?”
“当然可以了!”吉吉笑着给她铺床,扶她坐下,“你可得好好休息才成。”
染晓霜在西宁院的日子简单惬意,没有人来过问,连耶律赦仿佛也忘了她这个人的存在。晓霜心里有点怪异的感受,似是失落,又有点期待。她苦涩地笑,期待什么呢?是她扼杀了他们之间的联系,把一条最有可能将他们系在一起的扭带斩断了。
这天晚上,晓霜尚在梦中,忽然一阵奇异的响动惊醒了她。她睁开眼睛,讶然发现吉吉不在。
她去哪里了?
晓霜下了床,披上衣服外往面走。听到外面有人压低了音量,“别乱来,快走啊!”
那是吉吉的声音。
她在做什么?
染晓霜好奇,但是她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去探听别人的秘密,所以又折回来。马上又有一个声音响起,“不行,我已经收了钱了。你走开——”
晓霜没弄懂那个人收了钱,做什么?下一瞬间,她感觉到身后的门被推开,还来不及惊讶,一阵疾风自身后传来,晓霜吃了一惊,隐约的念头从脑海间闪过,然而那个念头还没在眼前真实展现,她就已经被人自身后点了穴。背部酸麻胀痛,麻木地站在那儿。
她听到吉吉的低叫声:“你疯了,快点放了她。”
“闭嘴,”那人吼了吉吉一句,“你若想还和我在一起,就要助我成大事!”
大事?染晓霜的耳边仿佛只剩自己的心脏擂动。他要成什么大事?这个大事为何与她有关?
晓霜实在想不通……她张了张嘴,“这位壮士,你若是图财,小女子还有些银两可以给予……”
“死婆娘,闭嘴,”那男人吼道,“就你?能有什么银两。”
晓霜正想周旋,突然颈间传来一阵钝痛,黑暗袭来,顿时失去了知觉。昏迷之前,她只有一个念头:她会不会死?
耶律赦回到房间,有种凄清的怅然感。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只为了一个女人?莫非是他们前世欠了染家的,所以这辈子一家人才要被染家所责罚。
他躺到**,仿佛还有她身上的馨香,淡淡的,缠绵在鼻息之间,叫他无比安宁舒适。已经有六天不曾见到她了吧?
在西宁院拉姑会照顾她,他倒不担心,再说这几天公务繁忙,马上就要准备回到前线,他无心在她身上多耗时间。在**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披衣起身,叫蓝织田去西宁院叫染晓霜过来。
蓝织田支支吾吾,“呃,染姑娘她身体才刚……”她以为将军要召染晓霜侍寝。
耶律赦黑眸一凛,“你是否太逾越了!去叫人!”
蓝织田被他吼两声,一张脸顿时胀得通红,慌忙夺路而去。过了一柱香功夫回来,和耶律赦道,“染姑娘不在西宁院。”
“这么晚了不在西宁院在哪里?”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耶律赦提高了嗓音,第一直觉:她又逃跑了!“她不是一直都在西宁院?”
“是啊,拉姑说今早起来就不见人,东西也没带,整个人好似平空消失了!”
她果然又逃跑了?
耶律赦的心里升起阵阵愤怒。他立刻往西宁院去,已经就寝的吉吉避之不及,只能缩在角落里拥着被子,低垂眉目,看似羞涩,身子却抖个不停。
耶律赦看也不看她一眼,在房间里看一眼。
她没有带任何东西走。
她想逃跑,不可能连自己的几两银子都不带走!那么她会是去了哪里?
耶律赦的目光终于落到吉吉身上,“你和她一起睡,不可能她半夜走了,你不知道吧?”
吉吉抖得越发厉害,“回将军,奴婢……真的,真的不知道……我一向睡得极沉。”
拉姑也说道:“是真的。吉吉一觉睡下去,就是打战了也叫不醒她的,而且染姑娘究竟什么时候走的,我们竟也都不知道。”
耶律赦甩袖离开西宁院,怒气从脚底腾升。她又逃跑了吗?
她明明答应过的!他咬牙切齿,拳头紧握!她的话真的听不得!不管她答应了他几次,她每次都背弃诺言,实在叫他恨得牙痒痒!这样一个身份低贱的女奴,竟也能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上,实在可恶!
他回到卧室,脸色阴霾至极。可是仔细想想,又似乎不大可能……每次她逃跑,都是有理由的,这次她好端端的,为何走?再说小产没有几天,她身子还虚弱地很,要跑也不应该选在这个时候啊。
染晓霜不笨,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如果不是逃跑的话,她会是去了哪里?
耶律赦连夜到钟毓府上,钟毓讶异地出来,见耶律赦寒着脸,感到莫名奇妙,“将军这么迟来,可有什么事?”
“你可曾见到染晓霜。”
钟毓不觉失笑,“将军有意思,怎么会向我问起染姑娘的事?”
“因为你总想拐着她跑!”
钟毓眸子一变,“将军——我与染姑娘之间清清白白。”
“这我心里有数。但是你想帮她逃跑,这事不假吧?”
“那是以前。自从知道她与将军总住一个屋子,我便不再劝她走。”钟毓道,“怎么,染姑娘这回又跑了么?”
耶律赦见他说得真诚,而且自己的属下,他不是不明白的,知道钟毓所言不假,转身便走,回到将军府,他踱来踱去,偏头脑乱轰轰的,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关心则乱”这句成语蓦然窜进脑海,他忽然发现,是的,他在担忧,这次他不是担心她为何逃跑,而是担心,她怎么会逃跑?会不会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
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这个想法让他心头一跳,止不住紧张起来。万一真的是被人掳走,而并非自己离开呢?
他在思索着,忽然走出卧室,往严沁珠的院落走去。暗夜潜伏在门口,嗅到他的气息,亲昵地过来蹭着他的大腿。耶律赦没有心情和它玩耍,大步走到严沁珠的卧室,严沁珠早已睡下了,四处一片漆黑。
他伸手叩了门,严沁珠猛然惊醒,“谁?”听是耶律赦的声音,又疑又惊,将军这么大半夜地到她屋子里来做什么?
今天是五四青年节哦!大家节日快乐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