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安静的用完晚膳,皇后这才拉着凤凰去一旁说话。
“王府住着可还习惯?”其实皇后本想问在华邵住着可还习惯的,但想着凤凰的身份神秘,便改了口。
凤凰笑应了一声。
“若有什么不习惯的,你尽可告诉天儿,若天儿不在,你也可递了牌子进来告诉本宫。”皇后接过侍女递上来的饭后茶,眉眼温柔的对凤凰道,“平日里你要是得闲,也可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当然,这也要你不嫌本宫这个老妪闷得慌。”
“母后这是说的哪里话,您年华正好,这老妪二字您只怕还要等上许多年才当得起呢。”凤凰含笑道,“儿臣倒是怕母后您回头三天两头瞧见儿臣,腻歪的慌呢。”
皇后呵笑了一声,“怎会腻歪?本宫膝下凄凉,宫中几个公主又具有母妃,平日里很是无聊,你能来陪本宫解解闷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凤凰垂眼一笑,“那儿臣以后得空一定常来看母后。”
皇后笑着颔首,却是忽地轻描淡写的笑问道,“你和天儿两人之间相处的还好么?”
凤凰闻言心中一突,暗道,来了!面上却是不露,半是甜蜜半是羞赧的一笑,“王爷是儿臣的夫君,儿臣敬他爱他,自然是好的。”
“如此那是最好不过的,”皇后温和的拍了拍凤凰的手背,“你们是新婚夫妻,想来还处在甜蜜阶段。只是这两人相处,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天儿又是个嘴笨的,倘若他真的做了什么你不喜的事情,你也别和他硬扛着,只管来告诉母后,母后来替你们排解。”
凤凰闻言心道皇后说这一大通,只怕别和皇北天硬扛这一句才是关键吧。不过她面上却是分毫不显的温顺道,“儿臣省的。”
“好,好,本宫果然没看错你,是个懂事大方的,”皇后夸赞道,说着又突地话锋一转,“听说天儿有好几日没回府了?”
凤凰面上纹丝不动,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是,算上今日是第三日了。”
皇后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凤凰脸上的表情,面上却是惊讶道,“怎的这么多日没回府?”
“儿臣也不知道,王爷那日和儿臣一道出宫后便离开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府,想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办。”凤凰面上佯装露出一丝黯淡,随后又勉强的笑了一下,“王爷是干大事的人,儿臣也不好随意过问王爷的去向。”
这表情瞧在皇后眼里就成了皇北天无故抛下新婚妻子独守空闺,妻子却还强颜欢笑的替他遮掩。皇后眸中的探寻意味立时淡了下去,温和安慰道,“你别急,天儿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想来是真有什么急事。”
凤凰低眉垂眼道,“儿臣省的。”
皇后似很满意凤凰的柔顺,声音益发温柔的提醒道,“你回去还是派人暗中寻一寻,天儿到底是个男人,心思不比女儿家细腻,想是走得急忘了告诉你,你寻一寻心中也好有个底知道他在哪里。他父皇这几日正忙得慌,还没发现他不见,待回头空下来若是寻不到他,只怕要与你为难,你自己心里要有个准备。”
“谢母后提醒,儿臣回去这便命人去寻。”凤凰感激道,低垂的眼睫却是挡下眸中一丝惊讶,她原本以为皇后今日寻她来是因着皇北天失踪的缘故要敲打敲打她,没想到不仅没有敲打,反还好意的提醒她。
皇后想了想没什么要说的了,这才微一颔首,“好了,宫中也快落锁了,本宫也就不多留你,你快些回去吧。”
凤凰站起身,福身,“那儿臣先告退了。”
皇后点点头,又命女官好生将凤凰送回去。
凤凰却是直待出了宫还有些恍恍惚惚,无它,实在是这皇后的态度太过诡异了些,这若不是对方的身份太高,凤凰简直要怀疑她是在巴结自己。
回到府邸已是华灯初上,管家一直在门口转来转起,看来是对凤凰独自进宫十分的担心。见着凤凰下车,他疾走几步行至凤凰面前,“王妃,您回来了!”
凤凰点点头,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你再多加派点人去寻王爷,娘娘已经知道王爷不见了,但陛下还不知道,你自己心里有个数。”
管家郑重的一点头。
凤凰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却是一进门便瘫倒在椅子上。皇后虽对她很是慈祥,但到底身份摆在那里,凤凰和皇北天又不是真的,反还要强装出一副恩爱模样,心中早已疲倦到不行。
青玉瞧她这模样有些心疼,“王妃,我伺候您歇息吧?”
凤凰却是摇了摇头,“我略歇息一下,等下要去南苑,你带几个人去将这些日子收到我私库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
青玉闻言一愣,“王妃,您这是?”
青玉有气无力道,“这事你别问,只管去做便是。”
青玉这才点头去了。
凤凰躺在椅子上却是一阵阵头疼,今日这皇宫之行让她离开的心更迫不及待了几分,她实在是不耐烦再维持这夫妻琴瑟和谐的假象了,虽然这对于她而言并不困难,但却让她的心情十分的不好。她心中烦躁的厉害,也不知具体因为什么,却只想着逃开,赶紧逃开,远远的逃开。
最近收入凤凰私库的东西极多,青玉带了六七个丫头搬了好半天才全部搬出来,凤凰趁着这空隙好好的调整了一番自己的心情,这才领着人去了南苑。
这是凤凰第一次踏入南苑。南苑作为战王府一角,内里的建筑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但比之西苑,却是远远的不如,这让凤凰心中有些复杂,却是说不出是酸,是甜,还是涩。
凤凰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提前派人过来打招呼,因而她在庭院中直站了好一会,众人才七零八落的赶了来。大家都没料到凤凰会突然造访,俱是措手不及,很多人赶来的时候甚至只在中衣外批了一件袍子。
“参见王妃。”由莫紫萱三位侧妃打头,众人纷纷福身行礼。
凤凰微一颔首,淡道,“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身,除了与凤凰相熟的莫紫萱,陆冰儿,以及与凤凰不对付的李珍,其他人皆是瞪大了眼瞧着这位新王妃,不过这其中的眼神就颇值得玩味了,谄媚讨好的有之,不屑,嫉妒,怨恨却也不在少数。
凤凰瞧着那济济一堂的女人,好不容易在西苑调整好的心情顿时又变差了,不过面上却是未露丁点。
“王妃,这大晚上的,您怎么过来了?”因在众人面前,莫紫萱没像平日那般直呼凤凰名讳,而是用了尊称。
凤凰朝她笑了一下,“本妃自进府以来还从未来这南苑看过你们,正好本妃手上聚了一些用不着的东西,便拿了过来,想来你们应该用得着。”
她说话间,青玉打头的一众侍女已将手中托盘上的锦帕一一揭开,但见各种珠宝玉石,珍玩古董,珍奇药材堆了满满几个盘子。一时之间满庭静的连呼吸都能听得见。
“王妃,您身份尊贵,如何能纡尊降贵的来看妾身等?该妾身们亲自过去给您磕头请安才是。”一道略显尖细的嗓音当先打破沉默,却是田氏。
许氏也跟着笑着附和道,“就是啊,妾身们其实早就想去拜见王妃您了,只是西苑未经允许不可轻入,妾身等身份低贱,怕污了王妃您的院子,这才一拖拖到了今天,还望王妃您勿怪。”
旁边一个妾室也跟着谄媚笑道,“妾身们一直想亲眼见见王妃天姿,如今终可得见,今夜怕是很多人要欢喜的睡不着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纵使之前有些个不屑嫉妒怨恨的如今也俱是露出了欣喜表情,看那模样倒真的好似看见凤凰有多么欢喜似的。
凤凰被众人谄媚讨好着,面上却未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她只微一颔首道,“有劳各位惦念了。”说罢朝身后轻一点头。
青玉并着另外一个丫头将托盘捧到了莫紫萱和陆冰儿面前,齐声笑道,“侧妃,这是我家王妃按着您的喜好特地挑出来给您的。”
众人看着那两盘明显装着最上品东西的托盘,眸光俱是变了变,心中却是懊悔。她们自然知道这段日子莫紫萱和陆冰儿一直往凤凰的西苑跑,对此她们私下里不知嘲笑过这两人多少次,却没想到如今反便宜了这两人。
莫紫萱一点也不和凤凰客气,朝身旁的铃铛一颔首,铃铛走过去接了。
“谢了,”莫紫萱对凤凰点头致意道。
凤凰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无妨。
陆冰儿瞧着那一盘东西却是有些迟疑,“王妃,这是您被册封为妃后,各府送来的贺礼吧?就这般送给妾身等没关系么?”
凤凰淡淡道,“既送给了本妃,自然就是本妃的,没事的,你收下吧。”
陆冰儿听她这般说,这才安心的让身旁的小丫头接下。
跟着剩下的几个丫头上前,一个丫头当先道,“各位夫人,这些是我家王妃的一点心意,因着不知道诸位夫人喜欢什么,你们还请自己上来取吧。”
这丫头说话恁地好听,众人刚刚还因为凤凰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了莫紫萱和陆冰儿,心中很是有些不舒服,如今听闻这话也俱是妥帖了。众人纷纷向凤凰道谢,然后急忙朝那几个丫头围了过去,那动作好似生怕慢了一步,好东西就被别人抢了去一般。
只余下那和凤凰不对付的李珍冷着一张脸十分尴尬的站在一边。
凤凰领着的丫头来之前早就得过凤凰的吩咐,因而朝李珍恭敬笑道,“李侧妃没有喜欢的么?这些东西里面也有您的一份呢。”
李珍闻言面上的表情一顿,有心想说她才不稀罕,眼角余光却瞥见好几样她极为喜欢的东西,心中又是羽毛挠过一般,痒的不行。她暗地里咬了咬牙,正要强撑着扭过头,又瞧见一个妾室伸手朝她喜欢的东西伸去,却是再也站不住,闷头便冲了过去,一把将那东西抓在手里。
那妾室见有人横刀夺爱,心中自是不爽,正想叱骂两句,抬眼却见抢她东西的是李珍,这骂声便生生卡在了喉咙口。
李珍自然瞧见了她脸上的不虞,却是冷哼了一声。
那妾室低眉垂眼不敢吱声,心中早已将李珍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一时间庭院内是热闹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