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栽赃嫁祸(1 / 1)

御书房。

“报——”

埋首于御案奏折中的景慕帝头也不抬淡道,“进来。”

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疾步走了进来,单膝着地,急声禀道,“陛下,太子率大军开拔回京了。”

景慕帝执笔的手一顿,拧眉抬头,问道,“怎么会突然回京?边疆事了了?”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未曾。”

“既没了如何会突然无缘无故的回京?”景慕帝心中顿时闪过一抹不安,蹙眉凝声问道。

黑衣男子想了想,低眉垂眼道,“听说太子回京前曾于帐篷内大发雷霆。”

景慕帝闻言倒是一讶,“可知所为何事?”

“倒是不知,”黑衣男子摇头,“一般太子于帐篷内议事的时候,都会将周遭的人远远遣走,影卫们根本无法靠近。”

景慕帝听罢面露不虞,但也知道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便按下心中不满,沉声吩咐道,“速派人去询问原因。”

“喏!”黑衣男子应了一声,起身。

却不过刚走到门口便听背后响起一道冰冷的嗓音,“若太子当真有不轨之心,汝等无须再报,直接凭朕之前的密旨,将人先行拿下!如若反抗,死伤勿论!”

黑衣男子闻声陡然一寒,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忙不迭推门离开,徒留下一脸森寒的景慕帝坐在座位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是夜,夜黑风高,无星无月。

虽一怒之下拔军回京,但太子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发虚的,因而尽管在白日里表现的还算镇定,但每每一到夜晚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若往常一般,他今晚睡的还是帐篷。相较于刚从京中过来的那会,他如今已是十分习惯这布置简陋,动不动就漏风的帐篷了。这事若是放在以前只怕想也不敢想。毕竟他虽自小不受父皇宠爱,但他好歹是皇后的嫡子,又是父皇唯一的儿子,自然是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着长大的。

尽管后来在幕僚的建议下,他为了在父皇面前营造出一个勤奋节俭的好形象,刻意从简了自己的衣食住行,但毕竟是天潢贵胄,那就是再从简也是精细且精致的。因而刚到这边疆的时候,他不仅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甚至连饭都吃不下。相比于帝京,这边疆的伙食就算规格再高,在他看来也实在是太粗糙了些。

不是没有后悔过,也不是没有打过退堂鼓,可想到有朝一日父皇能对自己刮目相看,他到底还是生生忍下了,却怎料这一切不过是他在痴心妄想!

这一刻过往的一切仿若流沙一般漫过太子心头,这其中有景慕帝冷漠不近人情的脸,有母后背地里偷偷掉落的眼泪,有宫人婢女们私下里的窃窃私语,有大臣们满是怜悯的眸光……种种的种种,构成一副惨淡的童年画卷,他于其中徜徉,只觉满心皆是苦涩。

正在这时,一道极其细微的刀剑出鞘声于这寂寂黑夜中噌然响起,紧跟着便是刀锋破空割开帐篷的声音。

太子悚然一惊,一个鲤鱼打挺从**一跃而起,在他跃起的同时脚尖一踢,靠着床头的宝剑便“噌”然出鞘,他操手将那飞腾而起来的利剑握于手中,摆出迎战的姿势冷冷睇着那群不速之客,道,“来者何人?”

帐篷内只一盏油灯,上面有拇指大小的一丁点火苗,火光熹微,隐隐照出十来个身影,皆是黑衣蒙面,手持利刃。

听闻太子的问话,其中一领头模样的男子当先越众而出,从怀中掏出一道金册来,一板一眼道,“吾等乃陛下暗卫,奉命请太子回京。”

太子闻言握剑的手一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问道,“不知父皇召本太子回宫所为何事?”

那领头男子摇了摇头,平板无波道,“属下不知,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太子闻言一颗心沉了又沉,面上仍佯装镇定道,“既如此,尔等先行回去复命,本宫正好有事要回京,不日便到。”

那男子却仍旧摇头,“恕难从命。陛下有令,太子见密旨后,即刻卸下一切军务,随吾等一同回京,不得有丝毫延误。”

太子闻言持剑后退半步,凝声一字字问道,“若是我不从呢?”如今他手上最大的资本便是这支军队了,若是被卸下军务,那岂不成了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若有反抗,死伤勿论!”男子声音寒凉道。

“噌!”“噌!”“噌!”

他话音刚落,帐篷内便响起整齐划一的刀剑出鞘声。

帐篷内先是窒了一窒。

随后便响起疯狂的大笑声。

多日的焦躁不安,一夜的苦涩难眠,满心的悲愤仇恨在这一刻终皆化成了滔天的怒火,“好!好一个死伤勿论!好一个死伤勿论!真不愧是我的好父皇!够冷血!够无情!哈,哈哈,哈哈哈哈……”

领头男子见他突然癫狂大笑,眸光微闪,又上前一步道,“不要试图负隅顽抗了,太子,难道您真的想背上谋反之名么?”

“不反抗难道等死么?本太子便是真的谋反那也是被逼的!”太子闻言却是挥剑一指那男子,肃杀道,“想捉拿本太子?尔等便来试试可有这个本事!”

领头男子这才不再多说,提剑便上,他后面的十来个黑衣蒙面人也俱是提剑朝太子攻来。太子一个侧身避开那领头男子的剑锋,飞身一踹,将迎面而来的一个蒙面人当挡箭牌一般给直踹了出去,人跟在其后便朝帐篷外掠去。

“不好!快拦住他!”

“来人,有刺客!”

两声暴喝同时响起,跟着便是刀光剑影,火光耀天。刀剑相击声,呐喊声,呼救声,呻吟声交织在一起,直到很久都没有停歇下去。

这一夜的太子大营注定无法平静。

京都,御书房。

“砰——”的一声巨响,御书房的镂花木门忽然被一把撞了开来。那撞门的力道如此之大,差点没将那门给直接撞掉下来。一时便只闻木门颤巍,吱呀作响。

埋首于公务的景慕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了一跳,手上猛地就是一个哆嗦,刚吸饱墨汁的笔尖跟着一颤,一大滴墨水便滴在了刚刚铺开来的奏折上。

景慕帝眉头一拧,将那紫毫笔往墨台上重重一摔,厉声呵斥道,“慌慌张张的是要敢死么!”

那撞进门来的黑衣男子却是跪倒在地,惊呼道,“大事不好了陛下!派去见太子人不仅有去无回,我们一早埋在太子身边的人也全部都断了消息!”

“此时当真?!”景慕帝闻言猛的站起身,一脸震惊道。

黑衣男子满脸煞白,“千真万确啊,陛下。属下已反复派人去联系了,可两边的人却好似同时消失了一般,怎么都无法再联系上。而且据下面的探子来报,太子的大军突然改慢行为急行,如今正急速朝京都逼近呢!”

“该死的,他这是想做什么?!是真的要造反逼宫不成?”景慕帝铁青着一张脸狠狠捶着御案,咬牙切齿骂道,“他倒是好大的胆子!可他也不想想,他所拥有的这一切到底是谁给他的,竟还妄图挑战天威!这大逆不道的畜生!”

“陛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黑衣男子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问。

景慕帝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却是沉默良久,这才一摆手让那黑衣男子退下,随后扬声朝外面吩咐道,“来人,拟旨!”

此时的太子和景慕帝都不会想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已然落入他人设下的局中……

“太子半夜遇景慕帝影卫袭击,大怒。”凤凰百无聊赖的翻着手上最新收到的消息,随口读道。因为之前受惊过度,这几日她便没有再进宫,而是一直在府中修养着,又因最近天天下雨,更是连寝宫门都无法出,这久了未免有些无聊,即便每日有最新的消息也不能彻底打发这种无聊。

皇北天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凤凰无精打采的声音,不由莞尔一笑,“你既没精神,还看这劳子东西做什么?”

凤凰没好气的将帛纸往旁边一摔,瘫倒在藤椅上,翻白眼道,“要不然做什么?吃了睡,睡了吃?”

“谁让你自己不当心?要不然至于整日被困在府里么?”皇北天哭笑不得的责备道,“你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不仅差点摔一跤,还把自己惊成这样,就这样你还好意思整日里嚷着让我别将你当个瓷娃娃?”

凤凰随手从矮几上拿了苹果一把塞进他嘴里,不耐烦道,“行了啊你,这都多少天了,你还天天说,天天说,腻不腻啊!”

皇北天将苹果拿下来,伸手拧了一下凤凰的脸蛋,“问题是我天天说,你放心里了没有?”

“怎么没放心里?没看到我现在多乖?我如今可真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凤凰做了个夸张的手势道。

“那我让你在**好好休息,你怎么又起来了?”皇北天仍旧指责道。

凤凰闻言抱着脑袋呻吟,“我这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能有十个时辰都躺在**,人都要躺傻了好嘛!”

“怎么会躺傻?不是有人会给你说笑逗趣么?”皇北天瞅她一眼,凉飕飕道。

凤凰抱着脑袋的手一僵,半晌才无语的放下手,叹了口气,“你别整日里醋劲这么大行不行?李慕不就来过那么一次,最后还是被你给瞪走的,你还想怎么样?”

皇北天不满的哼卿,“他对你图谋不轨。”

“我没看出来,我就看出你对我图谋不轨了!”凤凰翻了个白眼,伸手将一旁的帛纸拿了拍在皇北天的脸上,“少废话,谈正事。”

皇北天伸手将那帛纸拿下来,扯了扯嘴角,“有什么好谈的,你不是都猜到了么?”

凤凰一挑眉毛,“这么说,那夜袭击太子的影卫果然是你们的人假扮的?”

皇北天耸了耸肩,没否认。

凤凰想了想,又问,“我记得太子身边有埋伏景慕帝真正的影卫,人呢?”

皇北天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凤凰见状失笑,“这么说来,景慕帝派去询问太子的使者也是被你们干掉的?”

“飘带人在路上劫杀的,”皇北天轻描淡写道。在说这话的时候,他手中正拿着小刀在削之前凤凰塞他嘴里的那个苹果的皮,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那模样就好似这才是顶顶重要的事情一般。

凤凰有些无语的看了他片刻,这才道,“我现在倒是有点可怜这太子和景慕帝了。他们如今一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不说,对方还完全没将他们给放在眼里。”

皇北天闻言颔首微笑,“过奖。”

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