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缠绕碧水,无数条白练将数座山峰围绕起来,清冷的四月天,空气中还有些凉薄的感觉,湿润的空气凝结成白雾,飘渺在山峦之间。
山中的雾气散的会很慢,但是只要是太阳升起之后,就会突破云层而射到地面来。
从一早上起来,墨训就绕着青山采摘鲜花,昨晚和荆衣闲聊之间,戏说一番,荆衣说是想要编个很大的花环,因此从早上起来开始,墨训就忙着采摘鲜花,那种架势,就像是要将整座山上的鲜花全部采摘干净一般。
“你看你看,那个神仙,还在采摘鲜花呢,他是不是要把山上的鲜花全部采净啊,那可怎么办?”
本来荆衣和墨训是住在偏近于凡人的山里,但是因为凡人进山砍伐或是偶尔打猎或是采药的原因,总会偶尔被打扰到,自从能够好不容易的离开山中,荆衣就有些喜欢上了遁世的生活,因此商量之后,她和墨训就搬到了如今的仙山中,说是仙山,也就是远离人烟罢了,山中也有一些兔精狐怪之类,但都成不了气候。
虽然说从那次列阵之后,墨训已经去了相当大的术法,仙家的体质已经没有多少了,更确切的说,已经稀薄得不行了,但是好在也没有完全去了,还留着一些,因此在小妖小怪的眼里,仍是能被成为神仙的。
“是啊,是啊,那可怎么办?”
“看把你们吓的,花儿不是还能再长么,至于那么担心么,倒是修炼的事情,你们还是多多少少上心一点吧,就知道不务正业。”
今天是个很好的晴天,一大清早,三只小狐狸就在外面结伴游荡,就算是在狐族当中,他们本来也是最低等的类型,修炼成仙或是能得一二道行的事情,两个哥哥根本就没有想过,倒是最小的狐狸弟弟,神神叨叨的念叨着,每天没完没了的嘟囔。
无视自己弟弟的胡言乱语,两个狐狸哥哥仍是担心山中的花儿都被采摘干净,墨训远远的就听到了,却也不理它们,没过多一会儿,这些狐狸看着无趣了,也就远远的走开了。
采摘了好多的鲜花,跑来跑去的堆在屋前屋后,荆衣起来的时候,看到屋子全部被鲜花围住,想起昨晚的话,不由得失笑,墨训的性格,总是这么热切,就算是想劝,估计也全然没有办法。
山中多野蔬,因为是被最为纯净的山泉水所滋养,因此非常的新鲜可口,脆伶伶的野蔬鲜脆欲滴,光是看着颜色,都能令人食指大动。
早饭是固定的清粥小菜,荆衣的手很巧,虽然最初不知道如何整治饭食,但是去和洛涯学了几日,做得已经不能随随便便说是好吃了,墨训也很惊讶于荆衣如此快速的进步,但是听说是师从洛涯以后,也多少能够了解了,毕竟洛涯在厨艺方面,有着很少能有敌手的绝对盛誉。
就在大城镇生活习惯的人,会觉得在山里生活诸多不便,好在墨训不是凡人,偶尔用些小小的术法,就能让生活变得简单很多,他们就连热水都不必烧,反正只要是伸手点一点水面,水就会变得温度适宜。
在没有经过从囚牢当中救出墨训的事情,荆衣多少也有万年的修为,虽然她从不喜欢使用术法,但也不能忽视了她体内的灵力,只是可惜,经过那事之后,荆衣变得和凡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荆衣倒是不在乎,山中时日灵动,安静得就像是在云端酣眠一般。
吃过早饭,墨训就又抢着收拾碗筷,又将用过的碗筷全部清洗干净,如果不是他实在做不来的事情,他是绝对不肯让荆衣辛苦去做的,虽然荆衣已经说过,洗碗什么的小事,根本就和辛苦不搭边。
既然已经采摘了那么多的鲜花,荆衣也就拿起鲜花开始编花环,她以前尚未成亲的时候,会经常和妹妹在一起编花环玩儿,还会比较谁编的更漂亮,后来放下之后,基本就根本没有编过了,如今再度做,怎么都觉得有些手生了。
如果编不紧的话,到了最后,肯定会又松散又难看,荆衣反复的将已经编上的花拿下来重编,但是因为反复拿下来,花儿会因此有些枯萎,而花瓣也会零落掉落,因此到了最后,墨训又得去采摘更多,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反而觉得这一天下来很新鲜。
“也不知道遥汀和法天怎么样了,”趁着鲜花还有很多,一时间不用去采摘,墨训干脆陪在荆衣身旁,和荆衣说着话。
他们来到山中之后,就是抱着不想让任何人打扰的心态,已经告诉过天儿,如果没有事情,也就不需过来问安了,这样法天也好心无旁骛的陪在遥汀身旁,作为长辈先说出来,也算是给法天舍去了一项烦恼。
“是啊,不过有件事情,我多少有些在意,我们搬到这之间,最后去看过遥汀,临走的时候,你给了她什么?”
被问到这件事情,墨训话音一顿,不知道要怎么说。
“难道是不能说?”荆衣有些好奇的看着墨训。
“那个……是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否对,因此不敢和你说罢了,”墨训无意识的拿起一朵小花儿,放在手中晃悠着。
“难道是什么不好的东西?”看到墨训这么迟疑,荆衣倒是突然很想知道了。
“那要看是对谁而言了,”墨训苦笑着,不得不解释:“是可以抑制视觉的一种灵器,我告诉了遥汀灵器的用途,至于要不要用,还是她自己来决定。”
“你……,”荆衣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真不知道是应该说什么才好。”
墨训对她的照拂,甚至能够涉及到她身边的人,尤其是她不在的许多年里,对于自己的独子,墨训可以说是已经做到无微不至了,为了防止天帝知道自己的心思,墨训一边尽量想着顾及法天的时候,还要刻意的躲着,免得让天帝觉察出来什么。
可是墨训做的这些事情,多少都是以天儿作为主要考虑的对象,至于遥汀的感受,不能说他没有想到,但是当你给一个人越多选择的时候,便就令她更加无所适从,是希望能够看到,还是干脆由着自己的眼睛看不到,让法天安心的照顾自己,荆衣设身处地的为遥汀着想过后,觉得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怎么都会觉得很难的,如果不恢复的话,就永远也不能看到,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方便,但是如果恢复的话,恐怕又会伤了天儿的心,遥汀那个孩子啊,虽然已经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为别人着想的那份心思,竟然还和以前一样,估计啊,怎么都是令她为难,所以还是不用担心的好,随遇而安吧。”
又是随遇而安啊,给了墨训一个温和的笑,荆衣看着手中已经编了好大的花环,作为法天的母上,她是自然希望法天能够得到幸福,但是没有一个亲人,只是被似乎强迫一样喜欢上自己的男人所围绕着,这种随遇而安,荆衣怎么都觉得有些可怜呢。
因为是要编织一个很大很大的花环,所以吃完中饭和晚饭后,荆衣仍然在编着,而在荆衣的设想中,这个花环大到即使是编成这个样子,仍然只是一个角而已,直到如果不借着灯火就看不到东西的时候,荆衣才停止手上的编织工作。
让鲜花保鲜很容易,而且他们本来就是居住在山中,花期更是会长久,墨训在花上施了长鲜的术法,荆衣这才依依不舍的将花环留在了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