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闹节(1 / 1)

各向春风 清水浮竹 1428 字 8个月前

三彩茶,顾名思义,能在水中变换三种颜色。

初始是盈盈浅碧的绿色,待茶叶叶片微微舒展,茶汤就成了一种紫苏的颜色,当最末叶片完全展开的时候,茶汤就如同一汪菊酿,散发着馥郁的馨香。

这茶焙制的过程十分的麻烦,也就是每年的中秋佳节,洛涯才肯拿出来,不过遥汀不喜茶,对这也没有研究。

梓萝是最喜欢热闹的,早早的就摆上香案,殿内的鬼差被她指使的是脚跟都没时间去沾地,完全翘着脚尖在走路,恨不得生出一对肉翅来,飞着做事。

“说你呢,快点把这盘苹果摆到案上去,”满头细汗的梓萝,恨不得声出三张嘴,好能一时吩咐三个人。

“这是谁做的?不是说了么,这些李子要放在葡萄旁边!”对于水果错乱的摆放次序,梓萝很不满,严厉的谴责。

“那个,文书啊,”王九来了没多久,还没充分见识梓萝那种地地道道的出口没遮拦,外加蛮横不讲理,于是问得很是切要害:“为什么苹果就不能放到葡萄的旁边呢?难道是有讲究的?”

“那你说说,为什么葡萄一定就要放到苹果的旁边呢?”见到王九语竭不说话,梓萝霎时觉得自己很有理:“所以说,既然葡萄没有道理放到苹果的旁边,自然就要放到李子的旁边。”

说完这句,梓萝转身就走了,头也不会。

这都哪里跟哪里呀,王九郁闷在当地,想破了脑袋,也没弄明白,一个鬼差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道:“别想了,那位说的话,哪是正常人能想明白的呀。”

不一会儿,香案上便摆满了月饼和水果,案前左右还安放着两只油红大蜡烛,烛身上面雕着金爪纹龙,下面擎着金柱蟠龙纹烛台。

来来去去的影子,晃得遥汀头晕,借着批阅文书的借口,她也不去帮忙,只是躲在正殿不出去。

落棋正好拿着法天审阅后的文书进来,给遥汀行了个礼:“司书,我没见到云文书,就把这些给您送来了。”

遥汀指了指案架,落棋将文书放了上去。

“司书这里可真热闹,我们汀兰殿,可就太冷清了。”

遥汀不明所以:“是主上走了,就留你和观棋了?”

落棋摆摆手:“主上不走的,往年也都会回去,据说最近又和天帝吵了一架,就不回去了。”

最近这个时间点,好像就是上次吧,遥汀想了想事情的起因,觉得自己怎么也是有点责任的,当下真诚的邀约:“你回去问下主上,要是主上不觉麻烦,就和你们一起来过节吧。”

落棋听了合起双手,反复肯定:“司书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要是你不想来……,”意味深长的话,只说了半截,剩下的半句,非常有力量

这等好事,落棋自然当仁不让的,头点如啄米:“当然要来的,我回去告诉主上和观棋,他们也一定很高兴的,司书那我先走了。”

说着飞似的离开,看样子雀跃得很。

洛涯后脚进来,显然是听到了他们说话:“你也真敢说,主上和观棋也就算了,落棋那性子,你也不怕被吵死。”

遥汀笑着看文书:“反正都有梓萝了,也不差个落棋,”说着话题拐了弯:“怎么一上午都没见你?就这么忙?”

洛涯揉揉发酸的腰:“忙啊,”说着扶着腰坐下:“梓萝非得让我帮她切西瓜,还要莲花状,说是从书里看到的,切的不好还要再来。”

“于是你一上午都在坐着切西瓜?”看来今年的预算,又要超支了。

“必须是站着,否则怎么能累到腰,梓萝说了,站着比较容易切的漂亮!”这几句话,洛涯说得十分的卖力,牙齿都是磨着的。

遥汀笑笑:“难得你这么听她的话。”

洛涯恨得继续的切齿:“无耻,她竟然故作委屈状,说什么‘我不像洛涯你,虽然中秋佳节不回去,毕竟还有家,我早年丧亲,独身漂泊,只有这点愿望,竟然也实现不了’之类,你说她都是和谁学的?”

遥汀引导他从好的方面想:“一年也就一个中秋节,也还好。”

洛涯郁闷:“是啊,就是还有一个元宵节,一个端午节,还有一个年节呢。”

“其实还有很多节,梓萝禁不住闷,这样一年不过折腾几次,于她而言,已经是很克制了,”这个确实是实话,要非遥汀控制着,搞不好这司书殿里面,天天都要过节的。

洛涯没好气:“你就惯着她吧,也不知道,谁才是司书!她早晚要把司书殿也给拆了!”

遥汀苦笑摇头,到底是没躲过,听了一下午的啰嗦,不过看在受折磨的是洛涯,想到这个,遥汀觉得好受了一点。

星垂月明,红烛高燃。

梓萝第一个冲到香案前,对着月亮的方向拜了三拜。

洛涯在她身后抄手站着:“梓萝,你这是求什么?”

梓萝笑得露出一嘴牙:“都说少女拜月,能貌若嫦娥,面如皓月呢。”

洛涯没忍住,扑哧一乐:“就你还少女?”

梓萝一个粉拳就要打过来,洛涯躲到遥汀身后:“小心别打到遥汀。”

梓萝左扑右踹,就是碰不到洛涯,倒是把遥汀转悠的迷糊。

身后一声轻咳,梓萝回头一看,唬了一跳:“见过主上。”

跟着跪了一地。

法天扶起屈身的遥汀:“都起来吧,我今日来此做客,都不用拘礼。”

观棋和落棋给遥汀见了个礼,就被梓萝拉走了。

梓萝将桌子围成了个大圈,团团坐定,面前都放了一方梨花木桌,桌上摆着月饼茶水。

正中间是一个几尺的桃木圆桌,桌上尺长的托盘里放着巨型的团圆月饼。

梓萝用手数数,最后还是过来请示遥汀:“司书,要切多少块?”

遥汀一眼扫到毛球:“二十块,都分下去吧。”

梓萝用刀仔细切了团圆月饼,先把围坐的分完,没有上座的司书殿鬼差,也都赏了去。

遥汀把装着团圆月饼的盘子递给毛球,毛球‘呜呜’的蹭了蹭遥汀,吃得挺欢。

吃完了团圆月饼,毛球本是想趴在遥汀身边,法天一个眼神看过来,赶忙躲得远远的,看来阴影还不小。

遥汀见了低声问法天:“主上是怎么帮我教育的毛球?自打从主上那回来,连听见你的名字都怕。”

法天喝了口茶:“是那畜生定力不够,我没对它做什么。”

司书殿和汀兰殿平日里走动频繁,梓萝和落棋尤其相熟,聊天说笑,气氛热闹得很。

突然听落棋向法天说道:“主上不如发个恩典,准了梓萝嫁给陆殿。”

法天正端着青瓷酒盏,手指摩挲着酒盏上的浅蓝色花纹:“哦?”

梓萝的脸上立刻飞上了数朵红霞,神色有些扭捏:“主上,别听落棋瞎说。”

洛涯正愁不能雪恨:“落棋怎么是瞎说呢,我看说的没错,反正也是嫁,早点嫁了也好。”

梓萝的脸又红了几分,耳朵都腾上了云霞:“司书,他们都欺负我。”

法天开口,看的却是遥汀:“有这回事?”

遥汀斟酌了几分:“这也要看梓萝和陆殿的意思。”

法天听明白了遥汀这话,陆绪大概并不乐意。

洛涯在一旁落井下石:“我看就不用看了,有主上做主,再好不过。”

遥汀看眼洛涯,果然是一脸的小人得意状,暗暗叹了口气。

法天一语定乾坤:“得空的时候,本主会问问陆绪的意思。”

落棋在一旁撺掇:“梓萝,还不快谢谢主上。”

梓萝转身去扯落棋的耳朵,羞涩着急:“让你一天总胡说,都是没影的事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落棋护着自己的嘴,笑得不行:“有事没事送个吃的喝的,还说没影儿的事儿,骗谁啊?”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法天在桌下捏住了遥汀的手,低声道:“陪我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