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问情(1 / 1)

各向春风 清水浮竹 1335 字 8个月前

年少冲动啊年少冲动,当白秋意第一百零五次感慨之后,遥汀终于在浩瀚的文书海洋当中抬起头来,递过一盏**茶:“白文书,喝点茶,消消火。”

“司书就不担心?”白秋意接过茶盏,灌了半盏,**茶中放了冰糖,一股甘甜。

“我担心什么?”遥汀看着阎罗殿呈上来的文书,有点像鬼画符,开始烦。

“长风那个孩子,已经去阎罗殿报道去了,难道不会有事?”白秋意喝完一盏茶,还觉得渴,但是特别犯懒,指了指遥汀手旁放着的茶壶,让她递过去。

茶壶里面泡着很浓的**茶,但是茶壶壶嘴藏有玄机,按着茶壶壶把上端,倒出来的**茶,便是浓淡适宜,要是按着下端,那就对不起了,绝对能够苦死你。

喝了一口茶后,秋意张嘴吐着舌头:“司书,你恨我么?”

“没有啊,”遥汀笑得温文尔雅:“秋意怎么这么问?这可是诛心啊诛心。”

没待白秋意回答,遥汀拿起桌案上的文书,向外走去:“我去办点事情,有什么事情,就去找洛涯。”

穿过回廊,走出两厅,行过天井,遥汀走出大殿,殿外阳光暖暖的烙印在地面上面,花叶打着精神,吐纳气息,摇曳着纤细的身姿。

在这十二大殿地界混得太久,遥汀闭着眼睛,都能摸到阎罗殿去,路上遇到不少鬼差,见到遥汀,忙着点头哈腰,毕恭毕敬,遥汀早已懒得去想原因,那么明显的事情,何必庸人自扰。

阎罗殿离司书殿可是一点都不近,只是司书殿内最近不忙,遥汀也就闲散的走着,一行粉色芙蓉树中,依稀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一次见他,他穿着一身靛蓝色的衣衫,重重的摔在地下,还骗遥汀摔坏了小腿,想要赖在司书殿里,不肯离开。

第二次见他,手上身上头上全是面粉,像是白雪洒在衣服上面,竟还乐颠颠的和法天说了好大一通话,一点儿都不畏惧。

初生牛犊不怕虎,秦子沐本就缺根心眼,教出来的孩子,也是这样。

“遥汀,遥汀,你怎么来了?”秦长风乐悠悠的小跑到遥汀面前,口气十分热烈熟稔,见到遥汀,于他而言,显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遥汀扬了扬手中的文书:“找阎罗王问点事情,文书有些问题。”

“那可真不巧了,”秦长风撅了撅嘴:“殿王刚刚出去呢,说是去陆殿那里办事去了,其实啊……,”说着说着,他四面看了看,这才附在遥汀耳边说道:“听说是去偷懒了,殿王不敢在自家大殿偷懒,于是借着办理公务为名,去陆殿那里了,这事儿你可不能告诉别的谁啊,我可只和你说的。”

秦长风的表情十分认真,眼睛瞪着,有些少年人的一本正经,眼睛里面,写着真诚和信任,澄澈透明。

“好,我和谁也不说,”说着遥汀低头看到文书,交到长风手中:“这个文书,帮我交给你们殿王,里面的问题,我已经划了朱批,要是他有什么不太明白的地方,再差谁来问我就好,知道了么?”

“要拉钩,”秦长风伸出右手小指:“拉过勾了,就要说话算数哦。”

粉色芙蓉花被风吹落一地,将天都映成了娇嫩的粉色,遥汀露出小巧的梨涡,笑着伸出右手小指,勾到秦长风的手指上面:“一定算数。”

从第一次见到他,遥汀便是觉得亲切,那个时候,遥汀以为,只是因为,她是秦长风的长辈之一,在芙蓉花的纷飞之间,她却突然发现,秦长风的身上,有种东西,吸引着她,就是简单。

平平淡淡的简单,没有勾心斗角的简单,不需要劳神费脑的简单,法天对她很好,好到令她无法承受,洛涯被她引为至亲,但是很多时候,洛涯也是并非能够轻易看透,秋意嘴上嘴是尖刻,内心却是脆弱柔软……,只是他们都很强大,足以在人前掩盖内心。

他们太过复杂,包括遥汀在内,其实,没有轻松,只是很累。

有些人,天生生下来,就很幸运,他们的世界,非常简单,这也直接塑造了他们的性格,例如长风,就如大漠戈壁中吹来的朔风,平铺直叙,没有曲折。

遥汀伸出手去,接过一片悬在身旁的粉色芙蓉花,花瓣很完整,只是有些落寞。

心大的秦长风,见到遥汀看着花瓣,也学着伸出手去,扯过一片芙蓉花,他没遥汀的耐心,扯的有些瓣叶纷飞,拿到手里的时候,花瓣七零八散,看着有些狼狈。

“这个,好像应该更好看些,”秦长风伸手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把掌中的芙蓉花,伸到遥汀面前。

芙蓉花被他抓得挺凄惨,蛛丝一样纤细的花手,剩了没有多少,只是看着剩下的粉色花手,如果完整的话,确实要比遥汀手中拿着的,好看很多。

遥汀接过残缺的芙蓉花,脸上笑得优雅:“是啊。”

见到遥汀的笑颜,秦长风有些脸红,却是突然想到什么,嗫嗫的开口说道:“遥汀,他们都说,你和法天,恩……,也就是主上,你们之间……,那个……,是不是真的?”

这种事情,敢能问出口的,遥汀还没见过,好好的流言蜚语,就被大家以讹传讹,弄成了一个坐定事实,所以大家也是不用开口发问,直接就是做到‘心中有数’。

“你觉得呢?”走到树边,遥汀抖抖手腕,一朵不到半的芙蓉花,落在了芙蓉树下。

“你……喜欢法天?”秦长风听到遥汀并未直接回他,问这话的声调,都是有点颤抖的感觉。

遥汀转过身去,看到一张皱着眉头的脸,没有心机,带着一点少年的急迫和稚气,干干净净。

她抬起头去,望着高空,天很蓝,湛蓝湛蓝,蓝得有些晃眼,这里的一切景致,自然生成的少,幻化出来的多,就连头上三尺的天,也是冥王的术法所结。

他很厉害,厉害到无所不能,无坚不摧,反观遥汀,恐怕只是沧海一粟。

如果她不死,不上斩仙台,不出什么特别的意外,她的生生世世,世世生生,都将交付在此,法天比她更坚决,比她有耐心。

天空太蓝,晃得泛着耀目的白,遥汀觉得有些刺眼,抬起手臂,伸指挡住光线。

这个问题,从没有谁问过遥汀,所以她也从未想过,突然之间被问出来,遥汀居然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她喜欢他么?她应该喜欢他么?他为她担忧,为她费尽心思,生病时给她喂药,陪她走过岁月点滴,她的生命当中,除了他,好像十分苍白,再也贴不上一丝剪影。

是不是替身这种事情,遥汀早就没有乐趣去想,她的心思,就如止水一样,法天即使投下多重的石块、石头,也难以掀起波澜,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她的身旁,好像一直以来,都只有他,来去匆匆的那么几个身影,也都挺模糊,洛涯、秋意,走了的子沐,为数不多的这么几个,她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在不经意间,法天为她划了一条路,除了这条路,她根本就没得走,满眼望去,都是死路,没有通途。

遥汀放下手臂,平视秦长风:“我想,我不喜欢他,不喜欢他。”

对面,是秦长风阳光的一张笑脸:“真的么?太好了,我知道,我还不懂事,不够成熟,遥汀你等我,等我有了足够担当,我要给你一个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