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阳光洒满整个西厢院落。
昨夜小楼秋雨,悄无声息地滋润世间万物。常青树上挂满了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滴答、滴答……水珠顺着树叶滑落,滚进装满了雨水的瓷罐中,溅起小朵水花。几只雀儿傲首挺胸地站在树枝上,朝着朝阳婉转聆唱,如一首美妙的清晨之歌。
啊……突起的尖叫声扰乱了整个早晨的清静。雀儿闻声而逃,扑打着翅膀,不见了踪影。
夏芸朦胧地坐起来,感觉头痛得厉害。用右手揉了头片刻,才感觉身上有丝凉意。她记得自己昨天在酒馆中喝酒,好像喝了很多,然后……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光溜溜地身子。情急之下,望向左边,身旁居然还躺着一个人?!
“滚……”夏芸毫不客气,一脚把睡在床边的楚天尘踹下了床。裹紧薄被,凶狠狠地望着楚天尘。昨天还发现他背着自己和其他女人亲热,没想到晚上他居然在她喝醉的时候趁人之危!她一直当他是坦荡荡的君子,没想到他也只是一个趁虚而入的小人!
她的清白、名节,一夜之间毁于一旦。
虽说她是千年后的新女性,可以接受很多新潮的思想及事物,唯独对待感情,她是彻彻底底的保守派。前世的何志明与她交往了那么久,她也没有轻言把身子给他。书上说得一点儿都没有错,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们骨子里有狼的血,只要夜幕降临,他们便化身野兽,逮住机会,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哪怕是可怜兮兮的雌性。
无缘无故被人踹下床,楚天尘的睡意清醒了大半。他记得昨晚夏芸喝醉了,丝儿,他的好妹妹居然在他茶中下了药,还把他与夏芸关在一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个酒后乱性,一个被下了**,这两人,想不发生点什么都难!
他抬头,正巧触碰到夏芸怨恨的眼神。楚天尘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夏芸要怨恨他,情理之中。夏芸若是要杀了他,他也无话可说。只是现在……不行,若是让人看见,夏芸就是有口也难辨,自己还是先行离开吧!楚天尘胡乱套好衣服,没有任何解释,逃也似地离开。他现在能说什么?越说越错,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门砰地一声关上,房中安静下来。
夏芸心一惊,身子一震。他就这样走了吗?把脸埋在被子中,委屈地泪流满面。事情为什么会发殿到这一步?杀死娘的凶手还没有抓到,爹在哪里没有一点儿线索。娘死前说过,要她去找亲娘,也就是说自己的身份至今还是个谜。如今失了身子,叫她如何面对这一切?
他就这样离开了,连一解释也没有。楚天尘,你也太伤人心了吧?夏芸仰天悲悯,她想让眼泪倒流,心或许没那么痛。“枉我对你痴心一片,你却伤我如此;你好狠心!”
掀开被子,赤脚下地,寒彻刺骨,却比不上心中的痛。
浴盆中的水早已冷了,夏芸不顾这么多,清洗了身子;似乎冷水可以麻木自己的心,头痛得厉害,从在浴盆中的那一刻,完全清醒。既然他不想面对她,留在这儿也没有用,不如早一点离开,对彼此都好!
起身,拿起搁在一旁的布巾,试去身上的水,穿戴好一切。回望**刺目的落红,心不由地刺痛。眼不见为净,她决定离开!只有独自离开,才会走得更加潇洒!她夏芸,是一个爱得起,放得下的人……想到这,她的心更痛了,真的放得下吗?
不知为何,丝儿没有出现。衙门后院异常的安静,小心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夏芸不辞而别。不愿意面对,只好逃避。既然知道伤不起,从此以后,把自己关在自己的象牙塔中,不再让任何人找到伤害自己的机会。
出了衙门,寻了马车,讲好了价钱,朝南驶去。
城门刚好大开,守城人寻问了出城的理由,便放了行。出了大田县,寻问了马夫,才知道有条小径可以通往平州祈安。她记得蒙面人曾说过,他的主子在那儿等着她。不知道蒙面人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找她干嘛。算了,懒得想那么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收起那份受伤失落的心,她倚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身上传来一阵阵地痛楚,连下身的私密.处也是,昨天是第一次,身子乏力在所难免。
闭上眼,昨晚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她白如玉的身子站在浴盆中,纤手勾住了楚天尘的脖子;他的脸上泛起潮红。主动吻上他的朱唇,楚天尘双手揽住她的小蛮腰,任她肆意亲吻,并且引导她舌间相触,两舌缠绵。
他褪退去了身上的衣物,露出麦芽色健康的皮肤,矫健的身材令她着迷。她用纤手在他胸口抚摸,迷离的眼睛勾住了他的魂。
“小妖精!”楚天尘亲昵地骂了一声,扑倒在她身上,亲吻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她嘴角溢出兴奋的呻吟声……
猛然睁开眼,夏芸急促地喘息。昨晚到底是谁主动?难道是自己酒后乱性,强占了楚天尘?想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自己这样离开,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一想到楚天尘二话不说的离开,夏芸心中又气又恼,他明明可以和自己说清楚的!
答应了丝儿要帮她找出其父母失踪的原因,如今这样离去……哼,丝儿如今有楚天尘的怜爱,她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关系?是他们先背着自己干了无耻的事情,伤害了她。她只是选择离开,成全他们,没有错!
马车颠簸前行,夏芸并不知道,此时的衙门西厢楚天尘快要疯了。
***
楚天尘胡乱穿好衣物出门,心里想着去找丝儿算帐,那丫头任性妄为,害得现在夏芸对他怨恨。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有口难辨。若是留在夏芸房中,两人相见更是尴尬。夏芸名义上是他未过门的媳妇,两人迟早会走到这一步。只是他们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毁了夏芸的清白。
他气冲冲地找遍了整个衙门,都没有见到丝儿。楚天尘一气之下踹开了丝儿的房门,房内井井有条,收拾得一干二净。丝儿不在房中,仅留下一封信——
“大哥,你别找我了,我已经回家了。昨晚的事,我跟你说声对不起,你也帮我跟大嫂说声对不起。是我的任性害大嫂生气了,但是,我也是为了大哥你好啊!夏芸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可是我知道,你只是利用她而已。你忘了不国仇家恨,你精心策划接近皇上,布下一个又一个的局,你忘不了那个血杀的夜晚对吗?可是大哥,夏芸是个很好的人,你且莫伤了她的心才好!她为什么会喝醉,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大哥,别在做一味的执著,到时候害了她,也会害了你自己!”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但楚天尘知道,这封信是留给他的。
丝儿并非她本名,她叫楚落樱,是自己最小的妹妹,她不会明白,国仇家恨,让他早已经变得不像他自己。
他出生后的每一天,他的父亲楚雄总会跟他讲述古夷国的事。
古夷国本是离云国旁边的一个小国,百姓安居乐业,从不侵犯他国。
楚天尘六岁那年,离云国突然对古夷国发难,战火四起,民不聊生。当时,做为皇帝的楚雄在百官的谏劝下携太子与皇后出逃。那一夜,鬼哭狼嚎,血流成河,让六岁的楚天尘铭记于心。国破家散,楚雄不得已才撇下那些成为他女人的妃子,仅带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和儿子出来。
他们乔装打扮,隐姓埋名,还在路上捡到了快要饿死的,才四岁的小洛。小洛并不记得以前的事,从此之后,他们四人相依为命。过了两年,生活稳定下来,楚天尘的娘亲陆续生了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在十三岁的那一年,楚天尘瞒着父母离家出走,在路上遇到了出来游玩的离云国太子,两人兴趣相同,便结为兄弟。从那一天起,他每天都在计划的。他在算计着他的兄弟,迟早有一天,他要让他的兄弟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恨离云国的人,尤其是乌拉娜氏家族,是他们当年领兵攻打古夷国,他告诫自己,迟早有一天,他一定手刃仇人,替他死去的亲人报仇!
五年前,他远离家乡,是自己计划中的第一步。他考取功名,请愿到苍州任职,是想一步步赢得民声,而后取代现代的皇帝,他也想让乌拉娜氏的人,尝尝失去家的感觉!
没想到,中间出现在一点点的偏差,他没想到会遇上夏芸。这个女子有太多的地方吸引着他,他有时候会为了她而迟疑,该不该放手?
不!他一遍一遍地告诉是自己,失去的迟早要夺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他没有利用夏芸,他只想让夏芸跟他一起,到了那一天,他一定让夏芸头带凤冠,身穿凤袍,做他最美的皇后!这些年,他一直在各地培养自己的势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迟早有一天,他会如愿已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