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营外有人说话,换班的侍卫在交接工作互相寒暄几句,提醒接手的人提高警惕。林书玖被尿意憋醒,伸手擢擢离她最近的苏茉,一脸急色地低吼:“苏茉快醒醒,尿床了!”
苏茉比一般人警惕性高,睡眠很浅,被她用手指擢醒,猛然睁开眼睛,身子一拧突然从地上弹起来,借着身体的本能反应掐住她脖子。
吓,这是梦游喃?
林书玖憋红脸,瞧着眸中还处于迷糊状态的苏茉,破着嗓子提醒:“别再……掐,是……是我……”
听到她的声音后,苏茉彻底清醒,愕然地松开手,愣了半秒问道:“谁尿床了?”
林书玖汗,神色郁闷地说:“还憋着,你若不醒我就想着尿床省事。”
对此,苏茉无语,懒得说她,单手一拎,提着人走出帐外,碰上守夜的侍卫交待几句,便带着她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将人扔进去。
不得不说苏茉选地儿很用心,连她腿伤的重点都考虑进去,找了处两边各有一颗小树可握的地方,正好方便她入厕。
苏茉就在不远处等着,以背相对。某人蹲在草丛里憋了半晌也没好意思解放,满脸尴尬的抓住两颗树稳住身子,急出一头热汗。
被人守着的感觉就跟入公厕时的心情一样一样的,一个蹲位好几个人排在外面恭候,这种鸭梨山大的感觉让人很不尽兴。
“苏茉,我忘记带草纸了,能帮我送点来吗?”憋了半晌,林书玖想出办法支开苏茉。
苏茉背影看上去很僵硬,一开始还在左右走动的双脚停下来,半时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回营帐里取草纸。
“呼,舒坦了!”等苏茉一走,林书玖吐出一口气,随即脸色一绿,腹中一顿,真有上大号的意思。于是她顺从自然,缓了口气,拿出块丝绢捂在脸上掩住口鼻,最后痛痛快快解决人生大事。
林书玖蹲在草丛里哼哼叽叽,突然感觉握在手中的两颗树手感不一样,似乎有点小颤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树上。
她脑洞大开,脑子里构出一幅诡异而尴尬的画面,月色清冷照大地,一个花季少女披着冷色月光蹲在某处草丛中解决私事,突然风动,有人落在少女躲藏的大树上,夜风凉嗖嗖地从头顶吹过,草叶刷着鼻尖,少女很尴尬,揉着鼻子强忍住喷嚏,后来……
后来树上响起阵阵悠扬笛声,飘飘乎似有仙气缭绕,萦绕心间久而不散大有余音绕梁的穿透感和滞留感。笛声一响,盖住夜里所有的杂音,连她哼唧的声音也被盖住。
林书玖憋着一口大气抬头向树上望,然后就没有后来,朦胧夜色中,她瞧得真切,两颗树上各有一团黑影,稀疏月光撒进树缝透出点点星光,模糊弱光中辩出树上黑团的真身。
那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一男一女,按着男左女右的位置分别落在她抓住的小树上,两人脚下都踩着一枝棉软不堪承重的细树枝上,凭着一身好轻功毅然不倒。吹笛的是男人,仰面看上去风姿绰绰带点仙气,看着赏心悦目。
哼,不错,拉屎有专人免费提供音乐放松心情,这待遇连皇上都没享受过。
霎时,林书玖觉得吃喝拉撒睡里,撒字也能如此高大上,霸气侧漏。
右树上,女子一身白衣裙超尘脱俗,长发及腰柔顺地贴在胸前不梳不挽追求自然。白袖如风吹白云,轻轻从夜色中浮动,袖间瓢下一层磷粉,闪着月色的点点银光呈现出妖异的深紫色,无风而动向不远的营帐飞去。
蝶仙?相信才怪!
这两人行为举止一个比一个怪异,女子散出去的东西可能有毒,男人的笛声也有问题,一直再重复吹奏同样的曲调,只是音色高低不同。
来者不善!
林书玖很紧张,保持尴尬的蹲坑姿势等着送草纸的苏茉解围。
只是,算算时间不算太短,办事利落的苏茉从来不拖沓,怎么拿个草纸就不行了,速度慢了足足一倍。
营帐那边有动静,杂沓的步履纷纷而来,林书玖惊讶,张着嘴巴眼睁睁地瞧着一排**上半身的汉子步步逼近,后面跟着大海子和蓝月静,再往后是苏茉、虎兰和两个小丫环,落在最后的是南宫邪。
走在前面的汉子神色奇怪,每张脸都木愣愣没什么表情,双眼无神空洞,走路的姿势稍显僵硬极不自然,有点恐怖片中丧尸的味道。
后面两位虽然也是同样无神的表情,但却是装出来的。走在最后面的王爷本色上演,冷着脸不出声地跟着,竟也没被发现异常。
估计树上两人眼力欠佳,林书玖鄙夷,随后把两人的事情丢到一边,急着考虑提裤子的事情。
这一群大老爷们,她总不能光着屁股跳出去让人看光光吧!
林书玖看向走在第二排的苏茉,她手中还拿着草纸,正好能派上用场。只是,如何才能让苏茉走在前面?
她正犯难时,树上的姑娘替她解了难处,魅惑之音如空谷黄莺婉转悦耳缥缥缈缈从树顶传来:“臭男人退后,女子上前。”
女子话音刚落,光膀子的汉子们听话地退到后面,身后的几个女子乖巧上前,都谦卑地低着头,不敢冒犯说话的女子。
林书玖咂舌,佩服树上两人兵不血刃的手段,一把紫粉加一曲小调轻轻松松搞定一大群男人,还是有些武功的男人。
吹笛的男人停下来,右手轻挥动作潇洒收回笛子,双手环抱,冷冷地睥睨站在树下的女子,有些不满意地说:“都把头抬起来!”
下令完后又觉得不妥,旋即补了句:“女子抬头,男人滚到一边去。”
此令一下,满地都是肉球在滚动,一个个壮实的汉子当下就地一滚,照着男人的话滚到一边去堆挤在一起。
林书玖目瞪口呆,很快不怀好意地看向蓝月静和南宫骏两人,他们都是轻度洁癖者,估计是装不下去的,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她双眼放光,引起南宫邪的注意,寒眸轻动,两道冷冰冰的视线穿过草丛精准地捕捉到她身影。
她姿势怪异,似乎没穿裤子……裤子?
南宫邪眼里浮出一丝囧色,绿着脸收回眼光瞧向苏茉手中的草纸,右手食指轻弹,草纸如被风吹走般从苏茉手中挣出,洋洋洒洒飞向蹲在草丛中的林书玖。
啪嗒,草纸妥妥地盖在她脸,她空出一只手将草纸从脸上扒下来,然后,眼前除了四个呆丫头,男人们全都没了身影,目光轻转,不可能出现的三人,正姿势优雅有素的挤进人肉堆。
这……这不科学啊,那两只高傲洁癖的金孔雀居然混在凡鸟群中装乌鸦。
林书玖双眼直接砸在地上,再也捡不起来。
树上两只仔细打量站在树下的女子,点了数目有些不对劲,女子狐疑地问身边的男人:“黑夜鬼,是不是少了一个女人?”
叫黑夜鬼的吹笛男点点头,皱眉笃定道:“少了一个女人。”
“去哪里了?”女子不高兴,拉长眼角瞧着不远处的营帐,自信满满道,“没有人能逃得了你我二人的引魂阵。”
黑夜鬼不说,女子有些不耐烦,纤臂轻抖,手中展开一幅画像摊在眼前开始对下面的女子比对,她看得仔细,将每个女人的五官细致看过,身高测量过。
“如何,她在吗?”黑夜鬼声音很冷。
“别吵,她易容了,没那么容易找到。不过……”女子抬头看着黑夜鬼嫣然一笑,一双眼睛勾魂摄魄,“无论她怎么改变面容,有样东西是不会变的。人都生了一双眼睛,天生就该有着灵气,这份灵气与旁人乍看之下一样,仔细分辩就会发现有不一样的地方……”
“白夜叉废话少说,我们已经错杀一百零二人,你的法子不准。”黑夜鬼叹气,把杀人之事平淡陈述。
“哪又怎样,宁错杀毋放过,总有一人是她。”叫白夜叉的女子收起画像,咬着编贝白牙狠狠瞪男人,“行了,这里没有她。她们的眼睛都不是,剩下的交给你,我去找跑掉的女……呼呼……”
白夜叉隐约间闻到一股臭味,暂断话题,仔细嗅嗅不禁皱眉嫌弃地说:“什么味儿?黑夜鬼,难道是你……放屁了?”
粗鄙之词从女子嘴里说出,再美的美人都会掉身价毁形象。林书玖被她突来的一句话膈应,一口老血差点从嘴里喷出来。
黑夜鬼挑眉,垂眸往下,没等看清树下是什么,那边南宫邪化为一抹光影飞扑过来,大手一抓一提,将人从树下带出来。
“唉?”裙下突然凉飕飕似有风吹,林书玖猛然回过神,快速低头向下看,羞耻地发现裤子半挂在腿上要落不落吸引眼球,好在裙摆够长遮住重点部位才没有走光。
“呸,原来她躲在树上入厕,怪不得……”黑夜鬼瞧着那要掉不掉的裤子,立即明白刚刚那股臭味是什么,整张脸呈惨绿色,眼中霎时崩出杀气,火急火燎拔身从树上离开。
百夜叉慢他一步,也是一脸惨绿色,嫌弃地捂住红唇和翘鼻从树上下来,眼中流光轻转顿悟一件事情,匆忙展开画像比对,旋即大喜道:“黑夜鬼,我想我们找到她了,这次是真的,是她没错!取了人头结束这笔赔本买卖。”
黑夜鬼也是一喜,转身跳回来,探头仔细看看画中的女子。
南宫邪对两人所看画像好奇,带着林书玖直奔而去,贴近两人后吩咐她夺画:“注意拿画,别失手!”
“啊?”林书玖怔愣住,对他不分情势的吩咐哭笑不得,若着一张脸说,“裤子怎么办?”
她一只胳膊被南宫邪提着,空出的另一只手尴尬地提着裤头,没有多余的手可以夺画,南宫邪的吩咐无疑是让她舍裤子挂羞。
这种蠢事,她自然不会干。
“麻烦!”南宫邪轻哼一声,随即取下挂在腰间的九节银龙长鞭往她腰上轻缠,控鞭的手腕轻翻,林书玖叽里呱啦叫嚷着从两人眼前飞过,手中顺势一抓,无意中夺了画像。
画像展开,借着弱弱月光和篝火,她将画中的东西看清八分,忍不住想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