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是一片光明。
静莲猛得又合上了眼睛。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光,这光线太强烈,令她觉得眼睛刺疼。
接着她听到脚步声,虽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光线变弱了。
那脚步声又回到了她的跟前。“醒了,就睁眼吧。”
陌生的声音。
是谁?
静莲睁开眼睛,一张清俊的脸印入眼睛。是他啊。叫……沧海对吗?海神大人!她冲他一笑,“又是你。”她一骨碌想爬起来,腹间传来一阵剧痛,她得抽了口气,一双结实有力的手托住了她。
“肋骨断了三根,好好静躺着吧。”
好端端的怎么会断肋骨……脑海里想不起来,她是如何受伤的。沧海扶着她躺下,二人的距离,空前靠近。她一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他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她这样毫不忌讳的眼神似乎令沧海感到有丝尴尬,白皙的脸有一丝可疑的红晕。
“你去了哪儿?碧月寻你几年了。”
“啊?”静莲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几年?”
“嗯。五年有余吧。”
“……”她怎么可能在那漆黑的见鬼的地方,待了五年之久?简直不敢相信。
“在第一次遇见你的地方又捡到了你,只是这次受伤颇重。”沧海淡淡地道。
“哦。”她羞涩地笑笑,“两次救命之恩。我要怎么相报呢?”
沧海没有说话。
静莲眨着眼睛说:“以身相许好了!”
沧海抬起了眸,黑眸冰冷冷的,看得静莲一阵不自在,自顾自红了脸颊。。他做什么这样看着她啊……
令她感到少许害怕。她说这句话……太轻薄了么?
沧海只道:“你好好歇着吧。我叫碧月来领你。”
咦,真生气了?
静莲连忙喊:“我不是有意轻薄你,你别在意。”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次的眼神,不再那么冰冷,仿佛似乎,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的离开,让静莲的思想有暂时的凝滞。直勾勾躺在**,心神激荡。她终于从那里逃出来了,漫长的黑暗,像做了一场无边无际的梦。
可是梦终于醒了!
簪子短剑与镜子,提醒着她根本不是做梦,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着的。躺到了这里,她才忽然有点同情无韬,自言自语地说:“小妖我小命要紧,实在不敢救你老阁下,你好好等着下一个有缘人吧……”
她合上眼睛,困倦很快袭来。睡了一个绵长舒适的觉,醒来有一双含怒的眼睛瞪着她。
她吓得一个激灵,“师父……”
“你还记得我是师父?”碧月冷冷勾唇,“不言不语消失个无踪,你当我碧海潮生阁是个什么地方?说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是啦师父,你听我说。”静莲急切地道,“我跑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感觉只过了几天,可是没想到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呀!”
“不妨再寻找个更好的,更值得让人相信的借口。”
“我没有说谎。”静莲说,“我若是说谎,这辈子都成不了仙。”
碧月的目光缓缓落在她脸上。
对于一个小妖精而言,修练成仙几乎是普遍梦想,起这个誓,碧月相信它的慎重性。
“什么黑漆漆的地方?”
“就在饶霞神殿后面……”
“你在里面做什么?”
静莲将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全告诉碧月。碧月的神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什么也不能让她动分毫神色似的。
“真的呀,”静莲怕她不信,“我还说了饶霞这个火术。我做给你看……”
“好了再说吧。”沧海突然开口。
他刚刚有在身边么?静莲怔了怔,仿佛没看见他在呢。
碧月也道:“好了再说吧。好好躺着。”
“那你信不信啊?”静莲不确定地问。
“嗯。”
听她信自己,静莲安心了。碧月起身对沧海道:“她还有伤在身,暂时不便挪动,能否先借助这儿几日,等好了,我再领她走?”
沧海道:“无妨,反正这儿有很多空屋。”
“如此就有劳了。”
碧月几乎没再来。
静莲不知道她是不是不相信自己,颇感到纳闷。沧海倒是每日必来看她的伤势,并且送药来给她。
这让静莲感动不已。打从修成人身开始,也不曾有谁待她这么好过。一点点温暖,就让她觉得如沐春风。
等她能起身,更是时不时钻进沧海的书房,沉醉在他堆满了书的大书房。时常他在书桌上看,她便窝在他脚边的矮桌子里,仿佛她是只猫般。
这日午后,像往常一样二人静默不语的看书,沧海放下书来问:“你好了吧?”、
“差不多了。”
“那,回碧海潮生阁吧。”
静莲下意识地就说:“不要,这里比碧海潮生阁和莲花池都有意思。”
“但是我这儿,你不便久留。”
他在下逐客令?后知后觉的静莲这才突然想起。她莫名的有些难过,绕了一圈发丝,无意识地玩弄。
“你可以明日再走。”沧海说。
“……哦。”
心里酸溜溜的。前几天还在暗乐,难得有谁待她这般好,可是他转眼就要赶她走了。
是呵,她是谁呢,凭什么一直赖在人家这儿都不走?
她抬头笑盈盈地朝他说,“那,我现在就走了,多谢你这一阵子的照顾。”
沧海平静无波的心海,猛得一阵波动,当他与那双灵动的眼睛对望的时候。
“嗯。”喉咙滚动两下,发出简单的一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