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何去何从(1)(1 / 1)

女子躺在冰凉的囚室中,外界的一切都与之隔绝开来。

可是她知道,京城定然有变,皇城定然有变。

不然,不可能整整三天,都无人给她送饭送水。

整整三天,滴米未进,滴水未沾。

整个天牢的守卫也仿佛忽然凭空消失一般,空荡荡的天牢,就只剩她一个人。

“来人!有人吗?”

女子对着漆黑的前方呼喊着,回应她的只是一片沉默,和自己的回音。

颓然瘫坐在地。

京城定然兵变了吧…

皇城说不定已破…

如果,能够及时将兵变的消息通知胤仁,说不定…

可惜,细作身份被发现的她,太后是绝不会相信。

哐当…

铁门被人轻轻推开,刺眼的强光照射进来,女子被强光刺得头晕目眩。

“是谁?”

抬起右手,遮住眼前的强光,仅能从手指间的余缝中打量着来人。

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

一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钳在一张完美俊逸的脸上,细碎的长发覆盖住他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一袭白衣下是所有人都不可比的细腻肌肤。

“赛儿…”

遥远的恍若隔世的声音,一袭白衣的男子缓缓走上前来,将瘫软在地的女子轻轻抱在怀中。

“受苦了…”

男子的薄唇从轻轻吐出这几个字来,仿佛在低声呓语一般,拿出一个水袋,递到女子面前。

女子伸手接过水袋,急匆匆的灌入口中,甘冽的泉水从喉间滑下,仿佛久旱的土地终于迎来甘雨一般。

“慢一点儿…别急…”

男子轻声安慰着,不时在女子单薄的背部轻抚着。

唐赛儿长舒一口气,终于满意的将水袋随意抛到一旁。

“有没有带吃的?”

女子抬起头,看着男子,低声问道。

男子一阵沉默,过了半晌,终于吐出两个字。

“没有…”

喝了水,终于恢复了不少气力,唐赛儿从男子怀中挣扎着站了起来。

“赛儿,跟我走吧。”

男子站起身来,紧紧搀扶着虚弱的女子。

“走?去哪儿?”

女子转过身,笑着问道。

“和我在一起…”

男子目光如炬,看着女子时如此坚定。

“哈哈…”

女子轻轻甩开男子的双手,大笑三声,道,“那花半仙呢?你不是答应过她?大业得成,便要娶她?”

“那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男子笑着说道。

“相互利用…”

女子低下头,重复着男子的话,忽的抬起头来,道,“好一个相互利用,那么你我之间,也只是相互利用罢了,是吗?”

“不是…”

男子急声辩解道。

唰…

女子出手极快,猛的一下子便从男子腰间抽出佩剑,长剑直指男子面颊,“站住!”

男子愣在当场,看着女子的眼神仿佛一只受伤的小野兽。

女子警惕的看着男子,慢慢后退,退出囚室之外。

哐当…

囚室被女子重新锁起。

这一次,囚室之中的人换成了前来解救女子的男子。

“赛儿…?”

男子站在囚室内,哀伤的望着紧闭的铁门,语声中带着一丝伤痛。

“游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你不过是想拿我去威胁胤仁,钳制住他罢了!我告诉你!你休想!”

女子站在铁门之外,眼神中满是鄙夷,厉声喝道。

“你是这样看待我的…?”

男子轻声问道。

“你将我安排在胤仁身边整整四年!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用来我钳制他?”

女子笑道,凛冽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我知道,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谁也无法真正的打倒他!就算你们联合到一起!就算你们杀尽南楚千万百姓!但是你们却休想伤到他!”

“原来…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

男子长吐一口气,自嘲般的说道。

“不然我还该怎样看待你?”

女子厉声问道。

“变了的,是你!不是我!”

男子忽然开口说道,“四年前,你是为了什么而进宫的?今天的一切,难道不是所有人苦心经营多年换来的成果?唯一变了的人!只有你!唐赛儿!”

女子沉默着,眼中滑落一行清泪,男子的话仿佛一道惊雷一般,将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女子狠狠惊醒。

女子狠狠将面上泪水抹去,道,“对!我变了!因为我是个人!所以我也有感情!我不像你!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女子狠狠的吐出这段话,尔后便提着男子的佩剑,头也不回的走出天牢。

男子静静的站在囚室中,嘴角浮起一抹嘲讽般的讥笑。

“原来…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可是,我如果没有感情,那么…”

“我对你的感情…”

“又算什么…?”

听着女子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男子的世界轰然崩塌。

原来,得到天下的代价,竟然是她…

直到这一刻,才猛然间发现…

失去你…

得到全世界,

又如何?

又如何…

可是,明明从一开始就是自己亲手把她送进宫来的,不是吗?

难道不是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胤仁就是苏木白,苏木白就是胤仁,所以才将他心爱的女子送进宫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用他心爱的女子来钳制住他。

可是,淮北王陵中的那段日子,就仿佛一个梦魇,挥之不去。

只要闭上双眼,就仿佛能够看见女子如水般温暖的笑容,深深的刻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游浪伸出左手,一掌便将紧闭着的铁门打碎,碎片四溅,男子缓缓走出囚室。

囚室外…

和囚室内…

其实又有什么区别呢?

心若被禁锢…

走到哪里都是流浪…

女子已经远去,他才仿佛有勇气踏出这间囚室,千军万马立于身前,都不曾畏惧过。

可是,却会惧怕一个小小女子。

惧怕她尖利的话语。

惧怕她厌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