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寒看凌月思索了半天，忽然摇摇头，说道：“算了，你有你的心事，我又何必过分多问，这样只会显得自己没趣。”

“不是你的问题。”凌月缓缓说道，“的确，是我自己的心境太过苍凉，所以才会觉得你的歌声也苍凉。”

“如果不嫌我多嘴，能否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千寒说道，“如今你已经贵为皇妃，夏无尘又对你不错，听闻你们还有了孩子，你竟这般不知足，换做是别的女人，恐怕早已高兴到昏过去了，你到好，竟然还在这里苍凉，是不是太不知足了？”

凌月苦笑道：“我不知足么？那么你知足么？”

“我漂泊江湖这么多年，最终还是沦落到这个下场，我若是有你一半命好，又何至于这样。”千寒说道，“身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的，至少眼下你在大多数人看来是幸福的。”

“在旁人看来幸福，就必须幸福么？这是什么逻辑？”凌月说道，“其实倒也并不是幸福不幸福的问题，只是我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

“哦？有事情想不通，那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啊。”千寒笑着说道，“何必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纠结呢？这不是很作孽的事情么。”

“我害怕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凌月说道，“这个世界很少有人能够听懂我在说些什么，而那些能够听的懂我说话的人，又全部都是我的敌人。”

“那还真是倒霉，不过，你就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都听不懂你说话，所以才感到不幸福的么？”千寒问道。

“唉，都说了不是幸福不幸福的问题，而是……我要怎么才能够跟你说明白呢。”凌月思索了半天，说道，“你知道女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么？”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你这问题还真是奇怪，不好回答。”千寒皱着眉头说道，她不知道凌月为什么要问她这么一个问题，人为什么活着？因为活着啊，因为人一生下来就是活着的，如果一生下来就死了，那也不用活了。不过千寒并没有将心中所想告诉凌月。

“我说的不是人为什么活着，而是女人为什么活着，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的问题啊，难道你连这么清楚的字都听不清楚么？”凌月有些无奈地说道，“还有，你那是什么表情？”

“啊，原来是女人为什么活着，你的意思是女人活着为了什么？”千寒总算弄明白了凌月的问题，只不过这一个问题比之前误以为的那个更为棘手，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千寒只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唉，你也不知道。”凌月说道，“看来，这个问题的确很难回答，罢了，我们还是继续喝酒吧。”

“等等，我想我有答案了。”千寒说道，“女人活着是为了寻一个好的归宿。”

“什么是好的归宿？”凌月很认真地说道，“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想说的女人的好归宿就是指嫁一个好男人。”

“难道不是么？”千寒说道，“难道你活着不是为了找一个好男人嫁了么？”

“那嫁给好男人之后呢？给他洗衣烧饭生孩子么？这就是女人一生的价值么？”凌月说道，“这样是不是太可怜了啊？”

“可怜？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难不成你想要让男人来洗衣烧饭生孩子，先撇开前面两样不说，光是后面这样根本就是行不通的吧。所以这根本不是值不值的问题，而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总是有些道理的，怎么，莫非这就是你苦恼的事情？说起来，你可比寻常百姓假的女子幸福多了，至少不用自己烧饭洗衣服，有人服侍你的啊，皇妃娘娘，你到底在不满足什么？”

“我不满足被男人养着。”凌月缓缓说道，“那样让我心里很不舒服，让我变得不再认识自己，所以我觉得这样的人生很没有意思。可是你也知道，无尘是帝王，他怎么能够允许自己的妃子权力凌驾于他之上呢。”

千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你这一点说对了，没有哪一个帝王能够容忍权力被他人染指，那是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可既然他不希望你染指他的权力，那你就放手啊？难道你真的想要做女皇？”

“女皇？”凌月笑道，“那就算了，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他就不能够容忍女子有权力呢，为什么不能容忍另外一种爱的方式呢？难道只有顺从，不反抗才表示女子对他的爱么？唉，为什么会是这样，想来还真的是相当悲哀啊。”

“呵呵，没关系，你们有儿子，无论多大的风浪都不会让你们分开的。”千寒说道。

“忆尘活不了多久的。”凌月幽幽说道，“所以联系我和夏无尘的纽带很快就要消失了，我不敢想象到那个时候我和夏无尘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但我想肯定不会太好就是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因为我的缘故，忆尘先天不足，所以活不过十岁的，最多还有几年时间就会死去。”

“对不起，说到你的伤心事了。”千寒有些歉意地说道，“不过……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伤心啊。”

“的确，我并不是很伤心。”凌月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这个人冷血吧，所以就连自己的孩子快要死去都无动于衷，换做别的母亲早就哭瞎了眼睛，而我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和你在这里讨论事情，是不是很冷血啊？呵呵！”

“你是异类，让人捉摸不透。”千寒倒了一杯酒，慢慢饮下，说道，“对了，你这次来苍国做什么？不好意思，没有打探的想法，只是随便问问。”

“我是来游山玩水的。”凌月说道，“顺便去盗墓。”

“嗯?盗墓？你要盗谁的墓？”千寒有些诧异，本以为是凌月故意敷衍自己，但又觉得如果要敷衍，实在没有必要说出盗墓两个字来，“你是说认真的么?”

“怎么，难道我像是在开玩笑么？凌月说道，“我说的可是真的，我真的准备去游山玩水，然后再去盗墓。”

“为什么在盗墓之前要游山玩水呢？”千寒问道，“不应该是先去盗墓，然后再去游山玩水的么？这才是正常的顺序吧。”

“因为我担心，自己进入陵墓之后，就再也出不来了，所以在死之前要好好游山玩水啊。”凌月说道，“快要死的人的心情，应该稍微了解一下才好啊。”

“既然知道有可能会死，为什么还要去做？”千寒问道，“如果是我，就永远游山玩水，不去那个陵墓。”

“呵呵，有些事情必须亲自去做，否则会比死还要难受。”凌月说道。

“我很好奇，你到底去陵墓做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千寒问道，“难道你是去找宝贝？”

凌月想了想，说道：“我去陵墓里是为了看尸体，不是为了找宝贝。”

“你这人真奇怪，人家去陵墓都是为了找宝贝，你到好，竟然是为了去看尸体，真是奇怪，奇怪，莫非那尸体有什么让你觉得非看不可的地方，因为你刚刚说过，进入陵墓很有可能会死，宁愿貌似也要看的尸体，啊，我的好奇心被引出来了。”

“你要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凌月说道，“不过很有可能会死，所以你自己要考虑清楚才行。”

“会死啊，那也不错啊，我还是想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千寒问道，“对了，还有谁？难道就我们两个人么？”

“流夜和欧阳晚。”凌月说道，“他们两个人也会去。”

“很好，很好，有流夜在还怕什么呢，谁不知道他的武功是天下第一。”千寒笑着说道，“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不会死的啦。”

凌月笑了笑，说道，“但愿如此吧，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