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的军队已经到达了夏国的中部，眼看着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到达临云。所有的百姓们都开始意识到，这一次，恐怕夏国真的会覆灭，于是夏国的百姓开始向南方迁徙，因为在名义上，苍国已经覆灭，所以他们前往苍国的土地上躲避战争。朝廷对此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不过与其说是不闻不问，倒不如说是夏无尘根本就不理会，也不派遣将军前去迎战，就任由楚国军队大肆进攻。不过其中却有一点非常奇怪，那就是楚国并没有屠杀夏国百姓，一切都好像早有安排一样。或许，夏国已经完蛋了，不对，应该说绝对完蛋了。除非这个时候夏康能够率领大军出征，那么或许还有一点希望，但是夏无尘就是不下旨。这样，夏康自然也没有办法领兵，实际上虽然是造反了，但是名义上他却依旧要有君臣之礼，谁都看得出，夏康是在等一个机会，只是这个机会还没有到罢了。

江墨竹告诉夏康，无论他多么忍不住，都要等到夏无尘的一道圣旨才行。其实夏无尘又何尝不想下那道圣旨，可是他和凌月有约定，这一切都只是凌月，所设下的一个局面，在楚军攻入临云之前，绝对不可以迎战，绝对不可以让夏康迎战。然而，看到自己的国土上插着楚国的旗帜，夏无尘终究还是心痛了，他很想让夏康去迎战那些楚国军队，尽管他知道楚国军队也不过是在演戏罢了，可是他就是无法容忍。

凌月站在城楼上，前方则站着夏无尘，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看到夏无尘越来越痛苦的脸色。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从一开始就没有顾忌到他的感受。那日，在独孤府邸，说出喜欢他的话，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不可以，不可以软弱。还有一点就要成功了，凌越，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动摇。

凌月走上前却，抱着夏康，柔声道：“我知道你很痛苦，忍一忍就过去了，我带你去那个世界，那个世界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没有皇位之争。”

“那个世界有什么？”夏无尘转过身，幽幽问道，“凌月，你告诉我那个世界有什么？”

“那个世界有很多东西，有电视，有电脑，有手机，而且可以自由自在地活着。那里有很多你想不到的东西，总之，人都是平等的，不再有皇位，所以你一定会喜欢的。”凌越向夏无尘描绘那个世界的美好，可是夏无尘的脸上却并没有出现她所预期的那种高兴，反而更多的是凄然，“你怎么了？”

“那是你的世界，凌越。”夏无尘以一种近乎残忍地温柔语气说道，“那个世界有很多你喜欢的东西，可是……可是我不是那个世界的人，我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这里有杀戮，有皇位之争，有血腥，有皇权，可是，这是我生存的世界，我只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你明白么？”

凌月觉得脑袋一片空白：“那，那你为什么要答应我这个计划？为什么？”

“我……”夏无尘欲言又止，说道，“我……我不知道。也许开始我很想去你口中的世界看看，可是现在，我的子民，我的土地，却在沦陷，虽然我知道这只是你和楚国演的一场戏码，可是我还是会痛，你明白么？”

“我不明白，我不想听。”凌月捂住耳朵，对于夏无尘的话，她感到恐惧。

“好，那我先走了。”夏无尘转身，缓缓离开。凌越忽然蹲坐在地上，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不想离开这个世界，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做了那么多的努力，最后换来的却是他一句不想离开。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凌月眼前，凌月忽然扑向那个身影：“流夜，不要离开我。”

“我帮你杀了他。”流夜淡淡地说道，“杀了他，姐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不。”凌月不断地摇头，说道，“流夜，不要杀他，我，我已经爱上他了，所以，请你好好保护他。”

“好。”流夜将凌越扶起来，意外地发现凌月并没有哭。只是刚刚那一瞬间，凌月扑向他怀中的一瞬间，他觉得凌月应该哭了，可是现在，凌月的表情却平淡地像水一样，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表情。

她真的是不会哭的么？还是说她已经忘记了怎么哭。

和我一起去夏国吧。曾几何时，流夜记得一个眸子中闪着光芒的女子对他这么说，那个时候，一切都还不一样，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是啊，江墨竹出现的时候。唉，为什么总是要为莫名其妙的人而烦恼呢？

远走高飞不是更好么？为什么要重新回到夏国，为什么？

“姐，我离开这里吧。”流夜说道，“再这么下去，姐你会疯了的。”

“我不能离开。”凌月说道，“已经走到这里了，没有回头的路了，没有了，所以流夜，你不能够背叛我，如果你背叛我的话，我就去死。”

流夜叹了口气，他知道凌越此时已经快要崩溃了，只是表面上还勉强维持着正常罢了。

离开城楼，流夜并没有带着凌月回皇宫，而是雇了一辆马车，带凌月去了郊外。凌月站在树林中，看着夜幕一点一点地降临，周围的冷风也嗖嗖吹过，可是她却觉得很舒服，似乎所有的烦恼全部都消失了，而在那些冷风下，她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温暖，似曾相识。

绝境中的厮杀，这不正是能够引起她的兴趣和杀伐的东西么？

“流夜，我想……”凌月缓缓说道，“或许我可以成为女皇。”

“嗯？”流夜有些吃惊，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姐，你要成为皇帝么？啊，是女皇？”

“嗯。”凌月说道，“旁人终究是靠不住的，可是，我又很想念那个世界，我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留下来。”流夜说道，“姐，这里虽然不是你的世界，可是你即将成为这个世界的女皇，又有什么不好呢，整个世界都是你的了，为什么还要回到那个世界呢？”

“是啊，我为什么还要回到那个世界呢？我本来就不是那个世界的人啊，只不过是一堆没有用的程序误入了进去而已。”凌月幽幽说道，“好，既然那么幸苦地去说服别人，不如自己来好了。”

凌月并不知道，在她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夏无尘在宫中召见了夏康，不仅仅是夏康，还有江墨竹。对于夏无尘的召见，夏康感到很意外，但江墨竹却好像是在预料之中，甚至没有一丝疑惑。

“江墨竹，你能够杀死流夜么？”夏无尘单手支撑着额头，面容冷漠。

“这个么？恐怕不能。”江墨竹轻轻摇了摇纸扇，说道，“没有人能够杀死流夜，如今他的武功是最高的，不过，所以，这一点，我没有任何办法。”

“那你能够杀死凌月么？”夏无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夏康明显动容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夏无尘竟然会要对慕容凌月下杀手，这是为什么？夏康侧首看着江墨竹，却看到江墨竹笑容满面，只是略带几分邪气。

“这个么？不能。”江墨竹说道，“要杀死凌月，必须杀死流夜，但是没有人能够杀死流夜，所以杀死凌月的这一可能性也就被否定了，应该说完全不存在，不过……”

“不过什么？”夏无尘问道。

“不过，若是皇上您亲自动手，那就另当别论了。”江墨竹的笑意愈发浓了，此时夏康忽然觉得，江墨竹就好像是一条毒蛇，其实从镜无影死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知道，江墨竹是一条毒蛇，会置人于死地。为什么局面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当初父皇一开始就杀死江墨竹和慕容凌月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现在的这些事情了。那个时候没有杀死两人，真是后悔，不过后悔也没有办法了，因为在当初夏康根本就不知道事情会演变到这样的局面。

夏无尘听到江墨竹的话后，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是让朕亲自动手？”

江墨竹点点头，说道：“没错，如今，能够杀死慕容凌月的只有皇上您，因为慕容凌月对任何人都会有防备，但是却不会对你有防备，我想在酒杯中下毒是最好的。”

“在酒杯中下毒？朕到觉得那样更容易被凌月发现。”夏无尘幽幽说道，“难道你想害死朕？”

江墨竹笑了笑，说道：“没想到皇上您竟然这么害怕慕容凌月，被发现又怎么样？难道你害怕流夜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