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一场暴雨骤降，否则那样炎热的天气，监察院小楼一定会因为吴用的尸体而充满血腥味道。在凌月看来，却也并非是天气的缘故，而是由于吴用选择用枪自杀。可是，吴用的枪是从哪里来的？若是放在那个世界，用枪自杀虽然也有一定难度，但却也并非完全不可能，而换做这个世界，这个根本就没有几把枪的世界，要用手枪来自杀，那着实太过匪夷所思。不仅如此，就算让吴用得到了手枪，他会用么？必须有人告诉吴用怎么使用才行，否则还是等于没有任何用处。那么给吴用手枪的是谁？教授她使用的又是谁？同样，凌月虽然不懂得推理破案，但也能够明白，如果仅仅有一枪，那还可以用自杀说过去，可现在，却是两枪，那么吴用死的时候必定还有旁人在场。等等，为什么冷莲会站在门口，还有柯承洋也来的那么快，凌月伸手轻轻触摸了下吴用的颈部动脉，然后又俯身仔细观察两个伤口，从伤口的颜色判断，是刚刚死去不久。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流夜，第一发现者是谁？就是第一个发现吴用死了的是谁？”凌月转过身，看了眼柯承洋，而在这时，柯承洋也恰好抬起头看着凌月。在那一瞬间，凌月从柯承洋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她心中微微惊诧，从刚才见面凌月就觉得柯承洋对自己存有敌意。按照以往来看，柯承洋并不是会将情绪摆在面上的人。难道说，他这么做另有目的？想到此处，凌月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第一个发现吴用死了的？那应该是我吧。”流夜说道，“如果吴用真的是自杀的话，那么我就是第一个发现他死了的人。”

“等待，你把我弄糊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不问还好，一问凌月是更加糊涂了，“你慢慢说，详细些。”

“我原本在卷宗室，然后听到两声巨响，震耳欲聋。”流夜想了想，似乎很努力地回忆道，“在听到巨响后，当我赶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吴用已经倒在桌子上了，并且桌子上还放着这么个奇怪的黑色的东西。之后，我就赶忙去叫姐你了。”

“两声巨响之间的间隔时间是多久？”柯承洋皱着眉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两声几乎是同时响起的，中间间隔的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罢了。”流夜看了看柯承洋，又看了看凌月，无奈耸耸肩膀。似乎是在告诉两人，这就是他所知道的全部事实，至于究竟是什么问题困扰着两人，他就无能为力了。

“有什么线索么？”凌月问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玖弥的助手，总不至于太过丢脸才对吧。”

柯承洋脸色冰冷，低头沉默了良久，忽地抬起头：“这件事情……如你所说，不算是案子，只能算是阴谋，没错，是阴谋。”

凌月转身，淡淡地说了句走了之后，再度走入雨幕中。冰凉刺骨的雨水洒在身上，心却如一团乱麻。九公主死在谢园，如今吴用也死了。那么下一个死的会是谁？自己么？好，既然如此，那就如你们所愿。凌月嘴角紧绷，突然停住了脚步，流夜也跟着停下脚步。

“流夜，有么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人假死？也不用假死，最好是那种能够让人奄奄一息的办法。”

流夜似乎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回道：“让人奄奄一息的办法？那很简单啊，让我用三成功力打上一掌就可以啦，哪里需要那么麻烦？姐，你想让谁奄奄一息啊？”

“我。”凌月说道，“既然吴用死了，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有所察觉，所以先下手杀了吴用，而之所以没有动我的原因，也是因为流夜你的缘故，如果没有流夜你在身边的话，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姐，你已经知道吴用是被什么人杀死的了么？”流夜有些佩服地看着凌月，但却发现凌月的脸上满是悲恸，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的这个女子开始变得绝望，除了绝望还有一股怒火，能否燎原，却尚未可知。但是流夜知道，这一次，如果不成功，那么他们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虽然从凌月的样子看上去，好像很有把握，可是流夜心里还是存着几分担忧。

凌月点点头，语气淡漠：“吴用是怎么死的不重要，是被谁杀死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死了之后会有什么改变。糟糕，还忘了一个人，流夜，你去请柯承洋，然后晚上去请冷莲到太子宫。”

“奴才遵命。”流夜说道，“不过姐，我担心我离开你的话，会有危险。”

凌月笑道：“那你就随便找个小太监去传话，嘿嘿，没想到，你还听担忧我的安全问题的。”

“你是我姐，我不保护你，谁保护你？还有谁让姐你是笨蛋，连最简单的武功都不会。”流夜望着天空，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

折梅殿，精致的香炉中散发出袅袅青烟，断魂香的味道若有似无。为了避免香味使人沉睡，所以凌月放了很少的剂量，另外还在断魂香中加了些许薄荷香味，两种香味截然相反，但是混合在一起，倒是清新怡人。八仙红木桌上则摆着两杯清茶，凌月端起茶杯，轻轻晃动着杯子，沁人心脾的茶香立即随着氤氲雾气飘散开来。而柯承洋则是盯着茶杯里慢慢晕染开来的茶叶神游太虚，凌月也不着急，因为她看得出，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柯承洋。既然人都已经来了，那自己又何必摆着什么架子，说到底，两个人终究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

良久，柯承洋抬起头，凌月这才发现，柯承洋的睫毛竟如女子般浓密纤长，柯承洋似乎注意到了凌月那奇怪的眼神，不禁问道：“难道我脸上有字么？还是说，你喜欢上了我，所以菜盯着我的脸看这么久？”

“喜欢你么？呵呵，我喜欢男人。”凌月再次端起茶杯，微微颔首，不去理会柯承洋忽然变得惨败的脸色，“好了，我们还是直接切入正题吧，我时间不多了，首先，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为什么你和冷莲都会在监察院小楼。”

柯承洋苦笑道：“都说咱们的皇上多疑，没想到身为监察院院长的你，也很多疑啊。其实我是看到你神色匆匆地往监察院走去，素颜想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另外，在此之前，我隐约觉得自己听到了枪声，可是又不敢确定，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准备出来看看，结果就看到你朝监察院走去，两件事情相互串联起来，这好奇心，我自己也就没有办法控制了。”

“那么冷莲呢，看样子她似乎比我还要先到。”凌月说道，“我之前问过流夜，他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冷莲的身影。”

“冷莲？”柯承洋有些疑惑，“我没有看到冷莲啊，你在说什么？”

“嗯？你没有看到冷莲？你在我之后进来的，怎么可能没看到？”凌月回想起，当自己到达监察院的时候，看到了一袭红衣的冷莲，而在她走进监察院小楼的一分钟后，柯承洋就来了，这么算起来，柯承洋是不可能没有看到冷莲的。难道说，冷莲是离开了，“先不说这个问题，我我想你刚刚那样一反常态，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才对。”

“聪明，我的确有事情。”柯承洋说道，“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和那个世界有关，想听么？”

“你话都说到嘴边了，如果再咽下去，不觉得堵得慌么？”凌月有些气结，这个柯承洋什么时候也喜欢玩起太极了。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凌月才懒得理会，可柯承洋说了，是与那个世界有关的秘密。

“我做了个可怕的推理，我不确定这个推理告诉你，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话已经说到这个样子了，所以我还是希望在我说出来之前，你能够做好心里准备，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就当作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是骗你的。”

凌月听到柯承洋这么说，越来越好奇了，不禁问道：“哦？这么看来，好像还和我有点关系，你说吧，我连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事情都能够接收，也不怕你再说出来什么奇怪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