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立马吃药……”一直昏迷不醒,虽然她能施针先缓住他的腿疾,可他的高烧,必须要吃药才能退下。
“嘘……一会儿,就这样躺一会儿就好。”声音嘶哑着艰难说道,他安心的闭上双眼,浓重的呼吸散发着灼烫的热气徐徐打在怀中之人的脖颈上。
浑身一震,眼眶瞬间又被泪水充盈,子漪安静的听着耳边那节奏强烈的心跳声,规劝的话在心中辗转了几回,终是隐忍着咽下。
“最近过得好么?”这漫长的十几天,他总是时醒时睡,想传消息给她,却又担心走漏了风声害她受到牵连,在宫中,知道得越少越安全。他不能给丞相和皇后任何一点可趁之机来利用她,接近她。所以,前思后想,最终还是决定耐心等待,等着一切有转机,渐渐好起来。
“嗯……”带着重重的鼻音回,泪水顺着眼角似断线的珍珠颗颗滚落,打在他玄白的衣袍上,溅碎成花。子漪慌张着遮掩,勉强浅笑,可沾染上酸楚的声音骗不了人,还是泄露了心思。
心口猛得一窒,随之疼痛来得细密结实,一彰一浪,避无可避。岚轩疼惜着低头在她额上留下一吻,流动的眸光,明媚的悲伤缠水般脉脉流淌。
他总是让她流泪……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琥珀色的眼眸逐渐深沉,他借着投进屋来的阳光仔细的瞧她,浓密的眼睫,苍白的柔唇,憔悴得让人揪心。
“怪我么?”从前的他任性自私,现在终于明了自己想要什么,却总是步步受阻,身不由己。
“……”没有回声,却是毫不犹豫的摇头否定。子漪贪婪的呼吸,他身上那安然恬静的檀香气瞬间便裹入心肺,暖意绵绵。
眼眶微微腾起氲气,岚轩一言不发的将怀中之人抱得更紧,心中有万千言语可到口边,却是一句都道不出。他何其幸运!竟然能得到她的眷顾!若不是生在这复杂冷血的宫廷,他想给她一场温馨难忘的婚礼,就在明日日出之前。没有繁复的礼节,没有势力的宾客,只有他们,还有满目的红烛,沁人的香盈,只有他们。
可…那一天何时能来?他身为皇子现却被囚在府中,他明明不想去争抢什么,可为了生存却又不得不去争抢……这种生活什么时候能结束?他已经累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奔向幸福,什么都不用,只要和她一起。
“子漪……做我的皇妃。”简单的几字飘零着融入空气,淡淡拂尘远去,宁静致念。既没有虚妄也不见试探,他静静的请求,像是已经想念了千遍万遍,只等她点头,他便愿意舍弃一切。
手指轻颤着一僵,随即,点点的酥麻感穿透肌肤纹理缓缓向胸口聚集。子漪屏住呼吸,耳边燥热着轰鸣不断,叫嚣着怎也不不肯停下。“你说什么?”怀疑自己幻听,她暗哑着声音抬头,将咫尺间那抹坚定的琥珀装进眼中。
“做我的皇妃。”争了这么久他早已厌倦,如果此时,他递上奏折请奏去兰陵守墓,交出一切兵权追随,相信皇阿玛会愿意改变主意,把她赐给他。
“可……”她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七皇妃,这可能么?
“相信我,你只要回答愿意或者不愿……”唇角轻松的浅扬,表情是子漪从未见过的睿智浪漫。岚轩谨慎的抬起掌心的小手,犹如虔诚的教徒般默默等待,呼吸凝窒。
子漪认真的瞧他,用视线刻画他的眉眼,一遍一遍。微弱的阳光中,相执互引得两只手紧紧攥着,不顾那闪光飘零的浮尘,亦不顾指细间若有似无的空隙,紧密到两人的关节都开始微微泛白,却没人喊痛,没人松开。
“好。”灿烂的笑开,瞬时整个房间都被那耀眼的光亮映衬清明。子漪上前轻吻他的唇,满含羞涩和小心翼翼,却义无反顾,执不言悔。
滚烫的薄唇与清冷交缠,醉人沉迷,不同与以往任何一次,深深落在两人的记忆中,就在那个并不怎么明亮的寝室中,就在那个小雨初停的清晨,他正高烧,她也愿随着一起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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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他烧退睡着,天色已垂暮昏沉。子漪疲倦的从屋内跨出,连续数日不眠不休,她已经撑到了极限,若是再不好好休息缓解,她恐怕会晕倒在他的床前。他那个爱担心的性子,她不想给他再增添烦恼。
唇带浅笑的打量了下夕阳中这方宁静的小院,她缓缓走到其中一间偏房推门进入,本想寻处休息的地方暂时小歇,没想到一进门,整室的画像便沾满了眼帘,令她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这是……
大睁着双眸怔忪走到陈列画像的墙壁前,她抬手小心的一一掠过它们,脸际微痒,似是自己触碰的那支手正在抚摸自己一般。一、二、三……耐心的在心底一一数过,直到视线落在书桌上描绘了一半还未完成的那副上,整整十七副!全是她的画像!音频笑貌未有一张重复,生动到几乎要从画纸上行走出来。
“惊讶么?”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插入,子漪受惊回身,几步之外的雕花木门边,镯琴面无表情的站着,眼中的嫉妒满意溢飞溅。
“你怎么……”她分明听到了不准她进来的命令,门口的侍卫怎么会放她进来?
“我怎么进得来?呵呵……你对我的了解太少。在这个王府里生活了这些年,我若连这一方小小的院子都进不来,当初又怎么当得了这个侧福晋?”眉角揶揄着轻抬,她款款的跨进屋来到书桌前立定,唇畔那抹意味莫名的笑无由的让子漪心惊,暗自提防。
“王爷的文采在蔺国一直无人能敌,你瞧这画,虽还未上墨色,却已传神妙曼到了极致,不是么?”
“琴侧妃冒了这般大的风险,想必不是赏画这么简单吧!有话直说,子漪愿闻其详。”头重脚轻到只能找了张椅子坐下才微微缓解,子漪不留余地的将话挑明,逆光中,书桌边的女子清纯娇媚,浑身透着股道不明的惑人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