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辞别 2(1 / 1)

溺宫 木染 1294 字 8个月前

“赐予安佳氏一族?确定?”执着黑润棋子的手稍稍一顿,随即眸色魅惑的浅扬嘴角,不动声色。岚宇专注的望着面前俨然已成僵局的棋盘,犹豫了半晌,视线一转,竟起死回生般寻着了缺口。

“确定。”简短利落的回答,竹雾恭敬的低着头,一身的黑衣好似连表情也冻结了般,冰冷凝固。

“老头倒是了解我的性子,看来已察觉了我不在宫中。”

“属下该死!”未将消息封闭完绝,可能一个不留心就会害得主子身首异处。竹雾轻瞥眉头,暗自思量到底是哪里出了破绽。

“不怪你。他都成了精了,怕是没发现动向,只大概一猜便知道我现在身在何处。所以……”啪的轻落下一枚白子,碰触到同为玉制的棋盘上,铮铮有声。岚宇慵懒的单手支头,墨色的垂发牵绕着落在案几上,如雪原奇葩,惑目诱人。“今晚要去会会他了。”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没有异议的应声,竹雾领了命小步后退着出帐,还未来得及吩咐部署,不远处便晃悠着飘来两盏灯火,几个身影逐渐的由远及近,渐渐的模糊消散,轮廓可见。

“格格吉祥。”有些诧异的用余光远望会场那头,依然是灯火如昼,欢歌笑语不断。没料想到她会这么早回来,竹雾有些不放心的紧眸,手一抬,身后已然有人领了命,瞬间蒸发似的消失了踪影。

“免了,起来回话。”折腾了整晚,早已微露疲态,子漪只觉得额角有根脉紧拉着嘣嘣直跳,却是道不出是哪里不适。

“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声音轻飘着靠近竹雾身侧,她小声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转身步进帐去,本还想着这漫长的夜晚该如何熬过,谁想一掀门帘,已有位爷替她找好了归处。

“你倒是好雅兴。”众皇家现还在那边强撑着笑颜吃酒谈笑,他到落得清闲,独自酌酒对弈。

“嗯……”如猫儿似的散漫斜了斜眸子,身旁红烛中跳动的火光便灵动的入了眼,瞬时繁星四落。“无趣的紧。”方才还津津有味的欢快异常,只眨眼的功夫便觉得乏味陈腐。岚宇松散的朝后一扬,侧躺下身,眼睛微眯着忽闪忽闪,满是无辜。

“做什么这般瞧我?”心中暗暗惊叹于这男子精致妖娆的清颜,子漪有些局促的转开视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无端的暗淡粗糙了不少。

一个男子,生的这般美艳做甚?有些懊恼的轻扬眉角,她漫步到塌边为自己斟了杯酒,刚端近鼻息,一股润神清肺的梅花香气便隐隐浮动开来,冲撞着笼罩了全身。

“喝了我的酒,总不能白白就过。今夜还长,不如咱们寻些有趣的事情做做?”

手一颤,杯中的酒水便晶莹着倾斜出来,覆了满手。子漪别扭的拧眉,刚抿进口中的酒水吐也不是咽更不是。他住在她的大帐中也有些时日了,原先她也思量过是否妥当,可后来想起她那晚把过的脉色,心又被沉沉的放进了肚子里。可……

忽然就觉得脚底长了灼人的荆棘,只有离这床榻上的妖孽远些才能淋漓解脱。她故作镇定的缓缓将口中的酒咽下,面色看起来是再淡然不过,可耳垂却不管不顾的泄漏了心思。

“甚好。我也好久没动过棋盘了,陌生的很。”言下之意,两人端坐案几两端,君子之交下下棋即可,其他想都不要想。

“嗯…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只下棋为免生疏。”眸中揶揄之色一闪而过,岚宇难得迅速的一把将子漪拉过拢于身下,顿时两人的呼吸便相触交缠,近到温润拂面。

“你……”紧绷着身子不敢随意妄动,子漪惊诧的微撇眉头,一抬眼正撞上他那深潭双眸,纯净的深蓝,犹如浩瀚的晴朗夜空,璀璨着令人屏息。可里面没有丝毫情/欲,只有丝似有似无的莫名意味无声流淌。

“嘘…”他从未见过她温柔如水的模样,每次不是争锋相对,便是淡漠睿智,猛的这般贴近看她,微染赧色的小巧耳垂,闪动惊措的如水双眸,无疑,她是美丽的。不是那种见过便只觉得惊为天人的美,却能在不经意一瞥之后让人辗转难测。

那个人也是发现了这一点么?玩笑的心情顿时冷然熄灭,岚宇无声攥紧手边的丝缎榻布,眼帘张阖之间,已染上了股不易察觉的不耐烦躁。

“还记得我说过的,你和他还有一年的时间。”淡漠的翻身躺在子漪身侧,无形中,方才那股温存的氛围荡然远去。面色苍白的男子忽感疲惫的阖上双眸,胸口微薄的浮动若不是近在身侧,根本感觉不到生命的存在。

子漪猛的一怔,一时心中道不出是什么滋味,复杂的只觉得焦躁莫名。本以为那天恍惚听见的话只是自己的幻觉,现在看来,它再真实不过,却不知是试探还是放任。

“好好珍惜这一年的时间,趁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一年后,若大婚礼成,你便只能是我博络氏.岚宇的妻,直到我死,都不会改变。”

平淡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波澜,却生生令子漪背脊泛冷,虚浮着渗出汗意来。她错愕的转头,想从他脸上寻找些蛛丝马迹,哪怕是分毫的测探也好,最起码能分辨这话中有几分真意。可是没有……他只是安静地闭着眼,神色宁和,犹如一个熟睡中的孩童。

你到底在想什么?

眼神灼灼的在身侧男子面上流连,子漪默默的在心底询问,隐隐的觉得那妖冶面容下,藏着太多她不能触碰也无法触碰到的伤疤,层层叠叠,还未痊愈便又生新伤,已经见不到原来完本的模样。

“还满意么?”

“嗯?”那么久不动也不出声,以她对他的浅显了解,他应该早昏昏欲睡了才对。怎么……

“感觉你看得专注认真,所以就好好的躺着让你看个仔细。如何?”吊儿郎当的侧支着头起身,他邪魅的浅笑,眼眸狡黠的可爱眯着。“对你将来的夫君可满意?”

“无聊!”脸际微微发烫,子漪利落的翻身坐起,熟料披散的长发不知何时被他压在臂膀之下,这猛的一起,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皮被拉扯着火辣辣的疼。

“这般着急是做什么?”微微恼火的紧眉,岚宇赶忙将床榻旁忍着疼,无声红了眼眶的女子拉近身侧坐下,冰凉僵硬的手指反常温柔的缓缓抚上痛处轻轻揉按,直到灼热感消减全无才轻叹着停下。

“罢了罢了,有一个竹雾便已多余,如今怎么又多出你这么个不解风情的丫头,搅得我睡意全无。”好似子漪是个不受教的玩略学生,让身为老师的他费尽了心思学业仍没有精进。岚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完全把自己方才的任性妄为忽视遗忘。“还是下棋吧!跟你这样的木头性子怕是也生不出什么趣事儿来……”仿佛自己做了多大的妥协让步,他一副宽容谦和神色,明明坐在杂乱的棋盘之前,却主子似的待着不动,只等她过来收拾分类。

无语的瞪视了懒洋坐等的男子半晌,子漪心中感叹此人功力深厚,脸皮已达到水火不侵的地步。却是未觉,被他这生一闹,方才归帐时的不安疲惫隐匿着渐渐消散,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