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御花园,莫宁脸色变得越来越严肃,沉冷的目光盯着前方,远远,就已经看到了华安宫,门口几个太监婢女忙碌着,见到莫宁之后,都赶紧屈膝行礼,走进正堂是一座精致的观音像,显然是刚祭拜过后,几柱香升腾着几缕袅袅烟雾,她吩咐暖玉与无名在外等候,穿过了侧堂,才进了寝堂。
“太后,皇后娘娘来了,奴婢在外候着,有事您喊奴婢。”姑姑把话一口气说完,退了出去,整个硕大的屋子内,只剩下了莫宁,与躺在**的女人。
“参见母后。”莫宁跪下行礼,看着**脸色苍白的女人,妆容朴素,却不失尊贵,过于平凡的长相叫她有些疑惑,她就是那盛宠不息的华妃?
“过来,叫我看看。”
她的声音很稳,透着一股历经岁月的愁苦感,莫宁不敢怠慢,走近了几步,跪在塌边,她把手轻轻的放在了莫宁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莫宁是吗?”
“回母后的话,是。”莫宁声音很轻,大气也不敢出,这个女人,一直有着一股强大的气场,叫她忍不住心生恐惧。
“去,给哀家倒些水来。”她声音很轻,松开了手,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莫宁赶紧起身,有些手忙脚乱,也许是起来的快了一些,叫她有些头晕,又想干呕,胃里一阵翻腾,好在中午没有吃太多的东西,她倒好水,等身子的异样感过去后,她也不敢耽搁,赶紧将手中的水递了过去。
“有点凉了,再倒一杯来。”
她眼睛都没有睁开,自顾的说了一句,莫宁心中困惑,但是没有说话,又起身倒了一杯。
“这杯烫了......”
莫宁又起身,重新倒了一杯,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该来的,始终躲不掉.....
直到回到凤鸾殿中,莫宁神经还是有些紧绷,她不明白,太后为何把她唤去,也不知太后为何一次一次的使唤她倒水,她有些腰酸背痛,导致她沾上床就睡了。
暖玉照例跟无名埋怨着,无名只是紧紧地盯着月亮,心中在想着什么,根本没有听着暖玉在说什么。
两更过后,仲轩隅来到了凤鸾殿内,暖玉赶紧开门,发现他竟是只身来此,赶紧行李,暖玉上前几步轻声问了一句,“皇上,怎么这儿时辰来了?小姐早就睡下了。”
“今日去了太后那里?”仲轩隅没有回答他,看了一眼无名那异样的目光,不知为何,这个小太监似乎有些古怪,但是他么没有多想。
“回皇上的话,是。”暖玉一边说着,把仲轩隅引进了屋内,双手奉茶,想起小姐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委屈,便埋怨的开口,“小姐为太后斟茶,整整两个时辰。”
仲轩隅听她这样说,神情平静,许久,才淡淡开口,“以后,太后再召她,定要经过朕的同意。”
暖玉听他这样说,顿时喜上眉梢,爽快的回答了一句,“是。”之后这才退了出去。
仲轩隅深吸了一口气,走近内屋,看着**的她皱着的眉,心中不由得一紧,他褪下锦袍,搂着她蜷缩着的身子,紧闭着眼轻轻的吻了她的发,“宁儿,方才云侍卫回来了,为何他还要冒着风险递送军秘,为何会被云抓住拦下,如果没发现,我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叫我如何是好,我是帝王,不可徇私,你明白么?宁儿......”仲轩隅说的很轻,竟然最后一声宁儿中莫名的流下泪来,他是帝王,不能徇私,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况且,他必须这么做。
莫宁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朝那个温暖的怀里钻了钻,直到那温热的眼泪滴在她的脸颊之后,她才稍稍清醒了过来,眼神有些迷糊,“轩隅?”
“嗯,我在。”仲轩隅声音很轻,紧紧的搂住了她,生怕自己不注意,怀里的人儿就会消失一般。
“你怎么哭了?”莫宁睡眼惺忪,屋内漆黑,她看不到他的表情,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才慢慢地摸向了他的脸。
“没什么,只是太倦了。”他含糊了几句避开了她的问题,把她紧紧的搂在怀中,“睡吧。”
莫宁见他不想说,也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的答了一句,“嗯。”
夜晚漫长,仲轩隅却一直也无法入睡,索性披上了披风来到院子中,他的脑海里,只有那玉佩,与云侍卫截下的书信。
他想起,他从小跟着莫炎学文,他的字,他再熟悉不过,看着那书信中的内容,自己竟然笑了出来,简单的两行字,道出了民昌等地的地形与破绽,想如今也只有莫炎,才会如此熟悉青岩国的每一个角落,他与先帝携手打下来的江山,竟然决定双手让出?难道,为了反对自己,他真的什么也做得出来吗?
云侍卫看着他那副样子,将那信使腰间的玉佩也递到了仲轩隅的面前,他身上也有伤口,可见那信使也身怀绝技,云侍卫已经从那招式中看出,那人定是边疆之人。
仲轩隅将从莫宁身上的玉佩与信使身上的玉佩相比较,确实是边疆之物,他抬头,目光竟有些茫然,淡淡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的竟然讲不出话来,他要怎么做?任何事,他都可以解决,唯独关于她,这次,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皇上,百姓安危,实属大事,国相之事却有可疑之处,可是如果顺着做的话,也许另一件事也会水落石出,关于此事,皇后娘娘整日在宫内,也许并不知情。”
“平复军心?”仲轩隅眸子见冷,看着香炉升起的袅袅白烟,闭上眼,向后倾去,“云,万事不可妄下结论,你再去查清。”
“是。”等云侍卫没了踪迹以后,已经是二更天了,仲轩隅只身来到凤鸾殿,直到见到她之后,方才那错乱的心情才平复了下来,如果,他真的抓了莫炎,她会原谅自己吗?
“宁儿,你要信我。”仲轩隅轻轻的喃着,坐在院子中,脚下突然传除了一声轻吟,轩儿扭着小脑袋蹭着他的裤腿,时不时的朝他喵喵的叫唤几声,他看着那可爱的猫儿,轻轻把它抱到了怀里,眼色沉冷,看着繁星点点的天空,恐怕自己不能在这样什么也不做了。
身为帝王,要承受的,要隐瞒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谁还能想到,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而已,最奢求的只是那平凡人的生活罢了。
清晨,新开的迎春花格外炫目,几只鸟儿叽叽喳喳欢快蹦跳的飞翔着,金碧辉煌的皇宫之内,一片祥和,远远看去,宣政殿中走出两行大臣,有的亲近谦逊,有的趾高气昂,唯独那殿中的人,却紧锁眉头。
“皇上,国相到了。”宦官一直跟在仲轩隅的身边,见他这副样子,心底虽然慌乱却没有表现出来,谁人都知,伴君如伴虎,看着他紧锁的眉头,毕恭毕敬的说出这句话。
仲轩隅随意的翻阅着手中的奏折,心中却有些慌乱,听到宦官这样说,手中的奏折终于掉落在了桌子上,良久,他才抬起头。“宣。”
“宣,国相莫炎进殿!”宦官站在殿门,扬声喊出了这句话,莫炎闻声抬起头,迈开步子,今日的他身穿一身黑衣,完全没有了前些时候的病容,脸色还是透着一丝苍白,他眉宇庄重严肃,叫人不敢轻视,脚步生风迈进殿中,看到仲轩隅直直的注视着自己之后,他却依旧站的笔直,也会时不时的低声咳嗽几声,却没有说话的意思。
“难道,国相这些时日病的太重了,竟然连君臣之礼都忘了?”仲轩隅死死的盯着他,他声音威严,金丝龙袍穿在他的身上,更添了几分不敢叫人违抗的气场。
“在我心里,帝王只有先帝一人。”他底气十足的说着,讲到先帝,他恭敬的福了福手,然后一如常态,看了一眼仲轩隅,冷冷一哼,“不知皇上叫我来此,到底为何?”
仲轩隅本想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可没有想到,这么长的时间过后,他依旧是这般的偏执,他认定了,这帝王,仲轩隅不能做,可如今不就是他正在这高高在上的位子俯视着他,他不禁冷笑一声,将手边的玉佩扔在了地上,“不知国相可否认识这个物件?”
莫炎见那两个墨绿色的物体后,打量许久,又上前几步捡起了其中的一个,“这不是宁儿的东西?”
“国相最好不要乱说话,朕拿的是边疆乱党信物,怎与朕的皇后有关!”
“那,我就不知到了。”他见到仲轩隅脸色愈发的阴沉,心中就明白了几分,他生性秉直,想来也必不可少宫中佞臣的陷害,可是,自己何不将计就计,将宁儿送走,他怕在他身边,终有一天她会后悔。
“那国相一定认得这封密函吧。”仲轩隅听他这样说,眼神依旧沉冷,他的手死死的攥着密函的一角,拽出那里面的信纸,直到此时,莫炎的脸上才变了颜色。
许久,莫炎依旧不发一语,眼神只是紧紧的盯着玉佩与仲轩隅仍在地上的密函,不知在想些什么,那绝非他亲手所写,想他打下来的国家又怎么会与他人分享,可见他还是愚蠢之极,思索间,他竟不想解释,眼神看着仲轩隅,他要在莫宁后悔之前带她离开,莫宁定不知那帝王的另一面,为了权,竟然倾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