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那个石屋在我没允许前你不能去。”这句话,不期然的出现在她脑海里。这里面,是什么?她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今天的师傅虽然还是笑容可掬,可她明显感觉到比平时要深层了些。
迟道苍拽了拽白虎的毛发,朝着石门左下角努了努嘴。白虎摇摆着步伐,抬起虎头再看了门口的人一眼,然后抬起爪子一把将左下角凸出的那块石头按下去。
“轰”然一声,尘封的石门开起,一股阴冷的气流蜂拥而出,瞬间凉了她脊梁。
紫檀木看了迟道苍一眼,没什么情绪,也看不清他眼里是什么情绪。然后她转身,抬脚,一步跨入石门。
“碰”的一声石门紧闭。光明被关在门外,黑暗,铺天盖地。
紫檀木静立在原地。进,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退,是重达千斤的石门。双眼深深注视着黑暗深处,几分警惕,几分试探,却无一可见。死寂。心,沉了沉。彻底的未知,总让人无法安心。
虽是清楚前路难测,抬脚却是义无反顾。
“咚,咚,咚。咚·····”明明落脚极轻,按理说应该无声无息,可脚步声声在黑暗中却清晰异常。
不知走了多远,“察-”的一声突然响起。风微起,发飞扬,耳边空气突的旋转成流,锋利如刀。
脚尖一个急旋向左,右侧脸颊一阵冰凉察过,然后全身一阵电击般的麻。脚跟落地时,一缕断发飘过鼻尖。紫檀木扶住胸口,暗道一声:好悬。要不是她反映迅速,差一点,落地的不是她的头发,而是她的头了。
沉沉吸了口气,这条路,还很长啊。牢记与石门相对的生门位置,她看不到,却记得清楚。本是直线路程,她一个向左的急旋,已经偏了,她必须回到原定位置。黑暗中,一旦踏错,面对的便是永久的迷失。
轻轻弯腰,抓住衣袍下摆,手猛一用力,“撕拉”一声一条布带成功解离。覆住双眼,双手绕过脑后结成一个奇异的结。既然眼已无用,不如将它彻底隔离,以免干扰感官的判断力。
“察,察,察”侧耳细听,这是:上,中,下三路攻击。脚尖再一个急旋向右,让开攻击路线,回到原位。
既然一味的躲避只能出更多的利刃,不如一往无前,直面危险。
向前踏脚,她记得师傅说过,旋身十二步,脚步凌乱,看似是杂乱无章,但其实是玄机内藏。论速度,无功法能出其左右,论步伐,无人能参透它的落点,可谓朴素迷离。默记功决,直线撩去。
“察,察,察,察·····”侧斜,后翻,前跃,迅速无比。每一次落地时,脚尖都紧贴地面游离,以防踩上不该踩的东西。空中的飞掠与地面脚步的配合成功避过一路危险。
“兹~”这声音,不对!刚才脚尖传来的感觉,软趴趴的。一念及此,脚闪电般的后撤。
然而,来不及了。脚腕一紧的同时,皮肤深处传来一阵痛感。
疼,深入骨髓的疼。脚筋不受控制的抽剔,冷冰冰的凉意从脚腕处直侵心脏。脚腕,瞬间僵硬。
动作瞬间的迟缓,便葬送了先机。除了一直运作中的双手,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那东西,一根一根紧紧往身上缠。从开始能清晰感觉到那种冷冰冰的东西在身上滑过的痕迹,到片刻后肢体由受伤处慢慢僵硬。
很奇怪,即使身体已麻木,她仍像能感觉到那东西在身上游离。毛躁,寒毛根根直立。
“嘶~”。双眼突的撑大,刚才那个声音是——响在她的耳际!正暗到不妙时,已来不及了。脖颈一紧,凉意,瞬间浸透全身。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这是,银蛇!就在前几天她还听师傅说要弄几条银蛇来吃,当时只当是笑语,未曾想竟是别有用意!
银蛇,号称蛇中黑暗之王。虽叫银蛇通体却成黑色。身体细小却快如闪电,它的速度快到能卷动空气旋转成刺。暗中视力更是变态,越是黑暗,越是清楚。毒素之剧烈,十分钟之内若无解,必死无疑!
而此刻。紫檀木连呼吸都禁止了,不让任何因素触动脖颈上的东西。当一条毒蛇缠住你脖子时,你不会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咬你一口,什么时候会让你连呼吸都是强求。
极致的寂静让本来极细微的“嘶嘶”声无限清晰,从耳际到脸颊,她清楚感觉到那东西在脖颈上游离的冰凉滑腻。
全身,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僵硬。呼吸越来越困难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没有时间了。与其等死,不如拼死一搏!
双眸冰冷,心一狠,听声辩位。当蛇头游离在下巴时,双手闪电般出击,一手抓头一手缚颈,中间,是冰冷的薄唇死死咬住蛇身。叫它敢咬它,叫它咬她,去死,去死!
黏黏的**从嘴角流出,一滴一滴掉落到冰冷的地面,回声是如此的清晰。
最后狠狠的一口,再无血可吸了。缓缓的扯下脖颈上缠绕的东西,她已筋疲力尽。前方,出口就在前方五步之内,如果她没算错。
“等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进去了,能出来,你便可以下山了”这句话此刻在她脑里是如此清晰,能出去,便可以下山了,能出去便可以下山了,能出去便可以下山了!她一定要出去!
一把抽出腰间的细鞭,调动全身力量向着前方甩出去。鞭子那头的触感告诉她她的预料没错,那里的确有凸出的一块。双手使劲揪住细鞭靠着双臂的的力气拖着全身向着门口爬去。
咬碎了银牙,双臂经脉的拉伤已经给不了她半点痛感了,哪怕自己身体在地面拖过的痕迹也无法影响到她。此刻她的眼里,只有黑暗,以及黑暗中预想出来的生路。
五、四、三、二、一!五步的路途她从来没觉得这么长过,当血肉模糊的双手终于触摸到凸出的石块,她奋然按下。
“轰”然一声作响,她强睁着眼睛让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将她双眼灼伤,完全靠着感觉,向着有光的地方爬去,带着身上纠缠不放的冰凉。
看不清的白色世界里,有个模糊的影子在她面前蹲下,有清润的声音传入她混沌的神识里:“小木头,你成功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一直倔强高抬的头蓦然倒下。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迟道苍看着那张紧贴在冰冷地面的小脸,一向感觉缺样东西的左胸膛突然间有什么微微收缩了一下。暗自一声嘲笑,原来,他还是有心的啊。
手轻轻放下,贴在她小小的脸颊上,视线外移,他双眼瞬间寒了寒。
满地残碎的蛇尸,污血蔓延了一地。她漆黑的嘴唇上面红艳艳的鲜血映着朝霞格外妖娆,一片死灰般苍白的脸,血迹斑斑的蓝袍上不断涌动着的恶心异常的蛇,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死魂。
那是他的徒弟啊!全身气劲猛力涌起,衣袍疯狂翻滚。手出时一股气劲直冲她身旁,蛇身炸开,肢体漫天飞舞,却没伤到她分毫。
他弯腰,将地上的人轻轻抱起,再没有回头看一眼,向着朝阳的方向,步步走去。
疼。睫毛微颤,双眉轻皱,紫檀木缓缓张开双眼。白色的帐顶,暖暖的被窝,这是,她的房间。转头向旁边看去,果然在窗子上看到了悠闲打着摆子的人。
“师傅”,她轻声唤道,嗓音有些破裂。
“啊哈,小木头,这么快就醒了啊。湛湛,这才睡了七天啊七天。”说着,半转臀面对她,左腿搭在右腿上,二郎腿翘起继续晃荡。
七天,她皱着眉头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一使劲,又徒然的倒回**。
轻巧跃下窗台,几步走到床边坐下,单手轻松提起她,在她背后加了个枕头,他边做边说道:“咱家的小木头真厉害啊。知道吗,那条蛇,就是被你吸干了全部鲜血的那条蛇,它可是银蛇之王啊。解毒还要施毒者,中了银蛇之毒你还能这么快醒来大部分功劳都是它。湛湛,银蛇之王的血可是大补的东西,不止可解银蛇本身之毒,更难得的是可以增加一甲子的功力,对习武之人来说,这种东西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不过,你现在还太小,身体无法承受太多的功力,所以我已把它的主体封在你丹田之内,剩下的也够助长你几年内力了。”
紫檀木淡淡一笑,几年功力吗。深深吸了口气,罢了罢了。反正,她活着,它死了。只是从此后那种东西,她若见之,必灭之!
见她不语,他又继续道:“先乖乖躺着吧,等你好了便可以下山了。”
下山,这十年来的训练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可她一觉醒来却突然没那么期待了:“师傅,这次下山是有任务的吧?”
“还是小木头最了解为师啊,来,看看这个”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锦布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