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语清一时不知林夜辰所指何事,便奇道:“咦?什么玩火?”她嘴上说着,手也没有停住动作,依然在很好奇的抚摸着林夜辰的喉结。
林夜辰心意大乱,脸红道:“佳儿,我可受不了你这般挑逗。”
朱语清美目一转,当下竟也乖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朱语清这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焦急的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之前我竟把这件事给忘了。”言毕,朱语清将手伸到林夜辰的衣领口,正要打算将他的外衫脱去。
林夜辰看着朱语清的举动,他变得更为震惊了,他哪里想到朱语清会去主动脱他衣服,当下眼红心跳的说道:“佳儿,你这才想起我的伤?好在我皮厚肉粗,否则我早也血尽身亡了。”
“我……我一时太过高兴,所以什么都忘了。”朱语清话一说完,立马将林夜辰的衣服解开,待他肩膀露了出来,朱语清面色不由得红了起来,刹那之后她便往林夜辰后背看去,只见适才萧不情箭射中的伤口并不深,朱语清咦了一声,心道:“萧不情射术一流,可为何林夜辰的伤口这般浅。”
见朱语清眼神一阵迷茫,林夜辰笑道:“适才我用内力加以抵抗,这箭才不会射得很深。”
“原来是这样,那真好。”朱语清一边说着一边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瓶,动作轻柔的给林夜辰的伤口上涂了一些药。
看着林夜辰精壮的臂膀和后背,朱语清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但是眼神依然没有移开半分,林夜辰看见她痴痴的神色,不禁笑出声来,说道:“你看够了没有?”
“啊……”朱语清轻呼一声,连忙别过头来,脸上的红晕红得快要熟透了。半晌之后她回过神来,快速将林夜辰的衣衫穿好,娇羞不已的说道:“我……我还不是担心你的伤势,不然我才……才不看呢。”
林夜辰却是心头一热,收紧了手臂将朱语清搂在怀里,柔声道:“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想看的话什么时候看都行。”
朱语清的脸再一次变得通红,她耳根灼热,道:“林夜辰,你真的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好肉麻。”
林夜辰嘴角上扬,没有说什么,满脸的笑意,似水柔情,他静静的抱着朱语清,这种感觉是说不出的甜蜜和温馨。
晚风穿过,阵阵暖意袭来,远山宛如黛墨,轻轻勾勒出一道又一道柔和的曲线。火焰依然烧得很旺,传来无尽的暖意,就算是在冬季的夜晚,冷雾的弥漫带来的寒意,在朱语清和林夜辰的眼中都不算什么,眼下的二人感受的是无法降温的热度。
※※※
夜也深,整个慕泽门被无尽的浓墨夜色笼罩着,适才还在上上下下的人们都已然睡去,一时间,慕泽门变得安静不已。
沐云休独坐高楼,神色很是凝重,他眼神茫然的看着前方没有尽头的黑暗,独自叹息。风轻轻吹动他的长发,发丝飞舞,夜色下,他是那么的凄楚。
再过几个时辰,他的婚礼便要如期举行。
十月初十,当初定下的成亲之日。
沐云休黯然神伤,或许有时候,人生总是这般的无奈,此刻的他就像是在等候着宣判,无论宣判是好是坏,他都无法反抗。
却在这时,一袭白影忽然出现在高楼之下,黑夜中,白衣凸显,随着清风吹动,白色的丝带也跟着飞舞。
沐云休不经意往下看去,白影映入眼帘,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还没有歇息?沐云休心下诧异,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白影是个女子,手上还捧着什么东西。
那白衣女子似乎也发现了高楼上的沐云休,她停下脚步,静静的抬头仰望着沐云休的身影。
沐云休轻轻蹙眉,当下轻轻起身,纵身一跃,衣衫舞动,好似仙人下凡,待他落地,飘然的走到了白衣女子身前,“怎么是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面对沐云休的质问,那女子神色淡然,没有一丝困意,她双手捧着一件红色喜服,没错,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为沐云休制作喜服的宫若秋。
宫若秋向沐云休行了一礼,话音温婉的说道:“少主,这是改好的喜服,谷主再三叮嘱,要你亲自过目满意之后,我们方才可以当做是完成了任务。”
“你早就做好的衣服,怎么现下还不去休息?”沐云休奇道。
却见宫若秋抬起头来,看着沐云休,依然温婉的说道:“适才刚入夜我便奉着这衣服前来找寻少主,可是去了少主的居室,并没有发现少主的身影。我差点把整个慕泽门走了一遍,还好现下终于找到少主了。”
此话令沐云休心中感到一丝惭愧,他是没到傍晚就独自走出居室,找了这么个清静的地方独自感怀,他没想到还有一个女婢在找寻着自己。
“那日我已说了这衣服我很满意,你又为何对这件事这么执着?”沐云休眉毛蹙着,看着宫若秋的眼神有些复杂。
宫若秋轻轻摇头,道:“这可不行,谷主吩咐的事情,我们定当尽力完成才对,不然白吃了裂天谷的饭了。”
沐云休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恍惚之间总觉得她和朱语清有那么几分神似,有时候他总在她身上隐隐有着朱语清的影子。
一阵轻轻的叹息之声,沐云休忽然变得有些沧桑,“明日的成亲,我还真的有几分无奈。”
宫若秋身子轻微一震,她万万想不到这个高高在上的少主会突然发出如此感叹,而且她看到了他此时的神色是多么的悲伤。
她不明白,在她眼里,沐云休英俊倜傥,貌比潘安,水沫生得妩媚动人,勾人心魂,两人结合在一起,可算得上是一对璧人。宫若秋原以为这一切都是他们两厢情愿,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沐云休在大婚前夕会发出这么一句感叹。
“少主不愿成亲?”宫若秋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虽然她知道他们做奴婢的过问少主的私事,有些不妥,但是这个时候她却有些想知道这个中原委了。
沐云休的别过头来,目光锁在宫若秋的脸上,宁静的深夜,风声依旧,呼呼作响,一时间忽然变得静止起来,只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和呼吸之声。
“是,我不愿。”沐云休淡淡说了一句。
宫若秋轻轻屏住呼吸,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但看着沐云休凄然的表情,她不敢不相信他说的话。半晌,宫若秋轻轻说道:“那少主为什么不去和自己心仪的女子成亲?成亲成亲,不都是讲求两情相悦,这样今后才可执子之手、生死契阔和白头偕老啊。”
沐云休微微一怔,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宫若秋,夜色之下,他闭上双眼,脸上的无奈再次显现了出来,他轻轻一叹道:“两情相悦,执子之手,生死契阔,白头偕老。呵呵,哈哈哈。”他无力的苦笑着,双肩都在颤抖。
宫若秋又是一惊,当下关切的问道:“少主?你怎么了?”
沐云休又转过身来,看着宫若秋道:“你不知道,有时候,自己的感情不受自己主宰,它在某一个时候就会被某一个人不经意的俘虏而去,可是,自己的终身大事有时候也不由自己左右,就像现在的我一样,明明不喜欢的人,但非要娶她,和她成亲。”
宫若秋一时间说不出话,这个时候,看着眼前伤透了心的男子,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低头不语,双手有些慌乱的攥着喜服的衣角。
沐云休深深的呼吸着,他似乎在尽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涛翻涌,否则他要窒息在无尽的愁绪之中。
“少主,这世间共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看着少主此番的神色,少主是求不得,可对?”
宫若秋的话令沐云休敛眉,他眼神又凄楚变为复杂,他看着宫若秋,鬼使神差的颔首,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女子,沐云休竟有一种倾诉的冲动,他想把他多年埋藏在内心的种种苦楚全然说给她听,那样的话他会觉得心头舒畅不少,有些事情压抑太久,可是会将一个人的灵魂磨灭,宛如一幅躯壳。
“佛曾说过,一切求不得的人或事物,都可谓一场空。既然求不得,又为何苦苦执迷,那样只会伤了自己,将自己弄得生死不如,整天徘徊在苦海中,就算自己心里有多痛与多伤,依然还是一个下场——求不得。”宫若秋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她缓缓的说着,双手攥着的喜服衣角已然起来褶皱。
沐云休没回话,木然的听着宫若秋的话语,只听宫若秋再次说道:“少主一心相求的的人,若是没有努力争取过便求不得,应该去尽力追求才对,而不是在此悲叹。若是曾经卖力付出争取,依然得不到的话,那就放那她离去,祝她幸福便可。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得到她,可对?”
沐云休身子一震,他似乎有些恍然大悟,宫若秋的话令她有些舒畅,他正要想说什么,宫若秋继续说道:“就算而今成亲的人不是自己喜欢的,那又何妨,有些东西在于表面,有些东西在于内心。少主追求什么,应该不会去管这些俗世的凡尘缛节,成亲是一回事,而爱一个人,却是另一回事了。”
宫若秋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说了这么多话,她感受到沐云休传来的惊异目光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她已然说了不少的话,“少主,小的今夜说的太多,还请少主责罚。”
沐云休此时显得淡然起来,他神色也变得有些舒缓,“你没什么错,不过你不该再称自己为小的。”
宫若秋倒吸一口气,却听沐云休往前走去,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不过片刻,宫若秋隐隐听见沐云休唤道:“小秋,谢谢今晚对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