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传!传!小鸡毛啊满家传!
风花雪夜冻寒霜,
京城皇室蝶飞扬,
百花齐放泌芬芳,
牡丹凄惨贬洛阳,
武后招贤聚林苑,
上官婉儿持神笔,
吟诗作赋风头抢,
文官权相皆赞赏。
传!传!传!……
扬州城的一个街角上传来一阵阵歌谣,街角上,只见一群年纪尚小的女娃在传毽子,那踢毽子的女童则不过十岁年纪,她身披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一身粗布衣裳,定睛一看,这女童却生得有几分男孩模样,轮廓分明,星目之上剑眉略显,鼻子高挺,红唇紧闭,虽一身粗布,却掩盖不了她的雪白肌肤。这时,只见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一上一下的毽子,旁边的女童则唱着歌谣,唱一遍,传一次,但是不知唱了好几遍,那女童一直不将毽子传出来。
“朱佳儿,快!传给我!”一个头发微黄的女童终于忍不住说道。
那个叫作朱佳儿的女童一心只顾踢毽子,哪有功夫理会那黄发女童。
“朱佳儿,你聋了,快传给我啊!”黄发女童又道。
见朱佳儿不传给她,黄发女童不由得一气,旁边的女童个个也没有好脸色。当是时,只见黄发女童冲了过去,一把将朱佳儿推到在地,只听“啊”的一声,朱佳儿青筋冒起,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手插腰,一手拎着黄发女童的头发骂道:“你奶奶的,好你个胡小荀,竟敢推老娘!”
“谁叫你一直不传过来?”胡小荀顶撞一句。
“哼!我爱传不传,你管得着吗?”朱佳儿眉毛上扬,嘴巴一翘,然后放开胡小荀,正欲离去。而胡小荀却咬紧嘴唇,竟往朱佳儿身上扑来,旁边的女童像是被吓住了,都僵直了身体,朱佳儿见状也不由得吓了一跳,不过她马上反手一抓,一把揪住胡小荀,又将她往地上一推。胡小荀屁股着地,只听见她哇哇大哭起来,而旁边的女童则是个个不敢出声。
“妈的!就你一个胡小荀敢顶撞我!”朱佳儿骂道。
胡小荀在地上滚了几滚,一时弄得尘土飞扬,然后爬了起来指着朱佳儿骂道:“朱佳儿,你等着,看我回去搬救兵!”
“去啊!就算你把托塔天王搬过来,他也降服不了老娘我!”
不多时,胡小荀便回来了,在她身后跟着一个体型彪悍的妇女,此妇女一身短打,头带蓝色方巾,却一身污渍,连脸都是油光满面,她眉头紧锁,双眼金星直冒,好似有哪个王八羔子欠了几两银子一样。
那彪悍妇女向朱佳儿跨了过来,朱佳儿看这前来的彪悍妇女,心中暗暗骂道:“天王爷爷,他奶奶的,他娘的,这胡小荀还真把她娘给‘搬’来了,这胡家夫妇平日里是杀猪卖的,而今要是被这胡屠妇抓住了,我真的,到时候不得好死了。”
想到此处,朱佳儿不由得怕了起来,她准备找个地方躲躲,正当四处张望之时,只见她被一只粗糙大手抓住领口。转头一看,正是胡屠妇。
“朱佳儿,你是不是皮子又痒了?”胡屠妇愤愤说道。
“嘿!嘿嘿!没,没有!我不敢啊!”
“哼!”胡屠妇放开朱佳儿,将身后的胡小荀扯了出来,厉声呵斥道:“那你为什么欺负我家小荀?”
“胡婶婶,我,我哪敢欺负她啊?”朱佳儿显然被吓住了。
“还说没有,你竟敢欺骗老娘,找打!”胡屠妇挽起衣袖,欲给朱佳儿一点颜色瞧瞧。
朱佳儿慌了,这时,她马上往前方一指喊道:“啊!胡叔来了!”
正当胡屠妇和胡小荀回首之际,朱佳儿撒腿便跑。胡屠妇见前方哪有丈夫的影子,于是回头正准备抽朱佳儿一记耳光,不过当她看见远方逃走的朱佳儿,才知道上了当,不由得怒气冲天,接着就拉着胡小荀往前追去,口中还叫道:“好你个‘猪家儿’,老娘就是杀猪的,今天我不宰了你我就不是卖猪肉的!”边跑边骂,胡屠妇的彪悍身段和胡小荀的瘦小身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人奔跑之时,由于胡屠妇一步顶胡小荀三步,二人的跑相,从旁观看,就好似一个庞大的女人拉着一只小狗在跑,胡小荀年纪尚小,在她娘的拉拉扯扯之下,脚一抬一落地被拖着跑,模样滑稽至极。
在前面跑着的朱佳儿眼看胡屠妇就要追上了,便喊道:“救命啊!救命啊!胡屠妇要杀人了,她不杀猪了,她要卖人肉了!”朱佳儿不停地喊道,街上的人竟无半点惊奇,原来这朱佳儿被人追着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近到街坊领居,远到郊外村夫,都知道这朱佳儿性子贪玩,好惹是生非,此时没有人前来帮忙劝架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朱佳儿在前面跑个不停,胡屠妇在后面也是追个不停,大街小巷,行人不断穿梭其间,却没有人敢插手此事。也就这样,朱佳儿奔着小命跑到了扬州西街,这里的行人照样繁多,叫卖声不绝。朱佳儿实在累得不行,她停下来歇口气,谁知她扭头之时便是那满脸油污的胡屠妇。朱佳儿一身大汗,转头又跑。
扬州西街,有一家名为“金银坊”的赌场,日日来客甚多,此时,金银坊大门走出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一身灰色粗布衣衫,踩着青黑草鞋,头发用一绿竹枝绾着,其间有几缕发丝垂垂下坠,他面黄肌瘦,不过模样倒是英俊。只见他不停地掂量着手中的几粒碎银子,时不时将银子放进嘴里咬咬,于是一阵得意。
这男子又将一粒银子放进嘴里,只不过这个时候跑过来的朱佳儿恰好撞在了他的身上,哪知这一撞,这男子竟被撞了一个趔趄,男子“啊”的叫了一声,嘴中的银子竟被吞进了肚子,他咳咳几声,惋惜之余,怒火烧心,于是将朱佳儿领口抓起,大声骂道:“小崽子!赔老子钱来!”
这朱佳儿真是惹祸不浅,一个胡屠妇就够她受了,此时又惹了一个爱钱如命的赌徒,看来她是难逃此劫了。
朱佳儿紧闭双眼,不敢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