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星……
她无力地睁开眼,满红的血海中,她被无数地银丝牢固地锁在了血海海底。
血腥味,让她作呕。
她看着自己被禁锢的双手双脚,她似乎永远只能待在这样的地方了……
意识又一阵模糊不清。
她眨了眨红色的眼睛,看见有人从远处走来。
那个人有着与她相同的眸子,暗红的魅影仿佛魔鬼。他浑身跳串着光亮的咒符,那是血咒的咒符,是痛苦的一切来源。
他走到雨飘的眼前,雨飘能看见他很长很长的银发与白袍。
别怕。他说,这里有我。
有我与你在一起。
……你是谁……
意识恍恍惚惚。
……英祝,我是英祝……
……英……祝?
他说,醒来,我会和你在一起,醒来!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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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飘猛然睁开了眼睛。
而此刻没有那个白袍银发的男子,雨飘看见托达的手停在了自己凌乱不堪的衣服上,脖子上的衣襟被扯开,露出白皙得几乎透明的脖颈与香肩。
女子异常平静地与托达对视,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似乎能将人淹没。
雨飘试着动一下,身体依旧是不能动弹。
心中默默地在脑海中凝出一个金色的咒符。
托达粗糙地手又一次抚上雨飘的脸:“真是美丽……”
再也顾不得其他,欲望充盈了所有思绪,托达俯下身,动作大胆起来,他的唇在雨飘雪白的肌肤上游走。
然而就在他***欲泛滥的时刻,没注意到一把长剑抵在他的脖颈上。
“你这是做什么,托达?”那个人一身宽松的黑袍,眼睛暗含着幽光仿佛能慑人心魂,“教主只叫你抓人,没叫你做这种事。”
托达定住身,缓缓地抬头,看清了来人。被人搅了兴致,他很不快:“那你又是做什么,沈风均?”
沈风均面无表情地重复着自己话的意思:“教主的命令是将她安然无恙地带回教坛。”
“沈风均!别以为你如今取代了炎阴姬的地位,你就可以站到老子头上来!”托达愤怒地甩开抵在脖子上的长剑,“天底下还没有我托达要不了的女人。”
沈风均又一次面无表情地重复自己的话:“教主的命令是将她安然无恙地带回教坛。”
“如果我定要要她,你又能如……”托达没说完话,只看见一双银色的眼睛便头一歪,倒在了一边。
沈风均眼睛一闭,再次睁开又恢复了正常的黑色。他将长剑丢在了旁边,俯身去为雨飘整理衣服,双手还没有触及到,女子已经伸手挡住了他。
看着女子平静的眼睛,他皱眉:“既然能动,为何如此?”
雨飘看了他一眼,起身整理衣衫,冷笑道:“若不是你多事,他早就死了。”
沈风均眼神一瞥,恍惚地看见那单薄的黑衣下有一条身子细长雪白的蛇虫窜动,随即雨飘掩盖好衣衫,便什么都没有了。
“嗜血虫?!”沈风均一惊。
嗜血虫,闻如其名以嗜血为生,有剧毒。若是被其咬入一口,不出片刻,人已中毒而亡。沈风均想起雨飘那特异的体质,被血咒侵蚀,为了封印那些狂躁的血咒竟然用嗜血的方法来压抑……
雨飘没有理会他的吃惊,淡淡地嗯了一声。低头去凝视,昏睡过去的托达,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托达的能力很奇特,怪不得他能位居圣域教教主之下的五圣使之一,原先自己的大意,她的确轻敌。如果有这样的人为她所用……
雨飘手上迅速捏了一个咒,却瞥见地上的长剑不知何时抵在自己的咽喉处。
沈风均举剑在手,依旧面无表情:“别想打其它意图,这里毕竟是圣域教的地方。”
“哦?”雨飘回过头,面色一紧,眼睛骤然换成了血红色。
沈风均不敢大意,瞳孔一缩,眸子便变成了银白色,凛冽而犀利,能穿透世间万物。
雨飘看着那双神奇的眼睛,忽然想起了月华下那抹青烟般飘渺不定的幻影,峦风的眼中竟是这样的犀利慑人。雨飘一时间走神,空隙中就中了瞳术,她蓦然四肢无力,脚上一软,撞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你……”
“放心,我不会害你。”
雨飘用着自己仅剩的一些力气,抬手撑开他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始终拒绝他的怀抱。
沈风均不理会她,轻轻一带,雨飘只感觉身子一轻,已被他横抱出去。
将她带进一个干净无人的房间,沈风均轻轻地把她放在**,拉过被子为她盖好:“你先好好休息。”
雨飘凝视男子的脸好久,忽然说:“……沈风均。”
男子的眼眸转至她的眼睛,看着她眼睛里那片深邃的红色海洋,沉默不语。
“我记得你的名字。”雨飘也看着那银色无底的眸子,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帮我?”
沈风均身子一顿,静静地看着女子绝世的容颜,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丽颜,几乎能让他沉醉。
而男子那妖魅般妖异的瞳眸,似乎把雨飘的魂魄要吸走了似的。明明心里面千般万般地告诫自己要远离那样的眼睛,将视线从上面移开,可是当看见一眼之后,意识都已经不由得自己控制了。
沈风均凝视半晌,猛然低下头,吻住雨飘花瓣般柔美的唇瓣。
这个吻充满了无限与莫名的思念,时而轻柔时而猛烈,有种渴望有种期待,他上下吸*允,仿佛想摄入她整个魂魄。
良久,沈风均幽幽地抬起头,目光依然灼灼地瞧着雨飘,说道:“因为不想让你死,所以帮你。”
他起身便不再停留地走了出去,可是当他撑起身体的那一刻,雨飘吃惊于他宽松长袍下微露出的肌肤,上面竟然有新伤口的痕迹——尚未愈合的抓伤。
她默然看着沈风均离去的背影,竟有一丝美丽的红晕染上了她美丽的双颊,像是含苞欲放的花蕾般娇艳欲滴。此时,她不知道是因为那一个悠长莫名的亲吻,还是因为他慑人瞳术的关系,她心里很不安,刹那间她觉得自己失去了保护自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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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中。
她看见一个男子。白袍银发,纤尘不染的身姿,红色的幽瞳,斑驳的咒印,仿佛是自己熟悉的一个人,然而看着他的面容却觉得陌生无比。
他们彼此面对面地站在血海里,浩瀚无边的血红将他们吞没。这个世界是静止的,只有他们彼此。
那男子忽然抬起左臂,掌心对向她。她便看见自己的右臂上咒印斑驳地覆盖上雪白的肌肤,右臂上的血液一阵躁动难耐,没有意识地,右臂缓缓抬起,她纤细的右手对准男子的左掌心抚上去。
“……英祝?”她问。
双掌相对的一刻,她只感觉身体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燥热的血液迅速平静下去,然而又有什么东西泉涌般地涌进她的脑海,她细细凝想却不知那些是什么东西。
男子点点头,向前一步,张开手臂抱住了她纤细的身躯,似乎有些悲伤的说:“傻孩子,不用怕,我一直看着你。”
她不明所以,心中疑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但是,男子却答非所问:“你长大了,我一直看着你长大,你是一个好孩子。”
“你是谁?”
“我是英祝。”
“……英祝……”她喃喃重复。
男子抬起咒印斑驳的左手摸摸她的头,柔声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小心他,保护好自己。做完你想做的事情,在那之后来找我吧,我在大漠等着你。”
“小心谁?”她疑问。
他却不回答:“来找我,三百年……我太寂寞了……记得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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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飘感到一阵刺目的光,刺得她有些晕眩,被迫从深睡中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头顶上的阳光刺得她微眯起眼睛,下意识地伸手去挡。身旁的人发现她的动静,低沉的声音在女子的头顶响起:“醒了?”
雨飘侧目去看,看见沈风均俊俏完美的下颚,然后她终于才诧异地发现自己被男子抱在怀里坐在马上。那马行得很慢,而沈风均的怀抱又稳又沉,怪不得她没有感觉到任何一点颠簸,而沈风均似乎为了不吵醒她睡觉似的,牵着马缰在树林中信步。
女子倍感厌恶地想要推开他,她无端地挣扎,几乎要从马背上翻下去。沈风均的长臂一伸,便环住她的细腰,好心劝告:“别乱动。”
“放开我!你这个**贼!”雨飘又伸手推他,可是这次推不动了。
沈风均却忽然放手,手指放在唇边吹一声哨,身后便有一匹黑马疾奔过来。
雨飘看也没看,腾身飞到了那匹黑马上坐稳,眼神中似乎带着火气,看着那个沈风均面色不善。
仔细去瞧,才发现原来那黑袍男子,现在换上了一身布衣,头戴斗笠,从头到尾一派寻常剑客的样子。再看自己,一身黑衫衣裙,大白天的瞧起来甚是神秘。不过幸好,在她熟睡期间,自己没有被弄过什么。
“白廷!白廷!”雨飘冲着没有人的树林一通乱喊。平常她的近身侍卫“煞鬼八剑”均是隐匿了身形默默地跟随在她的身边,只要她一唤,作为头领的黑衣白廷便会出现在她的眼前。可是这次,雨飘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沈风均缓缓地回过头,道:“‘煞鬼八剑’被困在了天堑峡谷,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找到你的行踪。”
雨飘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是吗?”不过她细细留意,周围真的没有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
两匹马一前一后缓缓地在树林中漫步,雨飘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树林与青草的气息满面扑来,让人只觉非常惬意万分,一时间让她忽略掉了许多烦恼。比如说早上起来,侯府里的侍女们找不到她们的郡主身影;比如说瑞渊与子舒得知雨飘失踪后万分惊奇又担忧的神情;又比如,她的爷爷从回府的“煞鬼八剑”口中得知晚上发生的一切,并没有派人追寻,而是走进了侯府中的密室,待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这些只要她想知道,只需稍微催动一下傀儡术,她便能知道百里或者千里之外发生的事情,可是现在她什么也不想想。
京城那个地方,有时候让她感到十分的压抑。
她快乐吗?
从不。
那个钩心暗斗的繁闹中,表面光新却充盈了太多的东西,权利与金钱,**与欲望,人心的丑恶与黑暗都被红灯绿酒映衬了出来。
她是一个身份显赫的郡主,身著华服头戴金银,但是有谁会在意她那绝美容颜下的真性情?爷爷表面宠惯于她,但他实则在利用她,为了能控制圣域教的动向,那个老奸巨猾的释锦岚通过她得知了不少有利的情报;瑞渊表面喜爱于她,然而他希望她能摒弃掉那天生的野性,口口声声要优雅婉约,只是那些均是他们皇族的天性,没有一样是属于她的。
待在京城四年,她觉得自己活着很累。这种累,比被软禁在大漠的圣域教中还要难过。
“喂!”她冲着走在前面的沈风均喊,“我们这是去哪里?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男子的声音悠悠传来:“江南,前面不远有个驿站,我们在那里歇脚。”
雨飘扯着嘴角切了一声,扬手马鞭一挥,一阵风一样跑到前方很远。
不一会儿,沈风均也策马奔来。
雨飘马不停蹄,转头问道:“怎么,怕我跑了?”
男子的衣袂翻飞,他却没有看他,盯着前方的道路开口反问:“你为什么不跑?”
黑衣女子冷哼:“本郡主高兴就跑,不高兴就不跑!你管得着吗?!”
说罢,鞭子上的道力加重,黑马跑起来如同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