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流浪之后
释怜星达到永州的时候已经整整过去了七天。
在山川,山麓,山野里转了七日,释怜星都快疯了。
她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要吃的找不到,要喝的也找不到。如今她踏进永州城的大门,已经是又饿又累,还浑身脏兮兮、邋邋遢遢,白色的裙子沾满泥水,白的都成了黑的了。在山里七天她根本找不到路,期间还下了几次大雨,摸索了几日终于从山上滚下来了,她几乎要饿得都走不动了。眼睛冒星星不说,手脚还发软,她十四岁的年纪本来就不大高,现在站都站不稳,东倒西歪地看上去更矮了,缩来缩去的简直就是一个小乞丐。
她想要催动傀儡术,打算让魂飘离体自己控制这个血肉空壳。然而在那晚逃亡之途中,天快亮的时候,峦风离开之前告诫她不能随便使用傀儡术,再乱用她一定会翘掉。
本来身体就不好,捞一身伤一身病不说,加上她之前过度使用术法,精神力已经不足,如今饿上加累,她觉得自己开口说话都有困难,别说发动术法。
此时此刻她宁愿晕倒了之,但偏偏又晕不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反而愈饿愈精神,进了城里满脑子都是吃的。
永州城不大,只是南方的一个小城镇,繁华富贵说不上,但至少也热热闹闹人来人往。
有人的地方就有衣食住行。
释怜星在城里走了不久,就闻到了香味。
她连自己都想不到鼻子会如此的灵敏,城门口闻到的香味转了三条街她才看见那个卖包子的小摊,她就跟着香味没魂一般的飘过来了。
人被逼到了绝境,潜能都被激发了。
卖包子的小贩是一个年轻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市里,那小贩的包子却没人瞟一眼显得格外的冷清又显眼。释怜星远远看见就已经盯上了猎物,那个小贩普普通通,应该没什么本事,少女脑子里的理智顿时都被包子填满了,没有思考就直接扑上去,在小贩的惊愕下一阵翻腾后,嘴里叼了两个,手里捧着一堆。扫空小贩后,转身就溜,释怜星的动作一气呵成,半点拖泥带水的空隙都没有出现。
但是小贩的反应也很迅速,叫骂声在少女转身的一刻立马响起,一边追一边叫。
武功,武功……释怜星想,后面有人追她就应该飞檐走壁,足尖一点,她腿上道力不足够,本来要跃上身前的杏仁树,因为体力不支竟然卡在一半上不去,肚子重重地撞到了本该踩在脚下的树枝上,她斜着身子挂在了上面,如果她的手一直缩着不动,她的结局就是被摔死。所以一阵手忙脚乱后,包子掉了一地,最终她也因为没有力气抓稳而摔了下去。
释怜星紧紧地闭起了眼睛后,落进了一个怀抱里,那个人将她带着安稳地落地。
少女听见那个人对赶来的小贩说:“这些钱你拿着,不必找了,当做是赔礼。”
释怜星睁开眼睛看见了白衣的子舒,明媚闪目,她只抓起口里叼着的包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微风里,子舒温柔地一笑。
3、又见瑞渊
客栈的桌子上摆着都是美味佳肴的时候,子舒看见释怜星闪得发亮的眼睛。她是一个很有品相的女孩子,即使再饿,都是拿着筷子一口一口地吃,虽然吃到后面简直就是狼吞虎咽了,油渍也只是沾在唇上,她轻轻一舔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似乎受了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干净的,那可爱的脸蛋都花了,像一只丢失许久的小猫崽,又脏又臭,而且可怜兮兮。
子舒吩咐小二给她备水沐浴,她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等子舒在晚间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缩在**睡着了。
这一次睡得很安稳,不像那时候她生病,即使有人推门进出她的眉头都会同时皱一下。
子舒坐在她的床边。
释怜星缩进一堆隆起的被子里,怀了还抱着一团,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只脑袋。几天的风雨奔波,释怜星瘦了一圈,脸色更加苍白。
子舒看着她,不由自主地伸手过去停在少女的脸上,他的手指滑过那美好的面庞。
很美,像朵娇嫩的雪莲。
现在才十四岁,如果在过几年……
天下的男人会为她倾倒,就如同他为她倾倒一般。
有一种感觉叫做*爱恋,而这种感觉,就是如此。
子舒俯下身,轻轻在她的耳垂上落下一个吻:“……怜星……”
然而少女没有听到,她的容姿依旧沉浸在睡眠里,而白衣少年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眼神如水,越来越柔。
他不知道是他跌进了那温柔乡里,还是他本身就是那温柔乡。
子舒感觉不到,他看见的只有天上那颗璀璨的星辰,一眨一眨又一闪一闪。
当释怜星精神焕发地醒过来之后,那已经过了一天一夜,那一天一夜她过得很满足,从人生之苦又到人生之乐,人活在世上无非吃喝拉撒睡,以前她体悟不到,现在她彻底懂了。
可是她醒来的那天等到的不是美食,而是子舒端着的一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她不客气地对着子舒就要吃这个那个这些那些,但是子舒静静地就把那稀奇古怪的东西端到了她的面前,很温柔地说:“先把这个喝了。”
少女好奇地伸头过去闻闻:“好臭!”立刻将头撇开,作势要呕,又呕不出,只能被子一盖,将头一埋,低声说:“拿走。”
子舒哭笑不得,劝道:“苦口良药。”
释怜星根本不听他的,从第一次看见他开始,子舒总喜欢让她吃苦头。她拧在被子里不出来,子舒没有办法。
可是从门外大步走进一个人,直接将被子一掀,扔到了旁边,不客气地说:“身体弱成这样还挑三拣四?”
释怜星眼睛一亮,只看见一个妖媚的男人坐在她的旁边,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媚的男人,比女人漂亮,眼睛魅惑又充满了男人的英气勃发,鼻子又高又挺,嘴唇抿出一股威严。少女被吓了一跳,觉得他很面善,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望望子舒,又望望那个男人。子舒是出尘般的英俊,那个男人却是魅惑的英挺。
“你是谁?”释怜星歪着脑袋问。
男人没有说话,一双凤目紧紧盯着她看。
释怜星吸了口气,想起来了:“瑞渊。”
瑞渊笑了,媚眼波光盈盈,看得释怜星眼睛眨眨,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美多了,瑞渊那种魅惑像妖怪。别人老夸她美得如仙,她觉得美得如仙总好过美得似妖,像美男人就不正常,这让她想起妖里妖气的炎阴姬,她不是什么好货色,估计瑞渊也不是。
瑞渊的形象在释怜星中无形地下降,不过他根本不知道,他直接拿过子舒手里的碗,不由分说就让释怜星喝。
释怜星哪里肯:“我没病。”
“体虚气弱这还不是病?你养好了病,我们出发去京城。”瑞渊在哪里说。
一提到出发,释怜星就跳起来了,她开始在哪里自顾自地数手指:“一二三四五六七,我睡了几天?”
子舒答道:“两天。”
“加上今天就三天。”她又说了一遍:“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一共十天啦!”都快半个月了,再不走圣教只怕又会追来。
她抱拳客气地对屋里的两个男人说:“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姑娘我有事在身,在此别过。”说罢她就想施展轻功飞走。
不过这是想,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一个人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