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ri,淮南府何州牧竟是一大早派人送了两个绝美小倌过来。我一时气结,忍着怒意打发两人回去,结果那两位又是磕头又是哭嚎,还把全家老小,八辈祖宗全部哭诉了一遍,抱着我的腿就是不敢走。直到我举手投降,同意他俩留下了,这两位还是抽抽搭搭没个完。
堂堂大男人,还要我一个女人哄不成?
恹恹瞥了两个水泡眼一眼,我终于暴走,直奔白凤那里。谁料走了一半,便碰上了清远。
“龙兄不必去了,白兄已经去灾区了。”
疑惑地看着清远,这才记起昨晚他们是在说灾区出事了来着。
“清远,灾区发生什么事了?”
“我还以为龙兄只顾着快活,早把灾民忘到脑后去了!”清远瞥我一眼,很是不悦的样子。
没办法,我只得耐着xing子,笑道:“清远,还是灾区比较重要,你先说正事。”
清远轻哼一声,不耐道:“灾区爆发疫情,白兄搬过去医治灾民。”
“搬过去了?!”心头一紧,我下意识抓住清远的手臂:“这可是瘟疫,要传染的呀!”
“龙兄……”清远似乎被我吓到了,唰的一下甩开我,脸上飞速晕上一层绯红:“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愣怔在原地,干巴巴看着清远逃也似的走了,只觉从早上窝到现在的火气腾地窜上面门。
萧清远!你也跟着凑热闹!先是在京城就和我闹别扭,到了淮河你还……搞什么搞!
“唉——萧大人也真是的,龙阳之好也不能鄙视嘛……怎么说也是读书人……啧啧啧啧……”
“就是说!”怒火未消,我随口应和。
等一下——
猛然转身,户部郎中孙徵正看着我,眼睛完成小桥。
“啊——孙大人………我……”
“我懂,我懂——”孙徵很是贴心的拍拍我的肩膀,一副了解的表情:“都是愚兄的错,下次定带你去合口味的园子,也免得大人随便找个乡野之人解渴……”
这个孙徵,在随行官员里是出了名的口若悬河,在朝中正是代表户部朝堂论辩的主力。这一打开话匣子,从龙阳之好的历史,说到渊源,又说到发展。
一开口就是一个时辰……
而此时我早已忍得满脸黑线,直想转身便跑。奈何这厮说得正是兴头之时,一脚踩着我的衣摆不放,全无自觉。暗呼苍天,这家伙已然开始说京中断袖之好的八卦了——
“孙大人!”一声咆哮,我猛地挣扎,衣摆刺啦扯了个大口。
孙徵终于停了,半张着嘴看着我,半晌,才幽幽道:“有何指教?”
“那个——灾区爆发疫情,虽说已经封锁,但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去找何州牧研究一下在非灾区发放药品的事吧!”
“嗨——甭去了,何州牧一大早就出去啦!”孙徵哈哈一笑,猛地拍一下我的肩膀:“我们方才说到哪儿了?”
微微一怔,冷汗滑下——这是天要亡我啊!
急忙转眸,正巧府上管家路过,我有如看到救星一般冲过去,拉起老人家的手亲切道:“啊——管家啊,你可知何大人去了哪里?”
管家被我激动的样子吓的一蒙,愣了半天,才道:“好像是去天香楼了……”
“原来是天香楼啊——说起这天香楼可是淮南坊间有名的风月之地啊——”孙徵接了话茬,一副滔滔不绝之势。
不祥的预感拢上,我急忙拉着管家继续胡扯:“啊——没想到何大人也是风雅之人啊——想必这淮南有名的酒肆客家,都是去过的吧……”
“那倒也不是……老爷常去的不过是十多家而已,像天香楼啊,醉chun坊,云来酒家……”管家瞥了孙徵一眼,亦是一副绝不给他开口机会的阵势。
“呵呵……何大人真是奢侈之人啊……为博一笑撒千金啊……”
“是啊——我家老爷可是常客呢——”
“宋管家,莫要纠缠贵客,做你的事去!”忽而一声冷喝打断了颇为火热的交谈。那管家唯唯诺诺应声,转身离开。
我循声看去,原来是何府大公子,何允之。这时他一脸官方笑容向我走来,欠身道:“何府管教无方,还请大人见谅。”
“何公子言重了,宋管家很是热心。龙某与他交谈甚欢。”
“人老了便喜欢多嘴胡说,龙大人莫要太过认真了。”
微微诧然于何允之话中的寒意,思虑应是那管家说了何州牧留恋风月这样不妥的话,有伤颜面才对。
浅浅一笑,我正sè道:“如今灾区疫情爆发,为了防止非灾区的百姓染上恶疾,我想挨家发放预防药品。既然何州牧不在府上,就请何公子代劳联系医馆吧。”
“龙大人放心,在下这就去办。”何允之笑笑,恭谨道:“两位大人近ri也是cāo劳了,在下待会儿派人送些补品过去,二位要注意休息啊。”
几句下来,极尽赤诚,我却总觉的这话里有些古怪,直到回到房间才发现——这话虽妥帖,和在一起分明是逐客之意!根本就是嫌我在府宅里晃荡,让我消停回房呆着!
为何何允之会如此?难道方才我触犯了何府什么禁忌?皱皱眉头,抬眼又看到那两个添堵的小倌畏畏缩缩地一左一右站的门口,一副供应圣上回宫的架势。
心里烦闷,转身就走。
“大人——这是去哪里?”身后,比女人还娇媚的声音切切发问。
“搞断袖去!”愤然一句,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一个人逛在淮南长街上,虽不是灾区,而衣衫褴褛的清苦百姓依然随处可见。与之鲜明对比的便是一座座风月场,极尽奢靡的外表下,藏着的却是人心的溃烂。
淮南属于灾害多发的地区,百姓水深火热。而这里的贵族达官却是享受着堪比京城的豪华待遇。贪——真乃国之蛀虫啊!
随手掏出身上的银子,全部给了街上流离失所的百姓,看着他们感激涕零的磕头,心中一片辛酸。
杯水车薪,杯水车薪啊……
忽而,双手臂揽住我,轻轻一带,把我从长街zhong yāng拉到街道内侧。
“澋然,你这样突然出现就不怕我自卫伤到你吗?”侧目,笑看走在外侧为我挡住车马喧嚣的男人。
“脚步、味道、动作……总有什么能让我感觉出你的存在。”澋然很是理所应当的笑开:“莳儿难道不是如此?”
确是如此。
脸sè微红,我不答,径自换了个话题:“澋然查看与淮南府格局相似的商家,可有头绪?”
“天香楼、云来酒家、醉chun坊……”
这……心头一紧,不是管家告诉我何州牧常去的那几家风月场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何允之那种态度完全是因为担心管家在无意中向我透露了什么证据啊!那么,这个何州牧频频光顾自家商户的理由,便只有……
怪不得,在淮南府完全看不出有贪污的迹象,何州牧家中,也并没有太多超出俸禄的财富,而且我查遍他家的收支,完全找不到非法收入……
原来,一切的症结都在这里!
“澋然,我知道这贪污的钱财都被他弄到哪去了!”抬眸笑看澋然,我欣然道:“何州牧就是拿着赃款分别到自家直接或者间接的商户那里去消费,或者让其他人替他消费。这样一来,赃款流入商家,经过流通,再神不知鬼不觉地通过其他方式汇总到他的账上,他便成功地洗了钱!”
“这样看来,为了洗钱,他跑去做冤大头。而他手下的这些商家通过作假账,把这暴利赚取的钱财流出,通过钱庄,转入何州牧名下。”澋然瞬间了然我的意思,接着分析下去:“所以,证明何州牧贪污只需做到三件事。第一,证明这些商户是何家产业。第二,找出有问题的账本。第三,罗列他贪污的时间和数目,加急呈递皇帝。”
点点头,我心中满是雀跃。
澋然温和地攥攥我的手,淡淡道:“既然如此,莳儿便和我一道去见一个关键人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