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无双 凤歌戏诸侯(1 / 1)

惑颜 暖陌 1293 字 8个月前

舞榭歌台上,流光影殇。楼外楼的歌者舞姬此刻个个绫罗加身,油彩涂面,嘴里依依呀呀唱出这个时代不存在的腔调。

没错,是戏!

我今夜就要上演一出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指尖飞速没挑,瑶琴替代了月琴,却夺不走那狂放气势;另一边,楼外楼的乐师击起响板,锣鼓喧天。

舞台zhong yāng的戏子踩着节奏,一板一眼,一腔一调,虽不是完全相同,却也有**分神韵,不枉我和狐姬倾心排练这七个ri夜。

这场戏是改编自京剧《满江红》,我要借着岳飞的名演出龙家的冤仇。

戏唱了一幕一幕,从岳母刺字,jing忠报国到岳家军的骁勇无畏,屡获战功再到遭秦桧陷害,谗言岳飞谋反……

伴着乐音愈发紧张的节奏,龙家的往事也一幕幕晃过我眼前,红玉、娘亲、哥哥、爹爹,他们死去的悲凉、凄厉、绝望、窒息,那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的苍白容颜,声嘶力竭的嘶吼,血sè漫天的刑场……我眼眸微闭,猛地一甩头,指尖滑出一道癫狂,眸光凝聚,绽放一个摄天冷笑。

戏唱了大半,正演秦桧诬告岳飞通敌卖国,皇帝轻信谗言,召回在外打仗的岳飞,在城门设下埋伏,待岳飞一进城就捉了他。

那戏子演得入戏,惟妙惟肖,台下的人看得痴迷,一时忘了言语。我锐利的眼光划过那些看客神sè各异的脸,一张连着一张,一人也不错过。

那个神秘人说过,陷害龙家的人是朝中高官,我今天就是要把他的龌龊行径演给他自己看,人做错了事,害错了人总会有yin影,即便掩藏的再深,这一刻绝对会不自然!

清冽的眸光带着利剑,划破一张张假面具,最终停在凤湘辕身上。只见他神sè从容,右手拿着琉璃盏,小指在琉璃上一下一下摩挲,似乎……没什么异常?

我猜错了吗?我最怀疑的人,反而对这一幕完全没有反应!

没有犹疑,视线扫过他审视其他人物,一个,碰洒杯盏;又一个,腿脚颤抖;还一个,神sè游离……我一路数去,一共是六个人不对劲,很好,这些人的样貌我全部记住了。下一步就是回楼外楼查清身份。

收回目光,戏已唱到最后一幕,岳飞之死!

我猛挑琴弦,抹出一个音阶,顷刻拍案而起。那一瞬,灯光乍灭,万籁俱寂。

啪!

一个响指,灯火通明。

我一袭黑sè铠甲,傲立高台之上,振臂一呼,剑指青天。

鼓锣琴板,所有乐器在这一刻喧嚣,激烈的节奏,震耳的声响,如雷似电,在苍穹撕开血口,耀出炫目灼焰。

银剑一划,惊鸿现,我气沉丹田,长啸一声,随着骤雨般的曲调唱和:“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发自心底的嘶吼,似用尽生命。眼前浮现出胡三临死前的畏缩,可悲!

戏子扮演的官兵涌上,我手腕一转,剑光错落,我倾尽力道,招招狠辣,杀退。

仰天痛呼:“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如晦苍穹,我似乎看到爹爹刑场那抵死一战,囚衣褴褛,墨发飞散,长刀鼓起狂风,双眸染血……可叹……

寒剑映月,破天一刺:“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长袖迎风,手臂上一阵寒凉,我似乎看到林肃清在我刀下瑟瑟颤抖,可笑!

盈然一跃,侧身在空中旋转,双脚踏飞一圈官兵,落地有声:“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唱和未绝,手腕冲刺——唰!

银剑飞仙,如流星划过天幕,冲向台下朝臣之席。众人乱成一团,纷纷惊呼着躲闪。还有吓破胆的嫔妃尖叫着开始喊侍卫……

真是好胆sè!

我一阵狂笑,飞下歌台,几个鱼跃,银华回手。我踏着音乐穿过众臣,银剑狂舞,一路翻飞。忽而回马一刺,挑飞凤相的酒盏:“旧时耻,犹未雪!”尽收他的薄怒,还以放肆的轻笑。

步速加快,银光点点,一、二、三、四、五、六!纷纷砸向方才记下的那六人的桌几:“臣子恨,何时灭?”

锵锵锵——木雕桌几在身后开裂——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箭步如风,我登上白玉阶。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剑锋回旋,猛然回眸,狂妄的眸子睥睨百官。一声轻笑,融入歌中。我目光扫过苍陵王,勾起笑意。

方才好一场激昂军歌,拆穿这浮夸的荣华!好一份英豪气魄,压下这骄奢yin逸!

剑尖随意挑飞一盏酒,琼液划过夜空,苍陵王展臂稳接夜光杯,大臂一挥,收入滴滴美酒,冲我一举,含笑一饮而尽。

我还以浓笑,飞身玄霄殿,银剑在身前一个旋转,双手抱剑,猛力一推:“誓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最后一句,倾尽半生情仇,生命的力度澎湃在胸,剧烈起伏。乐音乍止,动作定格,蹿火的眸子死死锁在老皇帝微沉的脸上,除了剧烈的心跳,不稳的喘息,再听不到其他声响。

天君霸亦审视着我,深沉的目光看不出一丝情绪,须臾的对视,我便感到那属于帝王的压迫感,直教人不敢逼视。

不错目!

紧紧握着剑柄,我倔强的承受着这如烈火焚身的满目jing芒,一切景物都已消失,只有那一双丹凤眸子,深不见底,化成两团漩涡……

啪!

啪啪!啪啪啪啪……

忽而,天君霸鼓起掌来,清脆的掌声回荡在太和殿上,惊起回音重重。

啪啪啪啪啪……

皇帝明示,任谁也不敢再说我放肆,众人于是开始附和起来,一时掌声如cháo,经久不绝。

“清国使节好气魄!朕欣赏你!”天君霸扬手压下掌声,道。

“陛下好气度!臣敬佩您。”我微微行礼,这句的确是实话。

“哈哈哈……好!好特别的说法!好一声诚心赞!”天君霸抚掌笑道:“赏赐清国黄金万两,马匹,锦缎各一百;赏众歌姬白银千两,珠宝十箱;赏使节黄金千两,珍宝十箱,绫罗百匹。”

“谢主隆恩。”再次一拜,我勾唇退下,双手依然保持着交握的姿势。

一路退回,直到座位。朝臣纷纷来敬酒,我敷衍着,一个转身,一杯酒哗的撒了我一身。

“啊……使节,实在抱歉……您看我,这可怎么办才好……”抬眸,我看着那个慌张帮我擦拭的朝官,浮起一丝笑意。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凑近轻声道:“别装了,虚灵……”说着,眼眸锁在他灵动的眸子上,那眼角一颗黑痣点缀出丝丝邪气。

“他们已顺利出宫。”虚灵低声说着,向我手中塞了一个硬物。

“没事的,大人不必介怀,在下去换件衣服就好!”我忽而笑着扬声,对他使了个眼sè,又是一阵寒暄,转身匆匆离开。一路踩着yin影,出了太和殿。

转到一个无人的地方,退去盔甲,现出里面的黑sè短衣,摊开手掌,一把金sè钥匙在月sè下闪烁光华,唇畔浮笑。

刚刚那个只是前奏,今夜的好戏才正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