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深,玄月宫。
清月侧卧榻上,水波粼粼的银发松松地挽在一侧,倾泻肩头,平添万般清华。那一张血纹面具掩去了表情,显得疏离而神秘。
啪!
一枚白子扣落棋盘,清月吟吟一笑:“血燕,你倒是能干啊……”
“属下不懂。”血燕把头一低,脊背泛起丝丝寒凉,只觉得整个人都被看透了。
宫主,莫非知道了什么?
“呵~唐门门主到访云月山庄,你也听说了吧?”一声清淡,血燕的头埋得更低。
“你说,云月山庄如此隐蔽,江上还设置重重关卡,这匿心门主第一次到访就势如破竹,是不是很奇怪啊?”
“宫主……”
“血燕应该最明白云月山庄的地形,毕竟去过那么多次了。”
血燕只觉一阵窒息,还是被宫主发现了。
想她为了改变楚澜逸的心意,无数次潜往江心小筑。但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竟然还是被宫主发现了端倪。
但是,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宫主似乎也对那件事有所洞悉……
“属下该死。”血燕扑通跪下。
“该死?”清月没有抬头,只是专注于棋局:“有意思,你哪里该死了?”
“宫主。”
光影一晃,妖夜疾步走入,单膝行礼。他的余光瞟到卧榻前那一袭丽影,心中一沉。
“您交代的事已经查清了。”妖夜沉声道:“当今世上的虎符,是皇帝仿造的。龙甲铁军真正的虎符曾被袁妙义盗走,下落不明。不过……”妖夜的语气一转:“据说袁妙义有一个女儿,他斩首后就失踪了。”
一时间,万籁俱寂,只剩下清月的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棋盘。
龙甲铁军,只认虎符不识君。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谁也不知道此时清月的面具下浮现着怎样的满意笑容。
“楚澜逸呢?”清月淡淡扫一眼微微发颤的血燕,语带笑意。
“上次中的蛊解了一半,但是只要我不亲自解毒,他便不会想起那晚云府的事情。”妖夜恭敬答着,也扫了一眼血燕。
“血燕,你该谢谢妖夜呢,如果不是他的蛊术到家,你就真的该死了。”清月冷冷看着血燕,一字一顿:“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能克制玄月蛊毒的正是唐门之毒!”
“宫主饶命。”血燕心头猛地一震,慌张求饶。
果然被发现了!
自己本是想借唐门除掉那个该死的女人,又怎么知道唐门与玄月毒xing相克,差点儿毁了宫主的计划……
都是那个女人……
血燕攥紧了拳头,心中的火又旺了几分,那晚泉边的事又一次浮现出来。
……
“你该杀了她不是吗?”
血燕纠缠着楚澜逸的剑招,他大臂上的伤口在月sè下无比狰狞,似乎长在她的心口上。
那个女人……他为了那个女人意乱情迷,把持不住,才会割伤手臂,保持清醒!
压抑胸中的怒火,血燕媚声道:“以你的身份和抱负,有女人太危险了,这可是你说的。”
拒绝她的时候说的。
血燕眸子里闪过一丝血sè,说刚刚那句话时她用了摄魂术,即便不择手段,她也不允许那个女人胜过她,丝毫。
夜sè如此撩人,对面的男人脸上闪过一抹失神,中了。
血燕心中一阵疼痛,撕心裂肺。
为什么!
曾经无数次,为了俘获这个男人的心,什么妖术没用过,摄魂术不过是皮毛。但是现在,他却轻易中了……而且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失神之际,一声清脆的迪哨响彻夜空,血燕后颈的毒眼传来锥心之痛,血灵蛊发作了……
是宫主!
瞬间一道清绝白影飞至身边,血燕的疼痛稍稍缓解,恭敬一声“宫主”,飞身随他而去。
最后一个回眸,血燕唇角飞扬。
因为,她看到楚澜逸亲吻着那个女人,左手一柄寒剑,正yu往那女人背部刺去……
……
可是……血燕从回忆里清醒,几yu怒不可遏。
为什么那个女人还活着!
“苑清莳,动不得!”
血燕猛然抬眸,只觉得宫主的面具格外狰狞,似乎还弥漫着寒意。
苑清莳?怎么又是那个女人……
“宫主,她不是玄月宫人,怎么会中血灵蛊……难道她是……”血燕忽而收住疑问,因为她感到了死神的气息。
“说下去啊?”
“宫主……”
“我耐xing不好,你最好只做你该做的事。”
“属下明白。”血燕恭顺地一低头,心里泛起丝丝不甘。
苑清莳,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血燕的细微变化,清月看在眼里,心里划过一丝涟漪。他不动声sè地又下了一步棋,那个女人,让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下一步她要干什么,还真让人期待呢!
“妖夜,”清月唇角一滑,今天他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明天就动身去京城,我要你监视一个人!”
啪!
又是一子。
苑清莳,我这一招你要如何回应呢?
月sè清,露华凝,如镜江面上,一叶孤舟剖水而行。
舱内,月白男装的佳人发出均匀的呼吸,绝代风华。
舱顶,红衣倜傥的公子哥儿坐看一轮明月。退去往ri的嬉笑,难得现出一脸沉静。
“老爹,你放心。本女侠一定会找到龙家后人,归还虎符,替父赎罪。”
江风习习,夜sè,似乎又重了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