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輿論發酵至頂峰。王成才接受了十幾家媒體采訪。采訪地點十分心機地選在了中醫院的大門口。他拖著血跡凝固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到大眾的視線中,殘破的西裝外套碎成幾片。在即將抵達記者面前時,整個身子前俯正面著地,摔得哎呦地叫喚著。周圍路人再次被吸引過來。王成才的嘴角在暗處勾起陰冷的笑意。在慢吞吞的挪到距離高矮胖瘦幾米距離之外,慢吞吞的倚靠墻壁,視線掃向他們。心里冷笑。今天他可是帶著任務來的。“各位,各位,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新一輪的表演開始,“我這腿是沒救了,我今天就是豁出去這條命了,也要跟扁梔拼到底!”
“看到那邊那四個人了嗎?”
王成才手指一抬,指向四人,“他們是殺人犯!是社會的渣渣!別的地方都不敢要他們,只有扁梔,看重他們一身戾氣,才把這幾個人帶在身邊,稍有不如意,就會叫這幾個走狗出面擺平!所以扁梔才敢在中醫院里橫行霸道!”
胖子一聽這話,臉上橫肉抖動,面色狠厲,看著就要動手。“別沖動,”瘦子臉上的刀疤在此刻變得冷凝,他扯著胖子的胳膊,“低頭看看身上的制服,咱們現在代表著中醫院,這垃圾就是想激怒咱們上新聞,以證實咱們就是如他所說,是社會的渣渣!誰都不許動手,都給我忍!”
王成才眼見著那個胖子要動手,可卻忽然被拉扯住。他煩躁的擰眉,本以為這個四人是個沒腦子,沒想到會這么沉得住氣。“哎——”王成才吆喝著:“你們看到了,那個胖子,那個胖子剛剛想動手!你們快拍啊,監獄里出來的人渣敗類!居然穿上了扁氏的安保制服,人模狗樣的!我告訴你們,不管你們穿什么,都改變不了你們殺人的事實,你們就被社會拋棄的人渣敗類!”
矮高胖瘦四人渾身緊繃,神色凌厲下去。可卻依舊站在原地沒動。王成才急躁的不行,在心里大罵:艸!居然這都忍得了!他遠遠的看著歐皓原來,王成才忽然話鋒一轉,“你們看到了,那個是歐皓,是個強脊椎患者,你們看看扁梔身邊留的都是什么人啊?要么就是病入膏肓的,要么就是社會敗類,看看她身邊的人,也就知道扁梔是什么人!”
周圍的人見高矮胖瘦神色沉沉,心中懼怕,而歐皓遠遠的過來,步子確實凌亂,看著臉色看似正常,可仔細看還是微微帶了些病態。眾人微詞:“我的天哪,扁梔這身邊的都是什么人吶。”
“對啊,殺人犯啊,那是不是扁梔醫治不好的病,大家也不敢說話了啊,這是醫術不行,靠武力來震懾么?”
“而且,我看著這個生病的這個,是不是因為在扁梔這里看病,被她拿捏了命脈,所以才替她賣命啊?”
“扁梔看著一個小姑娘,沒想到心思這么深沉啊,好可怕啊,還是中醫院的院長,我現在感覺看扁氏中醫院跟看個黑社會似的,嚇人呦——”高矮胖瘦聽著這些話,心里像被刀割一樣。扁梔對于他們而言,是救命恩人,卻因為他們的身份被詬病。這是絕不能忍的!四人互看一眼,齊刷刷地脫了身上的外套。王成才見狀,眼睛一亮,他不怕反倒往前湊了兩步,將側臉貼上去,張羅著大家,“哎——你們看啊,扁梔的走狗,打人啦!”
“殺人啦!”
“救命啊!”
胖子的拳頭攥緊,積蓄力量,高高的揚起,伴隨著凌厲的拳風——王成才視死如歸的閉眼,等了好久。怎么好半天了,拳頭都沒有落下來,他不滿意的大喊著:“你有本事打死我啊!打死我,我也要說,扁梔喪心病——”王成才睜眼,看到了站在跟前的扁梔,而胖子揚起的手被周歲淮握住。扁梔的身后站著一堆男人,王成才有點慫,可在記者面前,他不敢跑,只能抖著音調,“看啊,大家看啊,他們人多勢眾,要打人啦!”
“打人?”
扁梔淡淡的笑了一下,面對媒體記者,“我這里是醫院,只救人不打人。”
王成才眼神漂浮。扁梔身上總有一股子沉穩的力量,絲毫不似女孩驕揉好拿捏。況且,她這會兒身后齊刷刷地站著n個男人,再對峙下去,討不到好果子吃。王成才轉身要走,扁梔給高矮胖瘦遞了個眼色過去,四人大步過去堵住了王成才的去路。王成才神色一凜,眼底出現驚恐神色。“干、干嘛——難道你們還想打我?!”
想起那人給的承諾,王成才壯起膽子,挺起胸脯,再次挑釁,“有本事你們今天就打死我!”
扁梔看后,覺得好笑。“各位媒體記者,本來我不愿意把這事搞大,你們要怎么寫,外人怎么看,我都不在意,但是,王成才挑釁到我中醫院門口來,罵了我們中醫院的人,那這事,就不是污蔑我一個人這么簡單了,任由被人空口無憑的污蔑身邊的人,我要是就這么放過,那我這個院長就白當了,既然要掰扯,那么就掰扯個清清楚楚。”
扁梔看著王成才腿上的傷口,笑了笑,“別的不論,王成才你說你腿上的傷口是我的人踢傷的,”扁梔讓胖子把他褲腿的布料扯上去,“來,媒體記者們,鏡頭對準傷處,這傷口長而尖銳,傷口呈現點狀分布,大家可以看這里,這一塊骨節處傷處十分顯著,完全與踢傷不符。”
“或者直白一點說,這個傷處是人為原因完全無法造成的!人的踢傷,一定是呈現片狀,即便是有骨骼挫傷,也一定是正面撞擊,但大家看,他的這個傷口,是由下至上的,那就說明——”扁梔微微一笑,看向眾媒體記者。其中一個記者,小心猜測,“就說明,這是自己對著墻角硬處惡意拉扯傷,不是人為踢踹導致。”
扁梔點頭,又指著王成才殘破的西褲下擺,“再者,大家看,他的這個西褲下擺明顯是在粗糙處劃破割裂導致,人的腿再用力,都不可能導致西褲出現這樣的割裂?”
“所以,”扁梔目光如炬的盯著王成才躲閃的目光,“你從頭到尾都在說謊!”
“王成才,你當著一個外科醫生的面說謊!”
眾人恍然,可在看向高矮胖瘦那凌厲的面孔時,心下怯怯。有人問,“那你這四個安保人員,不是殺人犯?”
問及此處,高矮胖瘦四人自卑垂頭,愧疚的不敢看扁梔一眼,他們的身份終究是給她惹禍了。四人想著,待會就離開。卻不曾想,聽見扁梔坦蕩對眾人道:“對,他們是做過錯事,但是法律已經給了他們應該有的懲罰,誰都會做錯事,評判他們的是法律,而不是在場各位,他們已然悔悟,現在他們是孩子的爸爸,是中醫院的好員工,也是我的好助手。”
扁梔笑了笑,“近期我們中醫院的官網會開放,屆時也會開放論壇,如果到時候大家對四位大哥的故事感興趣,那么會請他們每人做一個專欄,在此我們告訴所有人,法律會評判一切罪犯,也會給人重新改正的機會,所以懇請大家包容這些人,而不是把他們推到我們的對立面,謝謝。”
扁梔在鏡頭面前落落大方,“同時,這里也告訴諸位為,我扁梔,是這個中醫院的院長,若你們不滿意的地方,朝我來,我扁梔隨時恭候,但若拿我身邊的人開刀,那么抱歉了,我一定分毫不讓!”
扁梔說完,看向王成才,“你要交代的事情,要吐出來的錢,時間到了,我會要你一分不少的吐出來。”
說完,扁梔轉頭走進中醫院。身后眾人跟上。林野追上扁梔問:“為什么要等以后,什么是時間到了?現在還不到時間嗎?”
扁梔低低“嗯”了聲。未做解釋。余光提起時,掃過周歲淮,他對她笑了笑,輕輕說:“我知道你故意放他走的。”
扁梔有些意外,“嗯?”
周歲淮:“想摸清楚他后面的人是誰,放長線釣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