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周歲淮微微一笑,扁梔眉心下意識的跳起來,只見這人捂著胸口,頭低垂著枕在手臂上,忽然痛苦哀嚎。門口的記者像是野狼聽聞見訊號。拼命往前擠,閃光燈“咔哧咔哧”的瘋狂響起。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周歲淮一臉笑意,挑釁對著扁梔張口型,【不看,試試?】扁梔歪頭,眼神警告:【別作妖。】周歲淮瞇起眼睛,笑的十分無辜,再下一秒,他忽然演戲精湛的皺起眉頭,看著像是臉色都白了幾分,抓著胸口的手驟然收緊力道。“teng——”的首字母剛剛脫口而出,扁梔上前一步,微笑著妥協,“周先生,雖然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助理醫師,但是,你這點小傷,我還是能看的。”
周歲淮無辜仰頭,微笑看她,“又能看了?”
扁梔咬牙:“能。”
門口。王主任拉著滿頭白發的老中醫站在診療室匆匆趕來,聽見扁梔這句話后,陰惻惻的眼神里齊刷刷的飛出致命飛刀。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扁梔想——她已經被千刀萬剮。“哎——都讓讓,里頭看病呢,”經紀人李坤忽然無比正經,張羅著擁擠進來的記者往后退,并且,走出診療室后,直接當著眾人的面,“啪”的一聲,闔上了門。眾人離開后,“重傷”的男人抬起頭,一雙發電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著扁梔。扁梔拿起醫藥箱,給他上藥。“喂,幾年沒見,脾氣見長啊。”
周歲淮沒一點正形,身子懶懶的靠在椅背上,像是渾身沒有骨頭般。說話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尾音上揚,帶了幾分漫不經心跟拽拽的勁頭。“怎么,這么冷淡,想裝不認識我?”
扁梔替他處理完額頭的傷口,才坐到對面的位置上,“伸手。”
手指搭脈,房間里沉默下來。“換手。”
周歲淮配合。“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嗎?”
扁梔問。周歲淮環胸,流氓扯笑,“扁醫生我渾身都痛,你好好給我看看唄。”
扁梔拿筆開藥方的手頓住,她抬眸,認真看對面的男人。一頭桀驁惹眼銀發,張著勾人的桃花眼,眼神深邃,認真看人時,瞇起眼睛,雙瞳銳利,又顯得很兇。嘴唇也是看起來有點冷淡不近人情的模樣。可偏偏笑起來,又像自帶閃光燈效,整個人都跟著亮堂起來,惹眼的很。一個連長相都充滿矛盾的人。扁梔收回目光,很理性的做建議,“如果你渾身都很疼,并且察覺不到外傷的話,那么我建議你,去醫院做一個全身的ct會比較保險。”
周歲淮一副無賴的模樣,“可你剛剛替我把了脈,怎么?沒把出來?”
“還是說——”“你也像外頭那些人一樣,懼怕我這張臉的商業價值,不敢治?”
“扁梔,不是很有個性么?”
“跟所有人鬧翻了去嫁人,我還以為,你就喜歡標新立異呢,看來也不盡然。”
扁梔很冷靜,筆尖重新落在紙上,“周歲淮,有沒有人告訴你,不要輕易惹火一個醫生?”
周歲淮挑眉,倒是笑的耀眼又欠揍,“是么?”
他手肘靠在桌子上,抬手抽了張紙巾抹著眼尾干了的血跡,“哥哥我好怕啊。”
扁梔冷冷提醒,“周歲淮,容我提醒你,我比你早一天出生。”
說著,將藥方推到周歲淮跟前,理性又暗藏怒意,“藥開了,如果你敢吃的話。”
周歲淮看都沒看,直接開門,將藥方遞給門口的經紀人,“去抓藥!”
門再度被闔上。門口的王主任應該是看了藥方,大呼聲隔著門板傳進來:“我的老天爺,三七怎么能開這么多呢!胡鬧,簡直是胡鬧啊!”
屋內周歲淮直直看著扁梔,微笑又說了幾句挑釁欠揍的話。門口傳來敲門聲,“少爺,藥抓好了。”
周歲淮點頭,直直站起身,黑眸盯著扁梔,輕輕一笑。“不能叫哥哥,因為你比我老一天,那就叫——”周歲淮含笑著身體繞過木桌,在扁梔始料未及中俯身,淡色唇瓣貼在她的耳畔,輕輕說了兩個字。而后。周少爺抖了抖衣服,在人群圍攏中離開。扁梔僵坐在位置上好久。轟隆隆的都是周歲淮貼在她耳邊說的那兩個字。扁梔起身,眉頭壓下去。這家伙在娛樂圈這幾年,都學了些什么亂七八糟的回來。王主任見記者走遠了,這才推門而入。“扁梔!你這是拿咱們中醫院的名聲在開玩笑!三七你開那么大的量,你就不怕周歲淮吃出什么問題?!”“我發現你現在是真敢了啊,”王主任嚷嚷著,“你就不怕隔天鬧出大新聞?我告訴你,這次我不管你上頭有多么了不起的靠山,你必須給我離開同心堂!”
“同心堂歸屬扁氏,千年傳承,要是毀在你一個人手上,那么我就是扁氏千古罪人,不行,你今天就得給我走!”
扁梔淡淡規整桌面上的東西,“周歲淮表面看著駭人,可內里損耗更加嚴重,還有暗傷,脾胃失調,后背骨節第七根有撞傷,所以開大劑量藥效調理,并且需要疏通瘀血。”
扁梔轉頭看向身后的王主任,“中醫需要發揚跟傳承,不能一味維穩,大家平日里開的藥,太保守,這樣看不到藥效,怎么藥到病除?”
“王主任,作為人事科主任,你同時擁有醫師執照,可你的心思只放在中醫院的考核跟盈利上,本末倒置,你應該好好反省。”
王主任被扁梔忽如其來的氣勢壓的說不出話來,愣了好一會兒神,才如夢初醒的追上往門口走的扁梔。“你敢教訓我?!”
“扁梔,我告訴你,我來扁氏三十幾年,從小小的助理醫師開始爬到如今藥堂主任,要你個小黃毛丫頭來教我做事?”
王主任徹底的氣急敗壞,她從兜里掏出手機,“我告訴你,我今天就向上面反應,你亂開藥!你給我等著,今天有你沒我!”
扁梔表情很平靜,聽見王主任這么說,也只是點了點頭,“行,我等著。”
遠處忽然有人喊,“扁梔,有人找你。”
扁梔換上白大褂,忽略走廊處對著手機那頭的人跳腳的王主任,她走下樓,看到了站在大門口,一席西裝,直直看向她的歐墨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