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大婚(下)(1 / 1)

卿澈如初 晓逍 1369 字 6个月前

随着礼官一声“入洞房”,我的心仿佛也跟着漏跳了半拍。洞房内,几个婢子说着吉祥如意的话,我听着“嗒嗒”有东西落在被褥上的声音,猜想大概是桂圆、红枣、花生、莲子等吉祥之物。

子琴在一旁扶我在**坐下,我从喜帕的缝隙中看到喜娘将我和澈的衣角在一起打了一个结。乌木的如意秤挑起喜帕,澈那俊朗潇洒的身影便跃入眼中。饮了,子琴在一边掩不住笑意地说:“恭贺澈王爷、王妃喜结连理、百年好合。”说罢便带着一众侍女退了下去。

澈牵过我的手,灿若星辰的眸子看着我,我亦笑若芙蓉地回望他,这一眼看过千山万水,看穿千年万世。

“累了吧?”澈拨弄了一下我头上的金步摇,“记得你最不喜这累赘的物件。”

“嗯。”我使劲地点点头,脑袋上叮啷作响。

澈笑笑,起身立在我面前,将我头上的金珠翠玉一点一点摘下来,放在身后的圆桌上。头上分量渐轻,我嘴角笑意浓浓。或许这才是极致的疼惜,不需要甜蜜的话语,只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宠进骨子里,将人化掉。

最后一只固定头发的簪从发髻上取下,如瀑的青丝柔顺地泻下,温柔地散在我金丝刺绣的红绸嫁衣上。乌黑的发,红艳的衣,撩人心怀的笑,勾魂摄魄。

澈俯下身,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住我,修长的手指勾起我的下巴,笑意依旧慵懒地道:“你是我的。”语气霸道地完全没有质疑的余地。我粲然一笑,不去反驳他。尽管我不喜被说是属于谁,但我却真的属于他,是他的结发之妻,是伴他一生之人。

“爷。”门外低低的叩门声打断了澈的动作,他眉头微蹙,站直了身子,道:“进来。”

朱雀一身玄色袍子,表情凝重地走进屋内,在我和澈面前单膝跪下,道:“恭喜王爷、王妃。”

“起来吧,”澈淡淡道,“什么事?”

“边关有军情急报,还请爷去一趟。”朱雀站起身,垂眸道。

澈沉吟了一下,说:“你在门外候着,我这就去。”

“是。”朱雀退到门外,将房门年轻轻掩上。澈转过身,满脸歉意地看着我,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拉过他的手说:“去忙吧,我没事。”

澈释然地笑笑,没多说什么,捧起我的脸,在额头上印下一吻,便匆匆走出房去。

澈走后,我起身脱下喜服,在衣柜中找出件轻绢罗裳换上。唤了子琴沏了壶茶,就施施然走到窗子旁的塌子斜倚着,静静地等着澈回来。

新婚之夜,他却接到军情急报,这是我始料不及的。手里执了只杯子,浅浅的品着茶。心里没什么怨气,也没有烦闷。月光洒在院中,地上铺了一层银白。过去我总嫌月光清冷,可如今,却只觉宁静了。忽又想到哥哥,本是想差了人送信给他,可是终因这乱世,难以达成。他陪同贤哥哥和漓平乱,不知情况如何,身体是否康健?是不是还常惦记着我这个顽劣的妹妹?

放下手中的茶杯,我懒懒地倚着手臂,眼神迷离地望着窗外。也不知这样呆呆地看了多久,只觉眼睛酸涩,却不想就此睡下。军情急报,究竟会是怎样的紧急情况,能让澈这大喜之日匆匆离去?思绪转了转,嘴角挑起自嘲的笑意,是了,定是这样,漓和澈,这一仗终究还是避不了。

等了许久,久得足够我回忆起所有的事情。才听得身后的房门轻响,是澈回来了。但是我却趴在窗边,懒懒的不想动。他走到我身后,温柔地拥住我,道:“怎么不睡?”

我挑起犯懒的眼眸,手抚上澈的衣袖,说:“我还不困。”

“眼皮都要粘在一起了,还说不困,睡觉去。”澈抱起我,就向那挂着红帐的喜床大步走去。

澈将我轻轻放在**,一只手撑在我身侧,亮如星辰的眸子深情地望着我,唇角挂着醉人的笑。我眯着眼睛看着他绝美的脸,原本混沌的意识开始清醒起来。

慵懒的抬起素手勾住澈的脖颈,低低地唤了声:“澈……”语调极其魅惑。

“嗯。”澈应了声,就垂下头,吻上我的唇。

丹纱帐内,春光旖旎一片。静谧的月光也似妩媚,漫天星辰闪着玲珑的光辉,这般如诗如醉的画面,叫人怎能不心神迷乱?

翻云覆雨后,澈拥着我躺在暖暖的棉被中,尽管我已是疲惫不堪,但他却依旧神采飞扬,我不住地在心中纳闷澈为什么总是那么精力充沛。

“卿儿,我有件事要对你讲。”澈缓缓开口,似是下了一定决心。

“你说。”

“我两日后率兵出征。”

“走的这么急?”

“不问问原由吗?”

“你不是早在一月前就已告诉过我,我还需再问吗?”

感觉澈轻轻一笑,紧了紧环着我的手臂,说:“不怪我吗?”

“你怕我跑了,早早就拴在身边,也没什么不对。”

“你在燕云城等我,三月内我定凯旋而归。”

“我若是不答应呢?”

“嗯?”

“我要与你同去。”

“不可。战场非是儿戏,我怎能让你涉险。”

“我要在你身边,生死与共。”

澈沉默了许久,沉声道:“我答应你。”

我不再言语,心中五味杂陈,苦涩已极。离开梁城时,我做梦也想不到,有一日我的夫君竟会与漓和哥哥站在敌对的一方。而我,与他们的再次相逢,居然是在无情的战场上。叹造化弄人,可笑世事如棋,我不过是一颗任命运摆布的棋子,在沉溺前拼命地挣扎着。

“在想什么?”澈在耳边低语,仿佛梦中的呢喃。

“你知道的。”总是明知故问,装糊涂。

“说来听听,看我猜的准是不准。”澈不依不饶地追问,似又回到了初见的样子。

我轻叹,淡淡开口道:“刀剑总是无情,战争的残酷是谁都无法预料的。一边是你,一边是我嫡亲的哥哥,我怎能不担忧?”

“莫要想太多,徒增烦恼。”

“你该理解我的。”

“兄长定会安好。”

“是你给我的承诺?”

“是。”

“那么……他呢?”

“管得倒多。”澈语气微微责怪,轻咬我的耳垂,身子一阵酥麻。

“别闹。”我拍了澈一下,笑道。

“怎的都不担心我?”澈眼中掠过一丝委屈的神情,却一点别扭的情绪都感觉不到。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我还担心什么?”我抬手环上澈的腰,笑笑地看着他。

“若是他肯退兵,我愿言和。”

“好老公。”我笑逐颜开地抱住澈,把脸贴在他胸前,幸福的感觉溢得满满的。

第二天醒来,澈已经起身在更衣,我赖在**,看着他挺拔的身形,呵呵地傻乐。

“怎么醒的这样早?”澈回过身看着我,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嗯,睡不着了。”我懒洋洋地撑着做起来,靠在床前。

澈走过来,在床沿坐下,揉了揉我的长发,说:“差子琴整理一下行装,明日启程。”

“好。”我乖巧地点点头,“要出门去?”

“是,同几个将军商量行军事宜。”

“哦,晚膳回府用吗?”

“回,怎能让王妃独守空房。”澈笑意满满地在我额头轻啄一下,便站起身来,说:“今日若是闷了,就让冥剑陪你出府逛逛。”

“好。”

澈沉稳地一笑,便出了门去。澈走后,我还是依在**,不想起身。想起自己说的宠到骨子里那句话,嘴角不禁笼上温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