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新一天的阳光照进屋子的时候,我依然懒懒地躺在**。
我想我可能不太适合做一个生意人,我这样懒,如果不是有福伯和福泉帮忙,千味阁可能早就垮了。
翻了个身,突然又想起今天得去沁园还脑残澈衣服,睡意顿时全无,只好郁闷异常地从**爬起来。
“小姐,你醒了?”子琴放下手中的绣活,向我走过来。
“嗯,你去帮我拿套女装来,今儿不去千味阁了。”
“那小姐今儿还出门吗?”
“出,要去沁园。让颜赋备车吧。”
“是,小姐。”
子琴为我拿了套似雪洁白的裙裳,穿上后倒真有几分除尘的意味。我将头发松松挽起,斜插上赵卿的玉簪。微微点上了唇脂,可谓是“朱唇一点桃花殷”,清丽淡雅中也不失妩媚动人。
我满意地看看镜中的自己,拿上脑残澈的衣服就向沁园进发了。外面的天气褪去了炙热,只有站在阳光下时才能感受到太阳传递而来的热量。
去沁园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脑残澈的来历。不知道他是先生的什么人,他看起来对先生也是颇为尊敬。以前曾经听颜英辰说过先生是临盛国人,颜英辰只知道他是赵卿,也就是我们娘的故交,对于其他的事情也不甚了解。那么,脑残澈会不会也是临盛国人呢?
一路胡思乱想,却也理不出个头绪来。这个脑残澈,行为像脑残,来历更是奇怪。
到沁园的时候先生和脑残澈已经在吃午饭了。由于我实在没想法跟脑残澈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就忍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坐在一边等着他们吃完。
脑残澈看到我等在一边,就更加地细嚼慢咽。我这个气啊,恨不得冲过去把饭全部倒进他嘴里。
好不容易等他们吃完了,我对着脑残澈走过去,把衣服往他身上一丢,说:“喏,脑残,还你衣服。”
脑残澈嘴角又勾起一抹可恶的笑意,“没想到你穿上裙裳还蛮像个女人的嘛,不过你怎么像一个没长开的豆芽菜一样?”
我又顿时气结,说不出话来,我看我如果有一天死了,一定是死在脑残澈这毒舌下。
先生在一边好笑地看看我,说:“念儿,好久没听到你的箜篌了,今日可愿为我奏上一曲?”
在先生面前一向惟命是从的我,只有乖乖地答应下来。
风吟亭里,我抚上多日不弹的箜篌。余光却瞥见脑残澈在一边眯着他黑曜石般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心里突然一乱。
“忆往事成烟,看现世烦乱。
心若深秋叶,飘飘无所依……”定定心神,我还是将先生谱曲我填词的《心依》唱了出来。
脑残澈听了我的词,微微一怔,然后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看似形状像埙的东西。他优雅地将其放到唇前,缓缓地吹奏起来。古朴、哀婉的声音悠悠传出,他吹的竟真是埙!
我仔细向脑残澈看去,午后的阳光照的我有些睁不开眼睛。但我还是看到了他手那个玉质梨形的埙,玉的表面被摩挲的已是光可鉴人,古朴的质感让吹奏它的人一瞬间变得沧桑神秘。
他与我的合奏让我想起了《楚歌》,那首箜篌与埙共奏的曲子,心中的苍凉之意陡升。自嘲的笑笑,没想到我竟在这里遇到一个会吹埙的人,而这个人又竟是我最讨厌的男人,
一曲终了,我看向先生,他却正看着我发髻中的玉簪发呆,眼中一片大雪苍茫的凄凉。
“先生?”
“嗯?哦,你们这首曲子可谓是妙极,引人入胜。”
听先生说的极为敷衍,我又看向脑残澈,他正挂着一脸慵懒的笑意看着我。
“喂,脑残,你……吹的很好。”
“你弹得也勉强可以听。”脑残澈撇撇嘴,毫不在意地说。
什么?他竟然说我弹得勉强可以听,我……无语。
“念儿,你这支簪子……”先生沉默许久,复又悠悠开口。
“是我娘留给我的,昨日觉得好看,便拿来戴了。”
“是啊,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先生……”
“你可知这支玉簪的来历?”
“念儿不知,哥哥只说是娘极心爱之物,常拿在手里把玩,却舍不得戴。”
先生闻言身子微微一振,喃喃地道:“卿儿……”
听得先生失神之下竟念出我娘的闺名,这其中之事便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先生,请恕念儿斗胆,敢问先生与家母是……”
先生沉吟了一会儿,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慢慢说道:“我遇到你母亲那年,她刚年满十四。当时我因不得已的原因身受重伤,误入你母亲闺房。
本以为她会大哭大闹地叫来家丁,谁知她竟只是安静地看着我,问我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受这样的伤?我编了个理由骗过她,谁知她竟然说要为我治伤。
就这样,我便每日都到赵府中去,由她帮我医治。三个月后,我的伤痊愈了。但是身上还背负着重任,我答应她等事情尘埃落定,便回来找她。
谁知我这一走竟走了一年多,等我再回来时,你娘竟已要嫁人。这支玉簪,便是那时送与她的。簪子本是早就备好的,我心知她不喜花俏的东西,回到燕云城就买了这支簪,上面的卿字,是我刻上的。”
虽然曾经有想过赵卿和先生的往事,但是没想到却是这样经常在书中和剧中看到的情节。
“那先生为什么不干脆带了娘走?反而让她做了颜修的二夫人?”这英雄美女的故事怎么都是一个模子里的?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当时的情况让我和你娘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呢?是什么原因娘一定要嫁给颜修?只是因为颜家位高权重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那先生是为了娘才找到我和哥哥的吗?”
“是却也不全是。念儿,上一代人的事情就让它截止在我们这一代吧,你不要深究了。你和辰儿只要好好活着,卿儿也可含笑九泉了。”
“先生放心,念儿从来就不是一个为难自己的人。”人活一世,终还是要为自己而活的,不然只能是生活的傀儡。
“如此便好。念儿,以后不要再同澈置气了,可好?他只是脾气倔了些,嘴上不肯服软罢了。但本性纯良,是个好孩子。”
先生提到脑残澈,我才发现,他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了。
“先生,澈究竟是谁?”
“你该知道的时候便会知道,关于澈的事就不必多问了。”先生还真是守口如瓶。
“是,念儿知道了。”我顿了顿又说道:“先生,念儿今日就先回去了,谢谢先生肯将这些事情告诉我,我想我开始了解我娘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说完,我便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把头上玉簪从发髻上摘下,放在身边的石桌上,背对先生说:“娘这辈子,怕是只爱过先生一人。”
离开沁园前,我找到脑残澈,对他说:“其实我不讨厌你。”他听后,笑的很好看地说:“我也是。”
说完后我就逃也似的走了。我觉得自己简直是莫名其妙,而且最近的一切都开始变的莫名其妙起来。我想我肯定做梦也想不到我会去找脑残澈,还对他说了那么无聊的一句话。
直到我回到颜府,脸上还在微微发热。真是奇怪,我又不是去表白了,犯得着这么激动吗?揣着郁闷的心情我堂而皇之地在颜府的大院子里穿来穿去,在心里祈祷千万别碰见什么不该见的人。
可是人生就是这样不如意,怕什么来什么,于是我就见到了颜婉如。颜婉如笑嫣如花地问我:“妹妹这是又去哪儿了?怎的形色匆匆的呢?”
“回姐姐的话,妹妹只是出府去走走。”
“妹妹出门怎么没穿男装?不是说女装多有不便吗?”该死的,抓着我的小辫子就不放了。
“贤说不喜我穿着男装到处走,所以就穿女装了。”哼,气死你,编瞎话谁不会啊。
果然,颜婉如艳如桃李的脸上出现一丝愠怒,但随即她又摆出那副腻死人的笑,“妹妹还不知道吧?今日漓王殿下到府上来了,送来一些珍珠翡翠首饰,说是给我平时戴来玩的。”
漓……他又为何要多此一举?不过这些现在也确实不能扰乱我的心了。脸上不禁浮现笑意,我无所谓地对颜婉如说:“如此便恭喜姐姐了,妹妹衷心祝愿姐姐与漓王殿下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说罢,我便看住颜婉如的眼睛,想必她从我眼中看不到一丝虚假。因为我说的是实话,如果她真的能让漓幸福,我会衷心祝福的。
“哼!”颜婉如一甩手,从我旁边走了过去。
“姐姐走好。”不怕气不死你。
好不容易奔回后院,院子里已经升起炊烟。应该是子琴在煮饭了,现在子琴得到我的真传,多数菜也做得有模有样的。
自从开了千味阁,颜英辰便都到我这来吃饭了。子琴说以前也是我们一起吃的,后来因为颜英辰总是不在府中,才分开来吃的。
我乐呵呵地往回走,还没进屋子,就听见颜英辰在训斥怀书。我一惊,这是怎么了?颜英辰那么好的脾气,怎么会这样严厉地训斥怀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