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了子琴去请颜英辰,我便顺道溜达到自己的院子里去。院子不大,不过打理得倒是很整齐,种了些花草,还有不少茶树,在自家院子种茶树,还挺奇特。
这里木槿花开得正好,看着花团却出了神,想起儿时记忆里坐在妈妈自行车后面,看着路边的木槿花从身边倒退过去,不禁眼眶有些微湿,“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好听的声音自身后想起,我一转身看到身后的颜英辰,赶紧拭去眼角的泪。
说道:“没什么,想一些郁闷的事情。”
“郁闷?哦,我刚刚听子琴说了,走吧,我们过去慢慢谈。”说罢,他当先向着不远处的一个凉亭踱步过去。我在后面跟过去,坐定后就让子琴去倒杯水来。
颜英辰沉默了一下,苦笑了一下,悠悠地开口道:“看来这病来的确实不一般,没想竟至如此地步。”
“哥哥,我有些地方实在不明白,你能为我解答吗?”我没接颜英辰的话,径直问出我自己的疑问。
颜英辰微微颔首,对我温暖地一笑,“念儿,你问吧,想必你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
“首先,我想知道,除了我们所在的南原国,还有些什么国家?”
“除了我们南原国,还有临盛国,北战国。我们在南部,临盛国在东,北战国则是在西北地区。偏僻一点的地方还有一些蛮夷部落自立为国,不过都是一些小国,并不成气候,还要常常向我们进贡。我说的这只是个大概,你有兴趣可以到我书房里那些书来看,书中有着详细记载。”
我喝了口茶,颜英辰却突然问我:“你还识字吗?”我听罢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虽然这话是没什么问题,但怎么都听着那么别扭。不过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谁知道这里用的是什么神奇的文字。
我犹豫了一下,皱着眉说:“这个倒是不清楚,我还是拿了书先看看吧。”听我说完,颜英辰微微诧异了一下,说:“你醒来后,感觉很有些不同啊。”
“啊……呵呵呵呵(-_-|||),过去的都不记得了嘛,现在算是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吗?那有些人便麻烦了。”颜英辰眯起他琥珀色的眼睛,勾起一丝莫测的笑容,淡淡地说道。
我看得有些背后发凉,连忙打断他说:“哥,听子琴说你常带我出去,我想知道我们是去做什么,为什么颜修对此不闻不问呢?”
“现在,我只能说这只是娘的愿望,过几天你身体好些,我便带你出去,到时你会明白的。还有,怎可直呼爹的名字,无论怎样,他都是爹,你还是要尊称他为爹的。至于他为何不闻不问,大概是心中的愧吧,你以后就明白了。”这个颜英辰,说了半天却像什么都没有说一样。那我就问问别的好了,“那么,哥哥,关于我们颜家和南宫皇族呢?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这个,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我们颜家从南宫皇族登上那权利巅峰时便已与皇室有了难以说透的牵连。我们家三代以来,到我们的父辈,都有颜家女儿嫁入皇室,到了我们这代,似乎仍是不可避免的命运。这次皇后娘娘的设宴,实则就是为太子甄选太子妃的。”看来这件事确实如我心中所想,这颜家在朝廷中的根基怕是深的难以动摇吧。
正想着这些,一个青色的身影从外面快步走进园子,走到颜英辰的跟前,语气恭敬地说:“少爷,先生回到沁园了。”我打量了一下来人,青布衣衫干净得一丝不苟,样貌秀气得像个闺中女子。
颜英辰略微沉思了一下对着来人说:“颜赋,你去备马,我们这就去沁园。”然后转过身温柔的对我说:“念儿,我要出府见先生,不能陪着你了。你好好休息,哥哥尽量早点回来看你。”我微笑着看着他的俊脸说:“哥哥去吧,不用担心我,今天已经好多了。”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思量着“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昨天就听颜英辰提到过,看来他与我们兄妹关系并不一般。
说罢,颜英辰便转身离去了。结果他走到一半又回过身,对我说:“念儿,让子琴陪你到我那儿去,我那些书你翻翻看看,有什么不清楚的等我回来时再问我。”颜英辰走后我吃了些简单的饭菜,休息了一下就要子琴带我去颜英辰那边。
出了我的小院,我发现颜府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气派,而是一番少有人迹的样子,有那么一分清冷。我看向子琴,她倒是很能理解我的想法。善解人意地说:“小姐,这里是颜府的后院。以前这后院是没有隔开的,后来小姐和少爷都长大了,少爷觉得多有不便,便请示老爷把屋子隔了开,圈成两个别院。”
“这样也挺好的。就我们兄妹两人,反而显得清净。”恐怕让我们二人单独住在后院并不是简单地是不受宠爱吧。说话间便到了颜英辰的院前。
颜英辰的屋子陈设简单,书房里却摆着不少的书。随手拿起一本,翻开大致扫了一下竟发现很多字都是我认得的。于是便细细地翻了颜英辰的书,找出几本我需要的,坐在案前慢慢翻来看。
我拿出的书基本是描写颜英辰提到的这几个国家和民族的,看来倒也十分有趣。原来颜英辰提到的临盛国、北战国,加上我现在所在的南原国,确实是最大的三个国家,周围的地方大多都不足为道。南原国土地广阔物产丰富,皇帝治国有方,军队骁勇善战,人民安居乐业。
临盛国航海事业发达,与一些外邦多有接触。国内商业繁华,近年来国力强盛。而北战国则要逊色一些。北战国地处西北地,境内一些地区因天气地形原因,人迹罕至,所以国内很大的土地都得不到利用。北战国国力不济,很少与南原国和临盛国发生战争,只是进攻一些小国家和部落,抢夺耕地和物资。只有南原和临盛两国时而有战事发生,大部分还是因为边境一些部落和土地的问题。但是自南原国现在的皇帝轩帝,在玄武十二年率兵亲征临盛国后,直至今日两国间便再无战事发生。
关于此节,书中写的甚是不明。只是重点弘扬了轩帝的伟大,而对于这场咸平之战和战后两国的和解并没有过多提到。我想这个恐怕还是要等颜英辰回来,再好好问问。另外,在这个地方,有着繁多的民族和复杂的地形。书中的描写都不是很清楚,也没有确实的地图。于是看了几本书,都有点走马观花的意味,不过大致都算是了解了。合上书,揉揉发胀的眼睛,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
子琴看我放下书就过来说:“小姐看一个下午了,休息一会儿吧。”
“嗯,看来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回到我的小别院,不一会儿子琴备好饭菜。坐下吃的时候,我坚持要子琴同我一起吃饭。
刚夹了一口菜,就觉得是在难以下咽,这菜除了咸味就没有别的味儿了。于是我放下筷子问子琴:“饭是你烧的吗?还有其他做饭的人吗?”
子琴摇摇头说:“没有了小姐,以前有位胡妈妈,是照顾二夫人的。但是却因病去了。此后您的衣食起居一直都是我在打理。”
我点点头,对她说:“明天开始,我们一同下厨。”子琴闻言一惊,忙对我说使不得。我拍拍她的手笑着说:“没什么使不得的,你听我的就是了。保证让你大吃一惊。”子琴愣愣地点点头,然后又对我说:“小姐,您真的有些不一样了啊。”
“好了,快吃吧。饭都要凉了。”吃过饭,子琴点了灯,我那个不适应啊。回到古代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要适应没电的生活。我怀念我的电视,我的电脑,我的手机,我的……哎一声叹息过后,我问子琴:“有什么可以玩的吗?”
“玩?”子琴一脸疑惑,接着说,“小姐您以前都会抚琴或看书来打发时间。”
“琴?在哪里啊?”感觉挺好奇的,这古琴我倒是没见过真的。
子琴引了我过去,我一眼扫过那张古香古色的七弦琴,便顿时没了兴趣。虽说在现代也学了乐器,却是竖琴。而且不知何故总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也确实没有研究它的想法.
“不好玩儿,我们还是去院子里走走吧。”我转身便先出了屋去。月是故乡明,这千百年前的古代,也许真的是我的故乡的地方,月色竟有着摄人心魄的美。慢慢地走在子琴栽种的花圃中,回想起在现代的生活。除了父母亲人之外,已没有了让我牵挂的人。
那个曾经山盟海誓的男子,现在手中牵着的却已是另一个人了。心中不禁黯然,唐宇,终是我的强硬让你退却了吗?想到他身边的小鸟依人,他看着我的愤怒,他说我置他的自尊于不顾,他终还是不能容忍。我转身离去却不肯掉下一滴眼泪。深深叹息,何时,才能有一个愿意与我并肩而立的男子呢?
“小姐,小姐?”子琴的声音将我从回忆拉回到现实中。
“嗯?什么事啊?”
“回小姐的话,没有什么,是子琴看您一个人在这里闷闷不乐,就想着陪您说说话。”
“好子琴,谢谢你这样关心我。我没事,只是有些惆怅罢了。不过我有个要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呢?”
“小姐请说,您的要求子琴一定做到。”我心里一阵安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有子琴常伴身边,有颜英辰真心爱护,不会太难熬的吧。
“小姐我呢,就是要你以后不准再对我用‘您’这个字,就叫‘你’。”。
“可是,您始终是小姐啊。”子琴还是不改称呼,古人就是这点不好,尊卑观念太强烈,我得给她板过来。
“子琴,这样我听着心里很别扭,我没有那么多的等级观念。你就当是为我好,改一下嘛。”口气软下来,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子琴。直看的她不好意思。
子琴半天没说话,后来下定很大决心似的,说:“那子琴就听小姐你的吧。”我听完呵呵直乐。瞥了身旁的木槿花,突然想起白天看见的那些茶树来。于是我就问子琴“咱们院子里种的茶树是为了自己喝的吗?”
“小姐,什么是茶树?咱们院子里没有种茶树啊。”
“哦?不是茶树,那边的绿色的那些树你管它叫什么啊?”子琴顺着我的手看过去,眼中尽疑惑。
等她看清后,就笑盈盈地对我说:“小姐您这……”她还没说完就被我一声闷哼给打断了,子琴愣了一下后,便突然醒悟过来,“小姐你这失忆症可真是严重。连这最普通的“绿叶儿”都不记得了,还给它取了新名字,不过叫茶树倒也挺好听的。”
我听完后简直是欲哭无泪,原来这个国家的人并不知道茶叶种东西,这样的话以后倒是可以加以利用。我在心里暗暗盘算着,然后又问子琴:“那平时人们饮用的茶都是什么茶呢?”
“咱们这的人常喝的就是米茶,要不要子琴去沏一壶茶来给小姐尝尝?”
“嗯,沏一壶拿到凉亭里来吧。”子琴转身回了屋子,我在凉亭里坐下。细细将这两天的事情串起来,不由地觉得这颜府恐怕不是我长久立足之地,我自己也不知为何有这样的想法,但这种不好的预感却挥之不去。不过从子琴做的饭菜和南原国人不知茶叶这事看来,这个地方的人物质生活并不丰富。
我之所以没有怀疑是子琴厨艺不够高,是因为她既然照顾了“我”那么多年,又是相府中的丫头,想来并不会太差。就算她的厨艺不高明,但那饭菜的口味差却分明是材料缺乏和搭配不当造成的。虽然我们兄妹二人不受颜修宠爱,但看来并不至于缺衣少食的地步,所以食材这种东西都还应该是充足的。
大概没多久,子琴便将茶端了来。我呷了一口茶,味道淡淡,品来竟是玄米茶的味道。笑意渐渐笼上我的嘴角,我对子琴说:“子琴,今日我们早些休息吧。从明天开始有我们忙的了,要做好准备哦。”
说罢,我没管子琴脸上的诧异,便挽着她高兴地回屋内去了。到了内间,我笑嘻嘻地躺在**说:“子琴,以后我们就一起睡在这里好不好?我一个人太寂寞了。”
“小姐……”子琴又是一脸的诧异。
“好了,不许说不。”我从**跳下来,去看子琴昨天睡的那个临时的小塌。别的都还好,只是有一点硬。
我想了想,对子琴说:“咱们还有被褥吗?有话再拿几床过来。”
子琴没说话只是点点头,随即就快步跑出屋外。不一会就抱了几床被褥过来。我从她手里接过来,就准备往小塌上铺。子琴见状,赶忙跑过来拦住我,说:“小姐,这种粗活还是让我来吧。”
我直起身子,认真地看着她说:“子琴,你要记住,人是没有贵贱之分的。这些事情你可以做,我也一样可以。何况-----”我故意拖长了声音,冲她眨眨眼,“我住了快十年的学校宿舍,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啊。”想必子琴是没有听懂我说的什么,顿时愣在一边。
没有管立在身旁的子琴,我继续动手铺床。我先在那**垫上了两床褥子,加上原来有的,一共有三层。铺上后,拿手整整形状,再用手拍拍,软硬正好。然后把床单拿起来一抖,落下后抻平,像以前住校的时候一样,把多余的地方整齐地掖进褥子下。我边整便对子琴唠叨:“子琴,你看啊,这样铺床单它就不容易变得很皱。这床嘛,是一定要弄舒服了的,睡觉是人生的一大享受,所以床很重要。我对别的都没有什么要求,唯独这吃和睡,是一定要称心的。”手下不停,放上被子,完活。
我转过身,脸上正挂着大大的笑,准备再给子琴洗洗脑的时候,却看见子琴满脸的泪水,哭的像个泪人。她这一哭,我顿时乱了手脚。忙问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她,我帮她出气云云。结果我不说还好,一说她哭的更厉害。我实在没辙了,只好坐下等她哭。
等子琴哭的差不多了,才哽咽着说:“小姐,子琴以后……以后,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
我笑笑拉过子琴的手,说:“傻瓜,怎么说的这么严重。什么生生死死。你只要好好地在我身边就好了,不过……我以前是不是对你很不好?”问的有些忐忑,我还真不知道这颜念卿以前是个什么人物。
“小姐没有生病以前,待子琴也是很好,可还是主仆有别的。小姐性子文静,平素里话很少。晚上也不让子琴随侍在左右,小姐说喜欢清净,不喜欢旁人总在身边。不过现在小姐却像变了一个人,爱说话了,对子琴也像……像亲人一般。”
“这样就对了啊,以后我们就是亲人,像姐妹一样。如何?”我笑呵呵地看着子琴。子琴闻言使劲地点了点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和子琴说了会儿话,我就觉得累了,草草洗了洗,就倒在**睡了过去。睡着前心里一片坦然,既来之则安之,我在南原国的日子无论前方是阴霾还是晴朗,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