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见了唐槿云手中那根绣花针,杜月儿还想要抵赖,脸色却阴晴不定,连自己也难以置信地看着唐槿云,一时看傻了眼。
“这一根绣花针会是怎样的物证?”在一旁的皇上也匪夷所思一根绣花针跟下毒没有什么相干的。
“这就是她毒杀他人的杀手锏,”唐槿云冷哼了一声,娓娓地说来,像是在述说出一段遥远的秘史,“最初,她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挺热心做妃子的人,自己不仅懂得琴棋书画,就连难学的针织绣花也在马车上恶补……”
在她的赞赏下,大家也慢慢明白了杜月儿原来是这么上进有心的人,却是不明白,唐槿云怎么还把这般向上好学的人当作嫌疑犯了。
“开始,我不晓得宫中的规矩,觉得她这样做倒是挺认真的,”话锋一转,唐槿云也随着大家的怀疑,道出了自己的疑虑,“但是,来到宫里,我才知道,这里面的人,就连宫女也不用自己缝补衣裳,更遑论绣花织衣了。一心想做妃子的她,又怎么不知道一旦进了宫,哪能还用她这么辛劳绣花缝补了?”
她这么说,显然是想大家知道,她这学刺绣之中背后一定蕴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最让人自然想到的,当然就是刺杀皇上了。
“我想绣些特别的东西给皇上,不行吗?”杜月儿连忙在大家狐疑的目光下辩说,把刺杀皇上说成绣给皇上,这辩说可就有点牵强附会了。
“就算是这样子,可你那漫不经心的样子,还是出卖了你。”唐槿云乘势追击地踏步上前,一脸冷凝地严辞点破她,“我胆敢打赌,你现在连一朵小花也绣不了。”
两人相对冷冽爆破的眼神交战中,让旁人也感到她们那一触即发的气氛。
在那半个月前上京之路,她跟杜月儿二十四小时的相对着,每天也就见她只拿几十分钟出来显摆,却老是绣不好。表面上像是越是绣不好,就越是要苦练,可那漫不经心的神情,就像只是刻意绣给她们看,让她们见证了她学刺绣的过程。
其实,就是想用这样的努力行动刻意掩饰背后更大的阴谋。
随着大家顺着唐槿云的话投来的目光,杜月儿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像是一个不努力的孩子,在唐槿云尖锐的诘问下,目瞪口呆地半晌也不敢提及刺绣两个字。
“就算我绣着玩,这又跟毒杀人有什么关系?”良久,杜月儿眼珠子急转,还是不肯承认它背后的企图。
“哼,你还真的死到临头也不忏悔,”唐槿云见她这般自以为是的口气,不由心痛得仰天长叹。
她在刚入宫后,飞红雪要替皇上肃清那些想持械刺杀皇上的间谍时,她就联想到了杜月儿的那根绣花针,联想到它作案的可能性。联想到古今中外,静静地冥想了一晚,她终于领悟出那支绣花针杀人的可能性。
可是,就在肃清间谍的时候,她还是决意给杜月儿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对她和令狐烟只作了口头警告。并且一直都有留意她那根绣花针的动向。
这入宫两个月以来,杜月儿也似乎有所收敛,只是胡乱地争风呷醋,兴风作浪,还没有直接干出激烈的杀机。
然而,今天“乌龙水”又重现宫廷,那岂不是等于她一直监视的杜月儿又故伎重演,还不知悔改吗?
太医一旦验出是“乌龙水”的时候,她还不赶快把杜月儿找出来?之所以径直赶来这“刊宁宫”里找康妃,那是因为,她甫出御书房的时候,就已经暗中使用了暗卫立即调查汇报她的行踪;须臾回来的禀报得知,康妃此时正在“坤宁宫”里与皇后一起用膳。
如今,杜月儿仍然矢口否认,死不悔改,她也决定终结上一次留给她的机会。叹息完后,便转身吩咐侍卫去取来悬在亭里的鸟笼到来。
“你,你想要干什么?”皇后却惊讶地诘问,“那可是从北国贡来的‘柳叶画眉’……”
见唐槿云没有理会她,皇后又向皇上撒野,皇上也只好跟着向她求情。
她只是恳求他们不要着急,说这是为了让他们看一件奇妙的东西。
说着,转眼轻瞥了一眼脸色微微苍白的杜月儿,从搜来那些宫女的贴身物件的锦盘上拾起两条锦帕,包着两手,轻轻地用指拇食两指拿捏着,在皇上皇后的面前,把绣花针缓缓地作势向上拉伸。
杜月儿的心也顿时被她缓缓拉起般的脸色越是苍白起来。
原本只有三寸长的绣花针也竟然像着了魔似的随着她的手越是向上伸长,长了不止三寸;让皇上皇后看的瞠目结舌。
最后,唐槿云竟然又把它悄无声息地轻易从中一分为二,由一支变为两支。
这让大家看了,也惊讶得合不拢嘴,转而又啧啧称奇。
“看似是两支,其实是一支有尖头,一支没有尖头,有尖头的套没尖头的,两支的里面都是中空。”唐槿云右手轻捏着下面那支,兀自一动不敢动地向皇上禀报这里面的机关。
“皇上,她说谎!她会幻术,想陷害我。”杜月儿突然怒吼一声,趁侍卫一个不注意,连忙挣脱擒拿,便朝唐槿云的身上撞去,不,是朝那根绣花针撞去!
却迎面碰上了唐槿云那二寸厚的长靴钢板鞋底!但听“咔勒”一声骨头爆裂的声响,杜月儿顿时满脸也血肉模糊地掩脸而惨叫。而唐槿云则兀自不动地站在原地,缓缓地收回了她那高举的右脚,顿时让周围的人又感到她罗刹般的阴森可怕。
“是不是幻术,大家看看这个效果就知道了。”说完,唐槿云着侍卫把那只鸟嘴张开,自信满满地把持在右手的那支绣花针缓缓地朝它的嘴里面倾倒什么似的。
不一会儿,随着唐槿云的暗暗惊讶,停止了倾倒那支绣花针,扭头转眼恨恨地瞥向杜月儿;杜月儿却相反地扬起了嘴角,在那满是血水的脸上笑得狰狞可怖。
“你为了毒杀皇上,竟然一滴不留地全用完了?”唐槿云不由痛心疾首地朝她一吼,皇上听闻在耳,心,忽然也跟着隐隐作痛。
他也知道,这“乌龙水”一滴就可以叫人一命呜呼。这全倒完了,还不像尚食大人那样子,瞬间猝死?想到如果不是有尚食大人替他试吃,现在在御书房死翘翘的那个人肯定是他。
顿时扭头横眉冷对杜月儿,正巧碰着杜月儿那阴冷的目光,两人的脸色一下子骤变。这两个本来无怨无仇的人,此时在半空中撕裂出强烈上升的怨毒恨丝。
“什么用完?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杜月儿转而避开皇上怨毒的目光,又是竭斯底里地彻底否认。
这时候,大家见唐槿云已经查出了杜月儿曾经在御膳房出现过,又言之凿凿地列出了她杀人的动机,绣花针里面隐藏的杀人秘密,都不由一起敌视着杜月儿,且看唐槿云如何通过一个试验而取得物证,证明是杜月儿进御膳房投毒杀人后,由随身宫女保管着绣花针。
可是,此时听他们那番对话,得知唐槿云无法进行一次投毒试验,不由为只差一步就能够把杜月儿伏法而焦虑;眼睁睁看着杜月儿此时依然坚持否认,他们也开始怀疑唐槿云在那里是不是在故弄玄虚,虚张声势?
通过这一次开拆倾倒,发现“乌龙水”已经没有了,皇上也没有因此死掉,唐槿云本来也可以在这个关节上息事宁人,就此放过杜月儿也不为过。可是,皇上没有死掉,死的却是尚食大人。
一般来说,尚食大人试吃,试的就是自己做的或者组织其他厨子做的佳肴,有着对皇上奉上健康食物的重要职责,之所以由她来试吃,就是要她每次都主动承担着食物中毒的风险;简单地说,就是死有余辜。
可是,此番中毒,却是遭人嫁祸。尚食大人那尽忠职守,微笑试吃的样子老是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像冤魂般缠着唐槿云要她还给她一个清白,所以,她断不能就这样放过康妃。
突然,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不由让她浑身冷汗直流。仅凭着这一支绣花针里面的藏毒来断定杜月儿的作恶,这实在是太危险了——谁知道,她手里还有多少支这样的绣花针?
这一支已经确认了没有毒水,可要是她在别处还藏有其他一大把的绣花针呢?
想到这里,唐槿云扭头望着杜月儿的目光也变得怨毒阴森:看来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也逃不过最终的宿命,绝不能让她苟延残喘到毒害下一个。
“你少得意了,我有的是办法可以证明它里面曾经藏有剧毒。”唐槿云这次内心的痛恨也顿时变得咬牙切齿。也算是下定决心要给尚食大人一个清白,于是吩咐旁边的宫女速速去取来一碗清水。
她说完,又立马在几桌前坐下来,从背囊里取出那个特工手机,从功能表上调出了“百科全书”中的实物对照功能,戴上橡胶手套,从手机侧边拉出一条细线。
把细线轻轻地放到绣花针中空的囊口中,特工手机即时探测出里面的针壁内,“残留百分百的剧毒物质……”
至此,唐槿云也不需要把这个报告结果给他们看,自己就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清洗了那根细线,收起了橡皮手套——一切准备完成后,转眼胸有成竹地盯着杜月儿,直盯到她的心里不断地发毛再发毛。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唐槿云在弄什么,却很是焦急她到底有没有办法,证明杜月儿就是杀人凶手?
宫女取来了一碗清水,唐槿云把它倒掉了大半,只取其中的一羹,再把那根绣花针沉到碗底,完全地浸入。
然后,端到了杜月儿的面前,示意她把它全部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