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唐槿云肯定地拒绝,转而美目一转,试探着问:“我想要御书房里的一本书。”
她此言一出,不由得大家都微微惊讶。皇上也惊疑她这个武林高手,同时也是琴棋书画的好手?不由得对她又敬又爱。“什么书?”
“挑到自己喜欢的,行不?”唐槿云心里想着的是孙百恶师父的那一本《行医怪闻录》,她先不说书名,只想趁机混进御书房里找个遍再说。
“好,等我上完早朝,你再过来找朕吧。”皇上倒也很快地答应了她。
随后,三人一起用完了早膳,皇上便去早朝了。而太后则惶恐不安地继续缠着唐槿云商量如何应付皇后和康妃的对策。唐槿云好说歹说地安慰她,现在这情况,她们已经走到明处去了,处处被动,咱们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注意她们的一举一动就是了,相信不久,她们也会露出狐狸尾巴来的。
倒是有一个人,还是要不得不防的。
太后问是谁,她笑而不语,迳自飘然离开。
离开了“慈宁宫”,她又让宫女把她带到了令狐烟的寢宫里去。
这一段时间,杜月儿都有行动了。先是陷害了她,勾结诸葛本胜他们,里应外合把皇上劫持,现在又为了掩饰自己的目的,窝里反滥杀了一群间谍。但是,令狐烟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她要去接触一下她,看这个表面沉静木讷的才艺少女,她的葫芦到底在卖什么药。
转到了宁妃的寢宫前,守卫的侍卫很严明,说她没有宁妃的邀请,不得入内打扰宁妃。但当唐槿云微抬了一下手腕上的“紫龙玉佩”,他们就不得不硬着头皮入内通报去了。
唐槿云也不久候,径自随后跟着进去。不一会儿,就由宫女出来把她迎接到了小花园前,令狐烟正神情低落地望着眼前的假山鱼池,百无聊赖地在投食喂鱼。
听闻宫女唐槿云到访,她一惊之下,把手中的鱼饵全都洒落在鱼池上,引起池中的鱼群一番的争夺,霎时锦红鲤墨的在水中扑腾,煞是一番热闹的情景。
令狐烟转而端正了脸色,整理了衣裙,危襟正坐地回到绣凳上,想等着唐槿云上前参拜;但脑海里浮现了关于唐槿云最近的一些传说,不知道她哪里来的神通,能够不经通报,就能在皇宫里随便进出,又不由得站起来,想参拜唐槿云。
可是,到底是她参拜唐槿云,还是唐槿云参拜她呢?一时间她心里也紊乱得很,只怪还不知道唐槿云至今是何职何位,到底谁比较大。
“今天早上那么热闹,你咋不来了?”唐槿云走过来,便随便地坐在她的对面,不参拜她也不让她参拜,让令狐烟尴尬了好一会儿。
半晌,她才一如既往细声地说:“还没有睡醒。”
“是真的没有睡醒,还是早知道那里杀人了,你不敢去?”唐槿云倒也不客气地逼问她。
令狐烟听见“杀人”两字也不由微微一愕,“怎么会呢?我这阵子都很少出去玩。”
唐槿云在她的惊愕中也泛起了一些困惑,“杜月儿没有来找过你?”
令狐烟神色一黯,沉默地坐回绣凳上,瞟了她几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了没有吭声。她知道,她和杜月儿那间谍的身份早已被唐槿云揭穿了,要想否认没有,恐怕也瞒不过她。便只好宁愿缄口不语。
唐槿云这一次认真的端详她,发现人配衣装,令狐烟穿着华丽的宫装确实比以前靓丽多了,人却还是那么的低调,最要命的似乎比以前还要纯情得多。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做间谍的料呢?唐槿轩怎么会挑上这样的人做内应了?想当初唐槿轩也是囫囵吞枣,慌不择人吧。
想到这里,她也不再逼问令狐烟了,好言相慰了一会儿,又径自地转身离开,倒是让局促不安的令狐烟怔看着她的背影许久。
蓦然间,忽然理解到什么似的,掩脸而泣,潸然流下了两行清泪。
唐槿云本来也是绷着脸在前面走着,但听见她的哭声,嘴角也不由微微一扬,漾出了一抹舒心的微笑。
令狐烟不同杜月儿,她经历过寒苦,却没有因此埋没了良心,也许还分不出善恶,却是一个十分善良而有廉耻的人,这样的人,也许更享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来到勤政殿附近,但见早朝还没有退去,她便又独自步出了宫外,赶忙回到楚府中与亘云庭会合,打算一起去喂红鸾。
想起了亘哥哥,她的脚步也不由得轻快如飞。
然而,当她踏进府中的时候,十多个宝箱全都打开,映出满厅全是珠光宝气的银白色,也不由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厅上,楚问天和亘哥哥他们正在为它们而争论不休。
“赏银来了?”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也不由惊喜地问。
“亘大人,你来的正好,押运官说这十箱是我的,你只有一箱?他有没有搞错?”楚问天见她回来了,便不由疑惑地反问她。
她便把在朝上把他受伤的情况上报了,皇上也因此赏了重伤者万两白银的事说出来。
“这怎么行?明明是你的功劳最大!”楚问天急了,涨红着脸不肯接受,还要求跟唐槿云对调才对。
“论到功劳,其实是亘哥哥给我的提示,我才知道的。”唐槿云转眼亘云庭,看着他平安无事在眼前晃悠,于她来说赏银万两也是浮云。
“那,都给亘老弟好了,我这点伤也是他救的,我一个人真的受不了这么多。”楚问天还是觉得受之有愧,又连忙把矛头指向亘云庭。
亘云庭白了唐槿云一眼,也连忙谦逊地推让,坚决不肯接受,“楚大哥瞧你说的,要不是你扑过来救我,恐怕现在受伤的就是我了,我救你是报恩,这钱你也受之无愧。”
唐槿云被亘云庭白了一眼,也顿时觉得心虚,连忙说:“对呀,我们都在这里白吃白喝的你这么久了,你要是推过来,我们就当作把它寄放在你这里好了。”
楚问天望着他们俩的拳拳盛意,顿时感觉到浑身的热血沸腾,气贯长虹。向来孤独高傲,唯情至圣的他,以为这辈子有了情人就是一生,不料,他命运多舛,反而让武林盟主给棒打了鸳鸯,从此遁入公门,终日以酒为友,寄情于公务。
但这一次受命了护送秀女以来,认识了白昭南、马承宣和唐槿云兄妹,一大群的同样义无反顾的朋友,他的生命也才重新燃亮了希望。
在山脚那一扑也不完全出自于公务,却是因为亘云庭是亘小姐最敬重的哥哥,他才不惜一切地去保护他。但是,想起那一次保护,他却对亘云庭存有了一点的疑虑。
亘云庭见他愣着无言以对,连忙把唐槿云悄悄地拉到偏厅去用午膳,免得楚问天再推来推去的。
席间向亘云庭透露,她已经在这次赏赐中,获得了皇上的恩准,准备下午到御书房里找书,暗中变相盗回师父那本《行医怪闻录》。
“皇上会允许你乱翻他的书吗?”亘云庭不无担心地问。
“管它呢,反正我会全部书也要翻个遍,要是监视我,我就会先记下它的位置,然后晚上再去偷。”唐槿云任性起来,噘起小嘴,倒是让亘云庭看的一愣一愣的。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又偷?上次你为了救我,都已经惹得重刑附身,也幸好皇上能够让你戴罪立功。”
言词之间,脸有愧色而不无关心体贴。这奇妙的女子跟他奇妙的相遇以来,一直都是她在守护着他,拯救他。
唐槿云听了,也是满心欢喜,只要有了亘云庭片言只语的关怀,就算要她去偷月亮偷星星,她都会去。
“不偷能怎么办?难道皇上会送我吗?”
可是一时之下,大家也没有想到其他办法。问起白昭南,亘云庭说他去观看‘竹影子’判刑还没有回来。提及‘竹影子’,唐槿云心头又是一阵惆怅。
用过膳后,两人刚想准备去喂红鸾,但飞红雪也在此时踏门而入。
“我还以为你进宫了呢。”他见到唐槿云的时候,很是惊讶,好像有一种希望她不在的失望。
“进了,但又出来了。”唐槿云也奇怪他这几天窜门窜的这么密。
“这样正好,陪我去走走吧。”
飞红雪眼珠子一转,忽然又神秘兮兮地带着他们一起出门,这次连亘云庭也带上,倒是让楚问天在后面摸不着头脑。
来到京城大街,路上行人熙熙攘攘,车龙马水,好不热闹。忽然飞红雪钻进一间妆红铺,挑上了几款上等的胭脂水粉,珠钗玉坠。
唐槿云也好奇地对比了一下这京城的胭脂水粉质地和隆城的果然大不相同。飞红雪见她喜欢,便提出要送她一份,她不由满心欢喜的收下;他又想送上一套珠钗玉坠,但唐槿云看见标价要好几百两,也不由咋舌太贵重了,而坚持不收。
随即飞红雪只好挑多一份胭脂水粉让她给飞红袖托去。
唐槿云观他那挑选胭脂水粉的神情,丝毫也不比女子的眼光逊色,恍惚间,都以为飞红雪是女子了。
出了铺门,三人又不亦乐乎地逛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唐槿云想起了跟皇上御书房之约,才不得不先行跟亘云庭提出告辞。
飞红雪却爽快地说:“你放心去吧,亘兄弟就先由我保护就是了。”
想到有飞红雪的保护,她也不由说什么,便欣然地转身而朝皇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