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上前架起那几个小太监,那几个小太监连忙哭丧着脸地大喊冤枉,可是却无人敢为为他们求情。
“慢着,事情可能还远不止这么简单,”唐槿云抬眼看那一点上有裂纹的异常,也觉得事有蹊跷,便止住了侍卫,然后朝太后深深一拜,“太后,可否容许我上去看看再说?”
“哦?”太后不由微微一怔,这你能上得了去吗?她抬眼那三四米,直耸屋顶的灵牌,平时那些太监清理也是用杆子扫的,她这要怎么样看呀?
然而,唐槿云却给了她一个信心十足的微笑,陡地微一提升,抱着皇子也能够轻松地飘了起来,一招“凤凰展翅”上了屋顶去,在那托盘大的“惊“字中,轻轻摸了那一点一把,又轻敲了其他笔划几下,转而把那一点也取了出来。
全程一气呵成,翩如游蝶,冉冉飘落堂中,微尘不扬,小孩不惊,让人惊诧之余,禁不住赞叹不已。
“好……”皇后带头拍手叫好,其他人哪有不个个脸露欢颜?
“是块木头。”唐槿云把那一点递到了太后的手上,太后的脸色不由得从欣慰到气愤,脸色泛起了铁青,浑身不住地颤抖。
“这,这字当初不是纯金打造的吗?”
刚才唐槿云敲过其他笔划,确实也是纯金打造的,可是,偏就这一点,却是木头漆金的。
“也许由于天气潮湿,它缩小了,就容易滑动。”唐槿云这样分析这块木头,那也就是说,有可能不干那几个小太监的事。
拿着木头,太后也清楚,事情的重点,已经不在于谁清洁不力,把它扫偏了,而是这字根本就被人调包了。
“谁敢把这字调包了?”她又是大吼一声,转眼盯去监事的身上,那监事又不由哆嗦上前。
“小的不知道,就是给个天大的胆子小的,小的也不敢。”
“不敢?”太后怒不可遏地一拍椅把,奋然起坐,“这‘宗人庙’全由你来监管,一砖一瓦你也非知道不可,你竟然说不知道,那就是失职,来人……”
正要下令,她却转而望向唐槿云,好一会儿,才柔声地问:“你还有没有什么发现?”
唐槿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问那监事:“但你总该知道,谁是打造这些字的人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太后这才恍然大悟,责罚监事也于事无补,要点还是在于打造字的人的身上。便连忙吩咐下去,传打造金字的工匠前来对质。
但监事却说,工匠住在城东,来回最快恐怕也要大半天。
太后便只好着他把工匠带去自己的寢宫“慈宁宫”上,她就不在这里等了。然后心里轻吁了一口气,总算为自己刚才临要下令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听取了唐槿云的意见是对的,而感到满意。
然而,这也可见这个宫女的一言一行,无不透着智慧的力量,她才这么的信任。趁着那些侍卫下去传召,她不由多看了这个奇异的少女几眼。
想这少女身材苗条,有若摆柳,肤若凝脂,脸如桃李,并且冰雪聪明,身手敏捷,应是嫔妃的上上之选,但在晋嫔大选之中,她为什么就没有出现了?
“走,咱们先回‘慈宁宫’去。”她笑吟吟地对唐槿云柔声地说。
唐槿云也报以她柔美一笑,和皇后两人,一左一右地跟在她的后面,缓缓地举步出门。
就在这时候,后面的衣裳却被人扯了一下,她以为是杜月儿,便抱着皇子缓缓地转过身来,却赫然看见飞红袖那一张眯着眼甜蜜如饴的笑脸,想必是她刚才在堂上一展轻功而让飞红袖也发现了她吧。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飞红袖此时也是满身的尊贵,可是,脸上脱不去稚气,那眼神里流露着欣慰,“干嘛不来找我玩了?”
“你也当了嫔妃了?”唐槿云想不到这从身后走过来的人竟然是飞红袖,但观她的服饰和站位,也已经是一位妃嫔的级别,也不由她微微一惊。刚才杜月儿说带她来见令狐烟和飞红袖,指的恐怕就是她们三个也顺利荣升上了嫔妃的事情。
“嗯,”飞红袖嘻嘻一笑地脱口而出,“顺妃便是我,我的寢宫就在‘顺和宫’。”
“奇怪了,你倒是认识不少的嫔妃呀,”这时候,太后也眯着眼回过头,饶有兴趣搭讪说,“可你为什么没有去参选嫔妃了?”
“嗯,同一路来的。”唐槿云也转身朝她嫣然一笑,“这前几天出宫办事去了,错过了。”
“什么事那么紧要,还紧要得过晋嫔吗?”太后不由得嗔怪了一句。
唐槿云便把那几天前去剿灭八路劫匪的过程一一照说了。大家听了,不由心中暗暗一惊,这少女敢情还是个江湖儿女,皇上还派她前去帮忙剿匪了?
听得太后也不由黛眉一蹙,“这女人家上战场,倒是挺危险的,皇上怎么忍心?”
“也不太危险,我就带路而已,不是皇上的旨意。”唐槿云连忙笑着解释。
当下,一行人有说有笑地来到“慈宁宫”跟前,准备各自回宫了,太后便对皇后说:“皇孙你可以把他抱走,这丫头留下,待会儿我还要她在旁参谋一下。”
皇后便感激地叫宫女接过唐槿云手中熟睡的皇子,还轻声地叮嘱,要是没事干了,随时都可以来“坤宁宫”跟皇子玩,唐槿云微微地笑着点了点头,她这才轻手轻脚地摆驾“坤宁宫”。
而飞红袖也笑着邀请她,要是有空,一定要去‘顺和宫’找她玩。她也笑着点头应允。
而杜月儿这位康妃,却是连边也沾不到了,便灰溜溜地回宫而去。
一下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寢宫了,这变化之大,直让唐槿云在后面看着她们的背影直发呆。
她到底要不要也跟她们一样,向皇上讨个寢宫来睡睡呢?呵呵,一定可以,只要成为皇上的老婆就是了。
可是,这一个飞红雪已经把她弄得心潮紊乱了,她还需要一个这么滥情的皇上那丁点的关怀吗?
这无上的豪华尊贵里面,带着没有自由的拘束,迎来无限的孤寂自赏,就比那流浪的特工方式少了许多自由和浪漫,不太合算。
随太后来到了她的“慈宁宫”,太后也邀她一起用了午膳。
膳后还不见那监事带来工匠,便只好在殿上随处走走,当走到西北角临窗的屏风隔断后面前,却是一张上好的红木书桌和太师椅,上面铺着一张顶好的宣纸,写着“贞君重”三个字和一横,似乎还没有写出来的样子。
太后睹物思人,不由微微一叹,坐在那张椅上,娓娓地向唐槿云道出她和先帝曾经坐在这椅上,手把手恩爱书法的情景,那情景便宛如西湖一双游漾在碧波上的鸳鸯,如胶似漆,日夜不离,教旁人羡煞嫉妒。
如今人去椅空,字画尘封,从此阴阳一相隔,半幅字画总留空,此情此恨,徒呼奈何。所有的冀望已成空想,任凭太后如何日夜嗟叹,睹物思忆,也只能随着岁月而徒增烦恼,换来皑皑白发,如霜如雪。
“先帝怎能不携妾而去了?”太后不由悲从中来,遥问太虚,点点思忆化作相思泪,惹人心酸。
唐槿云从旁劝道:“先帝不携你而去,恐怕心愿未了,仍然需要太后去为他一一实现。”
太后从椅上微微后仰望她,老泪纵横沟壑,胭脂如泥地微微一怔:“皇上日理万机,猝死御书房,没有留下一字一墨,会有何心愿?”
唐槿云正想和她分析,门外宫女却说有工匠和监事求见。
太后只好匆忙拭去泪渍,重新补了妆后再宣工匠入内。
工匠是一个饱读诗书的老者,长衫儒须,下跪施礼,不卑不亢;而当太后问起那以木头代替黄金的事儿,他当下也点头承认。
他施完礼后,老实交代:“禀太后娘娘,草民当时造字的时候,造到那一点,当时承办造字的林国舅就告诉草民,说已经没有黄金了,要草民用金漆木代替,还说这事儿,他会回禀给皇上。”
“哪个林国舅?”太后想她的兄弟可不称林国舅。
那监事连忙上前禀明,“正是皇后的兄长,林天雄。”
难不成,那林国舅在这一点上贪下了黄金?太后不禁和唐槿云狐疑地相视了一眼,唐槿云的脑海更是浮起了那个首级。
“岂有此理,皇朝岂能只差那么一点黄金,这分明就是贪污,来人……”太后听了,正要发怒要传林天雄进殿,突然门外传来皇后求见。
“刚好,正想找她的兄长算账呢。”太后便捺按下心中的怒火,先行看皇后怎么说再定夺。
门外宫女宣皇后求见,不一会儿,但见皇后正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哭天抹泪着,踏入门槛便跪地哭嚷起来:“太后,太后请为臣妾作主啊,国舅他,他在安城被人悬首城外,曝尸三天……”
太后听了,也不由微微一怔。这也太巧了吧,刚刚提到她兄长,这么快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