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娘养的,咱这是替你光耀门楣,衣锦还乡,你还不识趣,死缠着不放,找死了?”衙差们一拥而上,围上来对他一番拳打脚踢,在众目睽睽之下毒打了老汉一顿。
大伙儿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都爱莫能助地转身避开去,不忍再多看一眼。
月娘见了,连忙领着她们移开玉步,准备绕道而过,唐槿云也在后面漠然地跟着。
这种官差滥用职权,恃势欺人的做法,无论哪个朝代都有。特工训练营也教导她:要时刻谨记着自己的特工身份,不要因为一些民间琐事而暴露了自己,否则,被其它国家的情报组知道了,下一个遭殃的一定会是她。
所以,即使在现代的街头,看见有人在强拆,有人在打小贩,有人在打交警,她也只好昧着自己的良心,恪守着教条,继续为国家履行着自己神圣的职责。
“呀!死丫头,敢咬我,看我一拳揍晕你,两手分开你,三……”这时候,那少女趁衙差一个不注意,咬了他一口,那衙差顿时火冒三丈,又是侮骂,又是推搡,最后果然一把她推到地上,幸好被其它衙差拦住。
“救救我,姐姐,救救我……”少女趴到地上,仍然惊恐地想着挣扎逃走,胡**索到唐槿云的鞋面,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索似的,哀求不已。
月娘一见,不由大吃一惊,连忙蹲下来,把那少女的手掰开,扔到一边去,“你少来了,你还是去做你的贵妃吧,顶多到时候你归宁的时候,咱多给你磕几个头。”
后面正要追上来的指责月娘的衙差,看见月娘那动作和那番配合官府的说话,倒也不急着赶过来,笑呵呵地袖手旁观,暂时猫戏老鼠似的,要看看有没有人敢救那少女。
唐槿云被少女的手一阻,不由也停住了脚步。转眼冷盯着她那梨花带雨却白里透好的脸蛋好一会儿。
她刚被人尊为小姐,眨眼间就可以锦衣玉食,穿金戴银,在这个古代的某个山庄内,正当她准备接受这里宁静的环境,过上她一辈子也无法想象的尊贵生活;不料,这个与现在的自己同龄的少女却在此时向她泣血求救,那些正欲抽身离去的人们,也在此时一齐把希望的目光朝她投来,她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成了他们的英雄,她脸上那本来盈盈的笑意,慢慢地凝结下来。心里难堪地挣扎了一下。
她知道,要是她出手,这几个酒囊饭袋远远不是她的对手,她擅于潜逃,也不怕开罪官府的通缉;但是,这样子也就等于一下子把她刚刚萌起的美好愿望一下子戳成了泡影,从此仍要像特工一样藏身匿迹,却比特工更霉,不敢在太阳底下过上堂堂正正的生活。
“姐姐……”少女惊中带泪,秀发粘在脸上,显得楚楚可怜,难掩美态,倒也不失为男人眼中的一个美女,难怪衙差会因为选秀女而抓她了。
唐槿云从以前的史书中也略有所知:秀女入宫,九成的人都得不到皇帝的宠幸,赚来余生,寒夜青灯,孤独终老。相等于现代的无期徒刑,与情人亲人相会无期,从此再难以踏入人间半步,身世之悲惨,让后人扼腕长叹,嘘唏不已,也难怪少女此时此刻宁死不从,四处求救。
“爹,爹……,你怎么了?”少女有如惊兔,惘然四顾,发现了后面地上的老汉,又心疼的爬过去,两父女在地上相拥而泣,以博来周围人们的同情,想方设法地救下他们。
“算了,咱们惹不起官府,别管她了,还是回……”月娘此时见唐槿云脸上阴晴不定,时而流露出少女般的尴尬,时而又侠客般的凛然,心里不由暗暗惊讶,连忙要拉过她就走。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唐槿云却在这时候灵巧地避开她的手,一把赶到那少女的面前。
此时,黄昏的大地通红如火,映照在唐槿云的脸上,更是红润柔光。
“你……,你想要干什么?”她突然间的举动,也同时惊呆了那些衙差,他们想不到这位小姐竟然会真的站出来,大有准备拉起人就千里逃亡的征兆。
唐槿云也不答话,弯下腰,一把拽起地上惊愕的少女,陡地脸上一寒,扬起玉手,迅速在脑后勺的秀发里摸了一把,在少女的眼前突然有道寒芒一闪而过,“啊——”
黄昏的大地似乎也在这一声惨叫中打了个寒战。
“请问,这样子还能做秀女吗?”唐槿云一把少女的脸朝向衙差,冷然地问,右手里还捏着一支金步摇,那簪尖上似乎还凝聚了一串血珠。
衙差们定眼看去,发现少女的左脸已经被优美地划下了一道血痕,此时正涔涔地渗出血渍,像一道泣血的彩虹;刚才姣好的嫩脸也在此时变得苍白如纸,狰狞可怕,有如玉面罗刹一般,皇上见了也会恶梦陡生,怎么可能安排这样的女子在身边呢?
“你,你……”衙差们万料不到唐槿云竟然当场把他们抓到的秀女给毁了容,不由气得连嘴都歪过一边去了。
周围被惊吓得鸦雀无声的人们,此时也开始替唐槿云捏一把汗了——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她正在闯了一个更大的祸,把一切都揽到自己的身上,成为了官府之的。
“我不管!你得赔偿,赔我一个秀女……,就干脆由你顶上!”衙差果然恼羞成怒,恶狠狠地耍起无赖了。
“已经是了。”唐槿云淡然地说着,手下一松,那少女便无力地跌倒在地,表情复杂地盯着她。
唐槿云的说话不仅是大家,就连呆在一旁的月娘也被她吓了一跳。心里不由嘀咕自己什么时候露出马脚,让她看穿了?
现代人都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唐槿云甫一出现,一大群素不相识的人就对她热情招呼,还冒认为小姐,给她穿金戴银的,赠衣施财,她就知道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儿,但是她艺高人胆大,也不怕什么陷阱迷阵,便只好看清她们的动机,才伺机反击。
可就刚才衙差抓少女充当秀女的行为,她就感到这情景似曾相识,恍惚间想起和城外与月娘相遇的情节有几分类似,只不过月娘那是怀柔手段,不着一点火气暴力,甜言蜜语地哄她上当,她就知道,一直热情接待的月娘也逃离不了利用她的嫌疑。
“这……”月娘不知道唐槿云是怎么知道的,但见衙差发怒地走过来,便嘻嘻地陪着笑,手里的香帕朝他的怀里摔去,也和盘托出:“哎哟,差大哥,不要生气,你放心好了,她已经是秀女了。”
“已经是了?”衙差愣了愣,重新打量了一下装扮得高贵优雅而戴着手套,背着背囊的唐槿云,想她这样子倒也符合秀女的标准,要是真的,那他可没有敢动皇上女人的胆量了。一时间,他们一下子没有了发难的理由,只好把眼珠子投向月娘和少女的身上,重新在她们的身上寻找借口。
那少女被松开之后,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自己已经不用再被抓去充当秀女了,苍白的脸色这才缓缓有了血色,对唐槿云那一划,又是感激,又是感叹她的智慧:皇上选秀女,多是喜欢一些洁白无暇的脸蛋女子,此时,她的脸已经添了一道伤痕,马上就和秀女的标准划分了界线,却也因此拾回了自己的人生,不用在皇宫里孤独终老。
转而听见唐槿云说出自己已是正式的秀女之选时,她又不由怔怔地盯着唐槿云的脸。
“就算你是,但她已经不是了,你怎样还是欠我一个……”衙差终于想到了这个算术缺口,开始和月娘讨价还价起来,目的还是想趁机捞一把银两。
唐槿云的出手也到此为止。不管是秀女的生活,还是那清静的庄院生活,她想不到到哪里去找台高速旋转的怪机器再把自己送回现代,就得先生活在这个时代;尽管特工的生活让她习惯了漂泊无定,但那不是她的喜爱。来到这里后,没有人知道她特工的身份,她也不用再去侦察,摧毁,反而发现这里的清静,让她有了一种眷恋的感觉。
所以,她先行尽量不抽打那些该打的衙差,跟官府结上梁子。而选择了充耳不闻,拉上月娘,默然离开。
月娘就秀女那事,心里一直忐忑不安,被她轻轻一扯衣襟,心里就“咯噔”狂跳。这下子怎么办才好?她会怪她吗?还是会怎样勒索他们呢?
想着想着,也像个犯错的小孩似的,默默地绕过衙差,跟唐槿云的后脚跟继续往前走。
迷迷糊糊地忽然撞上了唐槿云,陡地看见她像盘石一样停下了脚步,伫足在道上,任晚风撩绕那鬓角的秀发。
身经百战的唐槿云,蓦然感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杀的气息,不由得慢慢提高了戒备。忽然之间,杀气暴涨,居然从地上升起。
那少女不知怎的,陡地恶意顿生,拾起旁边一块石头,腾身而起,从后面恶狠狠地朝唐槿云脸上划去,众人见事件突然横生枝节,都不由惊呼起来,提醒唐槿云的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