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槿云蓦然醒觉过来,尝试摆动着手脚想要拔腿离开,不料,四脚如被无形的绳索缚着一样,一动也不能动,不由得惊讶起来。
随着流彩光芒的四处激射,整个洞窟中,就她一个大活人被缓缓升起,卷进了中间那台旋转中的怪机器中,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炸,把那台机器从山里面轰了出来,跌落那废弃工厂里,碎成芥粉,但似乎没有唐槿云的踪影。
随着大爆炸响起,其它的八层也连锁性地跟着向山外轰出了八个大洞,无数的山泥和仪器像呕吐般涌了出来,一时间,泥土、碎片、肢体等什物暴雨般纷纷从天而降,那看门的老头和那条老狗透过幽蓝的夜色,呆呆地望着眼前这漫天火雨的惨烈景象……
唐槿云的身体仿佛也感到被冲击波扫及的威力,浑身不由自主地颤了颤,但是,四周漫舞的溢彩却渐渐慢了下来,就像那仲夏之夜的萤火虫一般曼妙地萦绕在肩膀,让她感觉到从来没有感觉的浪漫,一时也怔在时光中,忘了挣扎。
除了溢彩流光,四周也越来越黑暗,看不见外面的爆炸后纷乱的场景,救不了榕树上的小白,唐槿云的心微微的一怔,不由想轻轻地转过了身去……
就在她心意一动,转身之际,周围的溢彩迅速变成飞驰的流光,匆匆地往后倒退,一下子像揭去了布幕一样,当唐槿云转过身后,就隐去了两边的流光溢彩——
唐槿云的眼前陡地亮光暴闪,不由得她伸手去遮挡,良久耳畔有了嘈杂声,才慢慢把手放了下来,眼前就展现出一个她从来没有来过的情景。
这是一个一望无垠的谷地,左右两边低低的山脉八字般朝远处延伸,像一双古老的手臂欢迎着远方的来客,澄空万里的苍穹下,秋高气爽,一切万物都似乎亘古不变而生生不息。
转眼近处,周围像是一个市集,走南闯北的商旅或牵着骆驼或骑着快马,三三两两的一堆,三五知己的一群,聚集在这谷地上洋溢着朴实的笑意,公平地交易着,不时传来豪爽的笑骂声混和着人马的嘶叫声,吵嚷着唐槿云的鼓膜。
这是哪里呀?唐槿云心里不由一怔,她这是在做梦吗?心念一动,捏了自己一把,顿时唤起肌肤一阵灼痛的感觉。
“哎哟,我的大小姐,你可让咱们找苦了!”忽然一声俏生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唐槿云不由狐疑地转过身去。
却看见背后一座宏伟壮阔的城墙横亘在两条山脉的中间,在悠悠天地间巍然屹立,气吞山河,楼上幡旗迎风飘扬,振翅欲飞,偶尔看见三五个穿着古代铠甲的军士在城门楼上来往巡逻,好不威风;在它之下的城门,全是身着古装的商人们有如过江之鲫地来往穿梭,络绎不绝。
其中一位金凤锦裘、皂色罗裙的媚态妇人,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笑吟吟地朝她走来,后面跟着一笑态可掬的福气老伯及几个青衣小衿,低眉垂首的婢女。
唐槿云警惕地扫了一眼那女人甩动的手臂和迈步的步伐中,有没有训练有素、暗藏杀机的可能,微微闭了闭眼,利用她专业的感觉,感受一下她身上有没有散发出特工杀手应有的杀气……结果表明,她只不过是一个肌肉松驰、俗不可耐的普通妇人。
这才睁开漆黑的眸子,柔声地怔问:“你在找我吗?”
“当然是找你了!”那女人上前来,就一把拉过她的手。
唐槿云反扣着她的手腕命门,却发现她丝毫也不介意,没有半点要相害她的意思,心里不由怔了怔,暗叫一声惭愧,连忙收起自己那特工的意识,脸上也泛起她那淡雅的笑容。
“我们好几个月没有见你了,你不挂念月姨,也应当想念你老爹吧?”那女人指着后面那笑容可掬的老伯,热情地介绍说。
这老伯是我爹?唐槿云十七岁离开了父母,前往特工训练营报到,她那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爹身影还时常在脑海中历久常新,那古铜色的肤色及苍老深壑的满脸皱纹和眼前这位细皮嫩肉、皮肤白皙的老伯有着天壤之别。
“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那叫月姨的女人忽然分开后面的几个婢女,几个腰间跨着佩刀,一副军爷般的人影实时映入唐槿云的眼底,她对这些荷枪实弹的家伙有着非同一般的感觉,不由紧张得微微一握那月姨的手心。
那月姨怔了怔,转而以手轻抚着她的手背,朝她盈盈一笑,然后对军爷说:“张捕头呀,这就是咱们老爷的女儿,秋韵小姐了。”
“她就是亘秋韵?”被称为张捕头的军爷踏上前来,眯着一双老色眼,打量着她穿着黑不溜秋、光滑柔韧的黑皮紧身衣,上至束着满头秀发的连衣皮帽,下至75公分的多功能长靴,整个就一滚圆的泥鳅一般,服饰和他们的衣裙装束相去甚远;尤其胸前一双尖峰,竟然肆无忌惮地隆起来,直看的那军爷垂涎欲滴,嘴角也勾起了一丝邪笑。
“哎哟,咱们不是说了吗?她就是个像野马般的孩子,喜欢到处游历,常学到外地人的风情习惯,穿着打扮另类怪异,我们也见怪不怪了,张捕头你不用愁,咱们这就马上带她回去,让她换上唐装,给你过过目。”那月姨马上笑眯眯地打圆场,打消了张捕头眉宇间的一丝猜疑。
“好,好……”张捕头双眼仍然不离唐槿云胸前滚圆的双峰,笑吟吟地猛点着头。
月姨便再也顾不上他,拉着唐槿云便走。
唐槿云虽然特工,却不是嗜杀之人,每次与人交手,拳脚取人要害,刀枪射人致命,也不过是训练有素,习惯而已。所以,她虽然对那张捕头奇异的眼光感到不太舒服,但并没有出手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的冲动。
身为特工,除了目标,目标以外的人物都可以置之不理。
她懵懵懂懂地由着月姨牵着手,一路上嘘寒问暖地说了一大堆好话,带着她穿过了城门,进入了更加多人的城内,路过麻石铺就的街道,左右两旁都是木楼纸窗的店铺,杆挂幌子,檐挑灯笼,全然一个古色古香的城镇。
这里到底是哪里呀?唐槿云看着这些她很陌生的东西和身边古装打扮的人,心里一直在猜想着她们和那个研究所有什么联系,也不吭声,先由着月姨带着她在古老的街道上左拐右弯的,带进了一座庄院内。
这里该不会是传说中的电影影视基地吧?平时没有任务的唐槿云隐于闹市,对古装电影也略有所闻,但他们都拍的生硬,某些东西器械根本不符合古时代的特征,总教人觉得狗血。而这里映入眼帘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不透着岁月的侵蚀,门漆有剥落的痕迹,石阶有长草的光阴,更难得可贵的是,那月姨的热情透着自私自利,那捕头的眼光隐含着奸邪的目的——真正的演员也不需要扮演得这么深刻。
“好了,你们带小姐进去更衣吧,”进了大厅,月姨这才轻轻放开唐槿云的手,对后面的婢女吩咐了一声,转而又对唐槿云说,“秋韵呀,虽然我不是你的亲娘,管束不了你,可你这次就依了二娘,穿一回唐装给军爷瞧瞧吧。”
唐槿云转眼瞥了那张捕头望穿秋水的眼珠子,也想着找件像月姨一样的锦衣,盖住过于张扬的胸脯,让那些登徒浪子,死了那颗想入非非的心,便驯从地点了点头。
“那……那去吧。”那月姨似乎没有想到她真的顺从了,不由得激动得差点儿哭了出来,但见旁边还有其它人在场,也只好捺按下内心的冲动,深情地望着婢女把唐槿云领了进去。
穿过了几道活色生香的走廊,来到了一个鸟语花香的后花园,唐槿云相信,她现在就置身于真正古代的城市,而并非那些山寨的影视城。
至于是什么原因来到了这古代,她想起了那神奇迷离的流光溢彩和那台高速旋转的怪机器。
“小姐,里面请。”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丫鬟在前面打开了一道厢门后,怯生生地唱喏,打断了唐槿云的思维。
唐槿云顺着她的手指,踏进了厢房,四周打量了一番,不由微微一怔。
厢房里圆桌绣柜,木几玉床,散着着檀木幽幽的清香;画屏绣墩,锦被罗帐,虽非豪华铺张,可也精致华美,色彩艳丽;还有铜镜妆台倚在窗前,台上胭脂水粉一应俱全,檀琴摆放在旁边的几上,旁边的香炉氤氲袅袅,一切都显得那么亲切柔和,自然生气。
唐槿云不由沉醉在这柔和芳香的氛围之中,由着那几个毫无敌意的婢女摆弄着。忽然,两个婢女捧来了一袭淡蓝色的衣裙进来,有婢女正要替她脱去她身上的黑皮紧身衣,却黑乎乎、滑溜溜地不知从何解起。
“慢着……”唐槿云忽然醒觉过来,连忙出声阻止她们。
她们陡地一听到她的轻呼,不由全都停住了动作,怔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