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钻术」是一种古代治疗疾病的方法，史前的祖先认为在头颅上钻一个洞，即施行一种被称为“环钻术”的手术，能够治愈疾病。

听起来非常的荒谬，对吧？

而这样荒谬的治疗手段居然盛行了上千年，直至到中世纪之后才逐渐平息。

而草叶之所以将其成为“邪术”，是因为有文献——不知道是否正规——记载，环钻术可通鬼神。

“你记错了吧，环钻术并不是体液学说的一种。”九条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早已滑落的眼镜，眯着眼睛望向草叶，言语中透露着严肃，“环钻术出自希波克拉底的《头颅创伤》，是古代比较早的头颅穿孔手术。”

“还得是九条樱子小姐，我还是有些不专业了。”

草叶阿谀奉承般由衷的称赞九条的专业知识，随后话锋一转，望向那张写有手术通知单的白纸。

“如果岩山幸二是去做环钻术这种愚昧无知的东西了，那我真怀疑他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草叶顿了一下，“以及移植手术的话，是不是在脑袋后面开的洞里装配了什么物件……”

青年眯着眼睛看向白纸，上面的文字有着医院单惯有的潦草，甚至潦草到认不出是英文还是日文，一路顺着看下来，草叶发现自己只认得结尾的几个字——

「よこまつしょういち」。

这玩意还是个平假名，而用通俗易懂的文字描述，则是「横松昌一」。

草叶眨了眨有些干涩的双眼，从大衣口袋里取出手机按亮屏幕，随后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了这个名字。

互联网上关于横松昌一的描述并不多，看起来这家伙似乎不是什么出名的人……草叶一想到连医院的名字都没怎么听说过，主治医生的名字没有被记载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在草叶与九条眯着眼睛划动手机屏幕的时候，办公室另外一边的三澄和黑泽两人已经开始在搜索勘察现场的行动中了，但是始终找不到能够凸显案情细节的物品，一切都跟普通的办公室一般无二。

看来唯一有异样的大概就是那份手术通知单了。

三澄紧锁着眉头，大步迈向草叶的身边，刚打算将目光投向其上的时候，却被草叶的拍桌子动作发出的响动吓了一跳。

眯眯眼皱眉缓慢抬头望去，却看到草叶恍然大悟的样子，顺着目光投向手机屏幕，他一眼就看到了「Braininavat」这几个单词，翻译过来就是十几年前比较著名的「缸中之脑」学说。

“横松昌一发过关于「缸中之脑」的论文，由此可以看出他确实是脑科医生，所以岩山的证词除了切除手术之外都基本可以确定是正确的。”

草叶调笑着，瞥了一眼在场的几人。

“也能够由此证明，罪犯岩山幸二的脑子确实是有点毛病。”

论文的前半部分讲述了横松昌一对于「缸中之脑」学说的认同，并在中后半部分中提出了一个新的理念，与之相反的「脑中之缸」，也可以被称呼为“脑中容器”。

横松医生指出，由于赛博时代的来临，科研水平由此提高许多，而曾经在科幻类游戏或是影视剧里的「义体」组织终于在科学家手里被实现。

和人们所猜想的一样，义体能够大幅度的提高与辅助被装配者的基础力量，甚至可以延伸出额外的部分。

「义体」的发展、更新、迭代不可避免的成为了新时代人类生活中的一部分，在义体被完善后，抢先体验的商人们经过协商一致决定将义体的制造技术开模公布。

随后，论文中展示了他根据「义体」技术而制造出的新义体「脑容」。

顾名思义，脑容的作用用较为恰当的比喻来形容的话，或许就跟扩容弹匣一样，是用来增加大脑储存量的。

横松医生将「脑容」的功能通俗易懂的解释为，义体其可以将电子数据输送进大脑内，并根据因人而异的精神力强度制造赛博幻境，能让进入幻境的人触碰到几近真实的物品，享受真实的幻境生活。

“喔，这里还有横松医生的讲座视频，稍等。”

草叶划动着手机屏幕，长按链接后随手扬起，一个虚拟的电子屏幕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再用双手向外扩散，虚拟屏幕瞬间扩大至笼罩几人身周，成为了虚拟场景。

——如同噩梦醒时恐惧被宣泄，霓虹灯下自云端垂落的水滴滴落在地面上，嘈杂的雨声充斥着耳畔，爬满水珠的玻璃橱窗上展示用的电视屏幕折射出五彩斑斓的色彩，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丽而又虚幻。

屏幕上清晰度不错的影像中，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教授模样的男人正坐在摄像机前，唇瓣一开一合讲述着。

想必这就是横松昌一。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我们相信物体的存在，只是因为我们的感官能够感知到它们……」

「我们用感知捕捉到的事物，其实只是头脑里的想法。」

匆忙的行人中谁都没有留意，电视机里播放的声音就这样被雨声和脚步声盖过。

「以为物质世界存在于头脑之外，这的确是一种普遍的错觉，通过人造、虚拟的方法也可以产生感官知觉。」

「记得那个著名实验缸中之脑吗？用一台可以输出各种电子信号的电脑，连接到大脑的知觉中枢，并向其传送有关影像、声音和气味的信号，大脑便会“看见”并且感觉“活”在这个预设的虚拟环境中。」

「只要电脑输送的讯息不断，这个虚构的世界便可一直延续下去，可怜的大脑绝对不会意识到，自己仅仅只是缸中之脑而已。」

「我们就是这样，从来没有觉悟到自己生活在头脑创造的虚拟世界中，一直被感官感知提供的信息所误导，相信自己所见所闻的就是真实的，哪知道并没有任何真实的存在。」男人顿了一下，「这跟我们梦中的情景一样的。」

雨水滑落于玻璃橱窗上折射出的霓虹灯光，如同梦境绚烂而又不着边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