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三 惊变(五)(1 / 1)

执棋天下 江渚客 1083 字 8个月前

那名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到来喜身边,自是不敢惊扰楚晔,只是对来喜低声道:“来总管,王大人求见陛下,说有要事回明陛下。”

来喜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低声唤道:“陛下。”

楚晔早就听到了那个小太监的脚步声,心中也是惊疑不定:此时有人来,难道潋滟出了什么事?近乡情怯,在这一刻,楚晔突然不敢转身,害怕听到潋滟的消息。

来喜见楚晔依旧伫立,凝望着远方,忙朝前走了两步,低声道:“陛下,王大人有要事要回禀陛下。”

楚晔听到来喜的话,不知为何,心中一阵轻松,忙转过身来,问道:“什么事?”

适才跑来的小太监听楚晔这般问,忙上前一步,道:“陛下,王大人刚才进宫,说有要事回明陛下。”

虽然只是一瞬,可来喜还是在楚晔转身的瞬间,看清了楚晔眼中的担心与不安,因此忙低声说道:“陛下放心,太医说韦婕妤并无大碍,只不过是受了些惊吓。如今婕妤已经睡下了,想来没什么大事了。”

楚晔也不答话,只是匆匆的朝前走去,可他瞬时轻快不少的脚步还是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来喜抿着嘴,默默的跟在楚晔身后。

上书房到了,楚晔已看到王致中不安的在上书房外走来走去。

早有小太监瞧见了楚晔,忙告诉了王致中。那王致中朝前抢了几步,跪倒在楚晔面前:“微臣见过陛下。”

明黄色绣双龙戏珠的朝靴在王致中的面前停顿了一会儿,随即楚晔的声音飘来:“免礼。”

王致中再拜道:“谢主隆恩。”

楚晔不等王致中站起身来,就匆匆进了上书房。王致中忙爬起来,跟在楚晔身后。

楚晔径自在御案后坐了,看向王致中,问道:“什么事?”

王致中的脸上流露出些许不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陛下恕罪,荒斋的那名女子死了。”

“死了?”楚晔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猜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陛下,那名女子吃过午饭后不久,就七窍流血死在了牢房中。”王致中的声音带了几分颤抖,他是楚晔一手提拔起来的,因此他对这位少年皇帝知之甚深,这位少年皇帝素来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极好,可他越是这般平静无波,越说明此事干系重大。他素有能吏之称,可在这一刻,他的心竟跳如擂鼓,叩头道:“请陛下治微臣失察之罪。”

楚晔只是轻轻抚着书案上那块羊脂玉的镇纸,王致中越发的害怕,声音抖得越加的厉害:“微臣已经将相关的吏员全部拿问,想来一定能查出下毒之人。”

“不必了,下毒之人不是那么容易抓到的,恐怕他在下毒之前早就想好了退路。”楚晔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冷意,“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一来,朕就知道荒斋主人另有其人,那个女人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王致中一时有些愣怔,不知该如何答话。

楚晔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王致中又磕了一个头,就站起身来。

楚晔拿起书案上的一本奏折,王致中会意,忙躬身道:“微臣告退。”

楚晔微微点了点头,王致中忙躬身退了出去。

王致中一走,楚晔就放下手中的奏折,拿出云翼呈给自己的那份名单,从头细看,眉头深锁。

来喜站在一旁,忙悄悄走到桌边,倒了一碗茶,轻轻放在御案的一角。

暖阳照入屋内,似乎连空气都染上了阳光的味道,让人只觉得懒洋洋的。楚晔看了许久,这才收起那份名单,拿起茶碗,喝了一口,随即放下茶碗,背着手站起身来,踱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花木出神。

来喜见楚晔的衣裳染了几块血迹,就轻声问道:“陛下可要更衣?”

楚晔闻言,低头看了自己的衣裳一眼,身上的血迹已有些发暗。可看在楚晔眼中,还是触目惊心。

来喜见楚晔的神情有些复杂,忙道:“婕妤身上的伤,奴才不便看视,可嫣红姑娘已和太医要了伤药,想是没什么大碍。”

楚晔揪紧的心松快了不少,可脸上却不肯流露出分毫,只是迈步进了里间屋子。

来喜不由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暗道:明明是担心的要死,可却又不肯问出口。

因楚晔平日起居常在上书房,因此上书房内倒是备了几套衣物。楚晔换了龙袍,心中不放心潋滟,想要去瞧瞧潋滟现在究竟如何,可又恨潋滟欺骗自己,一颗心七上八下,一时竟是犹豫不决。

来喜见楚晔负着手,只是在书房内兜兜转转,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如今无事,不如去瞧瞧韦婕妤?”

楚晔的面色一板,在书案后坐了,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来,可奏折上究竟说的是什么,楚晔却一直没有看进去。

楚晔诸事皆是心不在焉,连晚膳也只是胡乱吃了几口就罢了,好不容易熬到掌灯时分,楚晔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来喜忙要跟在楚晔身后,楚晔摆手道:“不必跟着了,朕出去略走走。”

楚晔出了上书房,径自向麟趾宫行来。

夜风裹着暖意吹来,楚晔的心绪如这夜风般不定。麟趾宫已经到了,从外面看去,黑漆漆的一片。

楚晔伫立良久,终是没有勇气走进去,轻叹了一口气,就悄悄的离开。

月已中天,月色晦暗不明,连周遭的景物也是朦胧的一片。

麟趾宫外的树丛后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声音极低,融入了这静谧的初夏夜。

“她现在如何?”温暖的声音,一如这夏夜的夜风。

“回少主,她如今已无大碍,只是一直睡着。”

一只夜宿枝头的鸟儿被惊起,啼叫了两声就展翅飞远。

“好生服侍。”

“是,属下告退。”

朦胧的月光照在一张狰狞的面具上,那面具此时看起来已不似往日可怖,面具的主人注视麟趾宫良久,喃喃道:“如果你不是对楚晔动了心,我亦不会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