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板较半年前胖了足足一圈,而花店中的生意也大都交给了店里的小伙计打点,每日陪着自家娘子时时游山玩水甚是逍遥,前段时间刚从江南返家,随车还带了好些稀奇花草回来,又在后园辟了好大一块专门培植这些花草。
这些日子天气炎热,花店中的人气也比之前少了许多,这日小伙计上吐下泻,不得已告了假,赵老板无奈之下只得再次亲自上阵,见陆梦笺进门马上笑脸相迎,借着光稍微一端量,立马认出是数月前在店中买过大堆花苗的陆小姐,老客户上门自然好言招待。
陆梦笺做梦都没想到此次一出马竟会这样顺利,虽说那位赵老板只答应供应一个月的鲜花量,但对于陆梦笺来说,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只不过支付完预付款后,不管是花坊还是陆梦笺,手头都紧了许多,幸好还有那几笔订单,经陆梦笺紧赶慢赶,总算如期交货。
八月桂花飘香,山下平地处不知何时起,植了两株金桂,两树比肩而立,宛若一对情深伉俪,据村里人说,曾经一对夫妇结伴逃难到此地,只是不知因何故招来杀人之祸,后来在他们的埋骨处,生出两株桂树比肩而立,几乎年年秋季飘香十里之外。此话虽只是传说,却给人无尽遐想,周边村人每年都要前来摘些桂花回去,只为求家庭和睦,夫妻恩爱。
今年自是不例外,而又因有林家雇工摘花的**,大多数人摘满篮筐,绝大多数都送到了林岱莫的宅中,这真是乐坏了陆梦笺。
用桂花做的吃食,陆梦笺之前可没少吃,还有桂花酿也是绝佳,从篮中选出多数后,剩下的部分桂花,陆梦笺便同刘妈一道,试着做了些桂花糕,想不到味道香甜可口,连向来鲜少夸人的林岱莫也忍不住赞不绝口。
转眼便至中秋,方圆早早停了花坊的生意,在天黑前赶回了石塔村。这个节日,对于每个人来讲,都意义非凡,而对于林岱莫和方圆,却显得寂寥许多。
往年在林府,一大早府中大大小小便开始为这个团圆节而准备,洒扫除尘,月饼佳肴,自是样样都不能少,而多数仆从也因此而得以归家同家人团聚。只是今年,方圆的家人至今不知下落,而林岱莫一家,也是死的死散的散,哪里还有往年那团圆的喜庆模样。
话虽如此,节日却照旧要过,只不过因了林岱莫尚要为父亲守孝的缘故,所谓过节也只是众人聚在一起共同言欢而已。而方圆原本的管家张峰,也早已另择高枝,去了别家。
中秋大早,陆梦笺便同刘妈端了自家做的桂花糕与桂花酿往相熟的四邻挨家挨户送去,那些新鲜点心村民大都只在城里店里铺子远远瞅见,当真正端到自己面前时,都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这些点心,还不知她们要绣多少针线活才能买得到。
忙碌的日子时间总是飞快,眼见方圆回来,刘妈又在厨房忙活许久,众人才渐渐在院子中落座。就着天上那轮皎月,院子里的一切都显得朦胧而美好,方圆一掌拍开今日从城中带回的那坛纯酿,四个男人围坐在一起,举着酒杯便往嘴里倒,双点双手捧着酒,也同大人一般,苦着脸将酒含在口中,而后一咽而下,仿佛吃毒药一般,惹得众人大笑不已。
酒肉入肠,反而愁绪骤起,胡伯年纪大,不剩酒力,早早便回房休息去了,而方圆和双点惦记着第二日早起进城,也早早歇下,小小的四合院中,最后竟只留了林岱莫同陆梦笺二人。
陆梦笺抬头看看月亮,无端想起了那句,“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想必千年后的今天,自己的爸妈也在仰头望月,他们也望着这同一片天空,却与自己再无缘相见,心中不由泛起一阵凄苦,见林岱莫一人抓着酒杯怔怔的也望着天际,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这个可怜的男人,到如今却还不知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何许人也,只是,他们还在同一片天空下,终究还有相见的一天。陆梦笺越想越伤感,伸手抓过一只酒杯倒满白酒。
“来,哥们,今儿是个好日子,咱们两个也喝一个,”陆梦笺一仰头,满口辛辣顿时向五官肆意蔓延,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喉管一直烧到胃中,“爽!再来!”
林岱莫从没见过陆梦笺这样豪迈,也只得一口饮尽,放下杯时,陆梦笺早已两三杯下肚,整个人坐在凳子上摇晃起来。
“你喝多了,快回屋休息吧,”林岱莫伸手要扶陆梦笺,却被她一把推开。
“谁喝多了,你才喝多了呢,我现在,清醒的很!”陆梦笺脚步踉跄的站起身,指着当空皎洁的月轮,“咦,好大一个灯泡,要是每天都有电灯就好了,蜡烛太暗了。”说完,挥手一指林岱莫,“你们这里,真是不方便,每天晚上黑灯瞎火的,想想就烦,还是我们家好啊,有电视有空调还有洗衣机……老天爷,你怎么想的,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得自己动手,好歹你让我穿到民国去也好,起码还有旗袍可以穿。”
林岱莫听得一头雾水,可一听她竟敢指责老天爷,吓得忙上前去捂她的嘴,却被陆梦笺后退一步闪开,又听见对方双眼无神的低声嘀咕,“连来大姨妈都不方便,还要用什么姨妈巾,嘁,好恶心……”
“呕……”说道姨妈巾,陆梦笺顿觉一阵恶心,扶着旁边的一棵小树干呕好一阵,林岱莫手足无措地站在陆梦笺身后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你不能喝就不要随便喝嘛,你看现在这个样子多受罪,”林岱莫一反往日的冷言冷语,那温柔的语气反倒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陆梦笺直起身,仔细看着身前的男子,抑制不住伸出手抚摸着男子的脸庞。
“帅哥,咱们之前见过吗?你看上去好眼熟,好帅,让人忍不住想……呕……”陆梦笺话没说完,脚底一软扑到林岱莫怀中,吐了林岱莫满满一身。
林岱莫闻着满身难闻的酒气,怀中还扶着这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子,只得将头扭到一旁,半拖半抱,将陆梦笺抱回卧室之中,好不容易按住陆梦笺上下乱动的手脚,将她身上的衣物一一除下,塞到被中,林岱莫已忙出了一身臭汗,再加上身上那堆秽/物,实在难以容易,索性换下身干净的衣衫,跑到院中取来清水将自己冲洗干净,这才清醒的返回房中,陆梦笺已然酣然入睡。
林岱莫头痛的拍拍额头,这个女人究竟发了什么疯,明明不能喝酒,却偏偏要来跟自己对饮,而且酒品还这样差劲。不过她那会唠叨的什么电灯电视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自己走南闯北经商也算见识颇多了,可这些东西却怎地从没听说过,不过她也真是大胆,竟敢埋怨老天爷,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林岱莫爬上床,由于刚洗完澡,身上显得格外清凉。陆梦笺此刻浑身燥热,正做梦四处找冰箱,忽的感觉身边一股凉意传来,不由大喜,使劲往那凉处贴过去,舒舒服服抱着睡得安稳。可林岱莫被那双柔软的手抱着,体内却似起了熊熊大火,由里而外的燃烧起来,就连好不容易冲得清凉的皮肤,也变得益发燥热。
“你松手啊,再不松手,我,出了事你别怪我啊!”林岱莫努力控制着体内逐渐往下蔓延的火焰,咬着牙掰开陆梦笺的手,可陆梦笺却似藤蔓一般抱得死死,一扯开,立马又贴过来,“这,这可是你自找的啊……”
林岱莫刚要出手,便听见陆梦笺小声嘟囔,“怎么这冰箱突然变成火炉的,好热好热,烫死了!”说完小手一撒,转过身翻身朝里,背着林岱莫呼呼大睡。
林岱莫之前连个通房大丫头都没收过,这会被陆梦笺挑拨的火气大盛,一时也不知该怎样泻火,只能咬牙强忍着周身的不适,跑到院中冲了个凉水澡,却不敢再往卧房中去,于是转身走到书房,在椅子上将就了一夜。
鸡叫头遍,陆梦笺便朦朦胧胧睁开双眼,由于酒精的缘故,头脑仍有些发胀,眼皮也似坠了块石头似的沉得抬不动。她又迷糊了一小会,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如何躺倒这**的,仿佛昨天酒喝多了,然后她看见月亮,还看见月下站着一个美丽的少年,可是再后来,却断了片怎么也想不起来。
陆梦笺半闭着眼,摸摸身上的衣服。衣服倒还在,可是摸起来却很是别扭,肚兜,她除了下身穿的亵裤,上身竟然只穿了一件肚兜!可那时刘妈已经睡了,除了,他!
陆梦笺极力忍住尖叫的冲动,双眼霍得一下睁得溜圆,床的另一侧根本没有那个家伙的身影,“这个家伙竟然畏罪潜逃,哼,敢打本姑娘的主意,小心落到本姑娘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