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大房那些杂七杂八、令人心烦的事,总算是随着崔氏的离开慢慢的告了一段落。接下来的日子,被妙儿列为一等一的头等大事只剩下两件———一是更加努力的挣银子、管好稻田和鱼塘,让他们兄妹几人能有份傍身的产业,毕竟指望张光这个爹,他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饿死了!
二是鞭策和督促两位兄长读书,好让他们能早点金榜题名、有自立门户的实力,到时张大郎兄弟便能带着妙儿和张四郎脱离张光的“魔爪”了。
且先不说张家大房这头如何,却说二房那头最近却闹了件事出来———张老爷子得了重病卧病在床有些时日了,于是马氏便开始对二房的童养媳巧娘这里不满意、那里不待见,总之就是天天在鸡蛋里挑骨头、让巧娘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且随着张老爷子渐渐的无力管二房一家的事,并眼看着随时就会撒手人世,那马氏的举动也越发的大胆起来,竟不顾张老爷子当年说的话,背着张老爷子、偷偷的开始重新替张二郎物色小娘子,显然打算不认张二郎和巧娘之间那门亲事。
妙儿本是不爱理会二房的闲事的,但巧娘和妙儿从小关系便十分要好,妙儿甚至可以说是巧娘唯一的知心好友,因此巧娘每每有什么烦心事都会说与妙儿听,说完也不等妙儿安慰她、自己就会先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自己鼓励自己坚强的面对一切……
这样的巧娘让妙儿打从心里喜欢和心疼,更让妙儿为这个千里迢迢从闽北寻到闽南,并且在人牙子手里还靠着自己的聪明机智求生、最终找到张家的好姑娘觉得不值———这样的好姑娘当那马氏的儿媳妇儿,本就是马氏占了大便宜了!
可那马氏偏偏拣了便宜还不晓得珍惜,这些年年来一直都不待见巧娘,眼下更是借着巧娘无依无靠、没有长辈在世这一点,故意不承认当年两家定下的那门亲事。
不过这马氏也实在是太无耻了,她明摆着不待见巧娘、也不打算把巧娘娶进门来,但平日里却把巧娘当成童养媳来使唤,二房有什么活计统统都让巧娘一个人干……
妙儿见巧娘一丝怨言都没,马氏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以前曾经悄悄的问过巧娘为何要任凭马氏摆布,巧娘只一脸落寂的笑了笑,说了句“我不像你有兄长可以依靠,我吃住都在张家二房、替他们家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这样的一个女孩儿,怎能不让妙儿心疼她?
因此妙儿一听说马氏已经悄悄的去相过别的小娘子了,怕巧娘知道了心里会伤心,当下就寻了个空挡、钻到二房偷偷把巧娘拉出来散心,并问起了巧娘的打算来:“巧娘,三婶娘都已经悄悄的去相看过媳妇儿了,你现下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巧娘说完笑着揽住妙儿的肩膀,半真半假的问道:“妙儿,要是我让你三婶娘给赶了出来,你愿不愿意收留我?”
妙儿一听这话、当下便没好气的瞪了巧娘一眼,故作不悦的嗔道:“你说这话可就不把我当好姐妹了!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住到我家里来,我爹那里我来和他说!”
妙儿之所以这样说,其实是想委婉的劝巧娘离开张家二房,反正有马氏这么一个婆母在,就算巧娘顺顺利利的嫁给张二郎,将来也过不上好日子,那还不如索性就由着马氏毁亲、早早的离开张家的好。
可惜巧娘不是妙儿、不是穿越女,因此妙儿虽然有心劝她离开张家二房、但却不敢开口,毕竟巧娘是土生土长的北宋人,妙儿猜想要是没到那逼不得已的地步、她应是不会主动提出退亲的———毕竟这亲一退,吃亏的只会是女方,更别提巧娘本身就无依无靠,要是名声再不好、那将来可就更难寻到好人家了。
于是妙儿几经思虑过后,只能给了巧娘这么一句话:“巧娘,你我从小一块儿长大,且当年我见你小小年纪便胆识过人、便晓得你是个有主见的人。眼下三婶娘替二哥物色别的小娘子一事已成事实,要是她相看中了、怕是很快就会想法子赶你走,到那时你不想拿主意也不成了……”
“不过不管你到时做了什么决定、或是想提前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到底!你也不用担心离了三婶娘家没地方去,我家就是你家、我的兄长就是你的兄长,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好姐姐了,你可别和我客气、更不许不告而别!”
妙儿这番话让巧娘十分感动,也让她当下便一脸感激的拉着妙儿的手、说道:“妙儿,当年一在牙行遇到你,我便知道你会是我这辈子的福星!有你这番话,我便没了那么多顾虑了!你且放心,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也晓得该怎么做。”
妙儿见巧娘心里自有主张便不再多说,此后妙儿很快就再听到了一个消息,让她为巧娘感到一丝庆幸———原来二房的张二郎不像他娘那么糊涂,他打从知道和巧娘之间有了婚姻后,就一心一意的把巧娘当成未来娘子,并且私底下没少偷偷的塞物事给巧娘,平日里也没少关心、帮助巧娘。
这张二郎也是个死心眼的,认定了巧娘后便无二心,因此当马氏悄悄的把打探来的小娘子的情况说与他听、让他好好的挑选出几个中意的出来时,张二郎二话不说就开口拒绝道:“娘,我已经有未婚妻了,人家巧娘不但模样生得好、且还十分能干,当我们家媳妇儿有什么不好的?您就别再瞎折腾了!”
马氏一听张二郎这话立马火冒三丈,揪着他的耳朵教训道:“那丫头无亲无靠的有什么好的?她连嫁妆都没、还妄想嫁进我们家来?你看看娘给你物色的这些小娘子,哪一个家里不是备下丰厚的嫁妆?”
张二郎一边惦着脚尖护着耳朵,一边不以为然的说道:“那嫁妆再丰厚也是人家的,同我们有什么干系?难不成娘你还能把儿媳妇儿的嫁妆给占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