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袁带着伙计一口气奔到霍家医馆,也没有看到海曼的身影。
“夏姑娘呢?”他抓住医馆伙计的衣襟大声喝问,“快说,夏姑娘呢?”
“什么夏……姑娘?我没……没见过什么姑娘……”伙计被他气势汹汹的模样吓懵了,说话都结巴起来。
老袁只觉大脑嗡了一声,“夏姑娘真的没来过吗?”
“我们不知道夏姑娘是谁,不过真的没有姑娘来过啊!”另一个伙计认得老袁,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出什么事情了,过来拉开的他的手劝道,“袁掌柜,你别着急,有事慢慢说,看我们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老袁定了定神,问了医馆伙计一些事情,医馆伙计不出所料地什么也不知道,看来有人托借了医馆的名声。他也顾不得多说,将一个伙计留下来,“如果夏姑娘到医馆来,你就留住她,让她哪里也不要去。派人去铺子里通知一声,我来接她!”
“好的,掌柜的。”伙计答应着。
老袁带上另一名伙计,又顺着来路急急地找回铺子里来,很不幸的海曼并没有回来。
“三少奶奶,今天不做生意了,你带上那些婆子媳妇,跟我一起出去找夏姑娘!”
“袁叔,我看还是先派个人去码头通知易公子吧。”沈巧巧提醒他道。
老袁心急如焚,一门心思地要找人,把这茬给忘了,“是啊,是要通知易云。”赶忙招呼了伙计过来,打发他去码头通知易云和袁诚。
自己又带上沈巧巧一帮人出门去寻,从袁记通向霍家医馆的路只有两条,他们来回找了数遍,都没能找到海曼的身影。也跟两旁的人和路人打听了不下百回,多数都说没见过他口中的夏姑娘。有两家铺子的伙计说见过夏姑娘拐进一条巷子,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了。
老袁和沈巧巧按照那伙计的指点,找到那条巷子,心中的不安瞬间扩大了数倍不止,那是一条狭窄僻静的巷子,前面一段两旁都是高墙,后面一段才有人家。
沈巧巧和两个婆子在巷口不远处找到了一枚耳钉,正是海曼所戴的东西。
老袁捧着耳钉的双手颤抖不止,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已经可以确定海曼出事了!这让他如何是好?让他该如何跟易云交代?
“一定是陈必财那个混蛋!”他怒吼了一声,抬腿就跑。
“袁叔,你干什么去?”沈巧巧赶忙跑过来拉住他。
“我找陈必财那个混蛋算账去,让他把夏姑娘给我交出来!”
“袁叔,不行啊,无凭无据的,他一定不会承认。还是等易公子回来再说……”
“这怀桑城,除了那王八蛋,还有谁会对夏姑娘下手的?”老袁挣开沈巧巧的手,怒气冲冲,直奔陈府而来。
一个家丁匆匆地进门来,“老爷,人已经送出城去了!”
“好,太好了!”陈必财掩饰不住的兴奋,如果不是双臂都残疾着,他估计要鼓掌欢呼了,“你做得不错,去跟账房领十两银子,老爷赏你的!”
“谢谢老爷!”家丁高高兴兴地跑去领赏了。
王氏从后面出来,望着伙计远去的背影眼神闪了又闪,再看看陈必财,唇动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干什么?”陈必财脸上笑容散去,声音冷淡地问道。他还在为那天王氏坏了他的好事生气!
“还能干什么?我要回娘家去!”王氏也气不顺,“与其在家看某些人的脸色,还不如回娘家去清净。”
陈必财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去去,赶紧去,别在我眼前转,烦死了!”
“好,我这就去,你别后悔就行。”王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回房去招呼了小莲,带上东西就出了门,正撞上几个家丁在门口跟老袁推搡着。
“这是怎么回事?”她上前去问道。
一个家丁赶忙过来禀报,“夫人,这个人非说老爷绑了什么夏姑娘,要进去找老爷算账,我们拦都拦不住……”
王氏看了形同怒狮的老袁一眼,神色间似有犹豫,半晌才吩咐家丁,“去通报老爷!”
“是,夫人!”家丁答应着急匆匆地走了。
“小莲,我们走吧。”王氏沉着脸色,招呼小莲出门,坐上马车回娘家去了。
陈必财听了家丁的禀报,冷笑道:“什么夏姑娘?我哪里知道,赶出去!”
“是,老爷!”家丁得了命令,招呼了人拿着家伙来轰老袁。
老袁虽然有点力气,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被那些家丁拖着扔到了门外。
“老不死的,快点滚,再敢来闹事,打断你的腿!”家丁恶狠狠地骂了两句,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易云和袁诚匆匆赶来,见老袁倒在地上,赶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爹,你没事吧?”袁诚一边帮他拍打着身上的灰土,一边问道。
“陈必财那个王八蛋!”老袁嗓子都已经嘶哑了,依然对着大门破口大骂。
易云脸色阴沉,眼中带着凛凛的杀意,“袁叔,小诚,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易大哥,你要干什么?”袁诚担忧地看着他。
“带袁叔回去!”易云答非所问,缓步走到门前,飞起一脚,那看似固若金汤的大门剧烈地晃了几下,两片门页双双往里倒去。
袁诚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居然把那么结实的大门一脚踹飞了!
“易大哥,你记得要手下留情,千万不要闹出人命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声地叮嘱易云。
易云应了一声,踩着门板迈步往里走来。
“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闻声跑出来的家丁见来了一个浑身寒气的人,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家伙,警戒地拦住易云的去路。
易云不理会他们,气沉丹田,“陈必财,你给我滚出来!”
声音冰冷刺骨,纵贯及远,震得人耳膜生疼,就连那房舍也都跟着颤了几颤。
陈必财听说已经把老袁赶走了,很是解气,正美滋滋地吞着小丫鬟喂他吃水果,猛然听到这一生喝,一口没吃对,噎得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
“老爷,你没事吧?”小丫鬟赶忙帮他捶背。
“陈必财,滚出来,再不出来我烧了你的老窝!”易云站在庭院之中,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骇得那些家丁腿脚发软,只是远远地将他围住,不敢靠近分毫。
虽然早就料到这个瘟神会找上门来,准备好了应对的言辞,可算有恃无恐,不过人真的来了,陈必财还是心里发寒。他知道易云说得出就做得到,万一真的一把火烧了他的宅子就糟了,不敢耽搁,赶忙让小丫鬟搀扶着他来到前院。
“哎呀,我当是谁,原来是这位兄弟啊!”他皮肉发僵地打着哈哈。
“把人交出来!”易云目光如刀地盯着他。
陈必财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交人?什么人?”
“你少装蒜,你把曼……夏姑娘弄到哪里去了?”易云跨步过来,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说!”
“咳咳……”陈必财被扯紧的衣服勒得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这位兄弟,你也要讲讲道理吧?上次我是对夏姑娘动了心思,做了错事。你把我打成这样,两只胳膊差点残废了,一只眼睛也瞎了,我哪里还敢动她啊?”
易云怔了一怔,他没想到陈必财的眼睛会瞎,看来自己那天下手还是太重了。虽然他这种人不值得同情,但是终归是伤人过重,心里还是有点波动的,“你真的没绑架她?”
“真的没……没有!”陈必财浑身颤抖着,他并非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害怕易云。
“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就杀了你!”易云冷冷地瞪着他威吓。
陈必财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你要是不信,我的宅子你可以随便翻。不,不止宅子,我的铺子,我拥有的所有家产宅邸,随便你找,只要你能找到夏姑娘,要杀要剐随便你,我陈必财绝无怨言!”
“你记住,我会时时刻刻盯着你的,不要让我发现你有异常举动,否则就不是一只眼睛的问题了!”易云见他说得真真的,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一松手将他掷在地上,恶狠狠地警告了他几句,转身大步而去。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两名家丁赶忙过来把陈必财扶了起来。
陈必财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一脑门子都是冷汗,好悬,那小子再逼问一会儿他搞不好就忍不住说出来了!
“快,快把门修好,扶我进屋!”他语无伦次地吩咐着下人们。
回到房里坐在椅子上,还觉心里不是很踏实,一阵一阵地后怕。
“没事的,没事的,我只是出了主意,事情又不是我做的,他再怎么调查都查不到我的头上来。”他自我安慰着,却又觉得不保险,喊来那帮他跑腿儿的家丁,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将他远远地打发走了。
只要那家丁走了,这怀桑城就没有人知道他陈必财跟夏姑娘的事有关了。那小子就算再有本事,估计也想不到曲孟婆那儿去,就算是他日后查到了,也不敢跟怀越王作对!
这么想着,他安心了不少。想起易云那冷酷的模样,非但没有半点报复的快感,反而觉得后背一阵一阵的发寒!
“曼儿,你到底在哪里?”易云发了疯一样在怀桑的大街小巷寻找着,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脚下的土地一寸一寸地翻开来找。
苍天真是喜欢捉弄人啊,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好不容易才跟她相聚,又被生生地拆开了。如此短暂,如同一场美得不能再美的梦,突然醒来之后凄凉无比!不止是凄凉,还有绝望!
天下之大,怎么就容不下他们二人呢?他们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相互厮守,白头偕老,为什么连这点小小的心愿都无法满足呢?
“易大哥,天已经黑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袁诚轻声地劝说着他,“说不定夏姑娘已经回到铺子里了呢?”说完也觉得自己是在痴人说梦,自己先红了眼圈。
“是啊,她可能已经回去了!”易云却轻易地信了,抬腿就往袁记奔去。
袁诚在身后远远地追着他,心中酸楚不已。同样是喜欢夏姑娘的男人,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跟易云的差距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