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曼原本平静的心不平静起来,原来他回来了,老天还真喜欢作弄人,就差那么一步,还是没能见到。只是见到了又如何?不知道今后将面临怎样的判决,也许缘分就此尽了。
“好了,他的话已经确实传达给你了,那么在下告辞了!”文少安见她垂目不语,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转身欲走。
“请等一下!”海曼叫住他,略一沉吟,“我也有几句话,麻烦你转达给他。”
文少安点了一下头,“好,你说吧!”
“麻烦你告诉他,我很感激他的心意,但是请他不要为了我冒险,如果他因此受到什么伤害的话,我会很难过,让他……多多保重!”后面几个字,她说得有些艰涩,这保重二字包含了她所有的心情和深意。
文少安目光闪了闪,“这样告诉他就可以了吗?没有别的要说了吗?”
“嗯!”其实还有很多很多,可是无法说出口,海曼微笑地压下翻腾地心绪,“有劳你了!”
“好,我明白了,我会如实传达给他的。”文少安对她点了点头,转身迈开大步往外走去。
海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暗影之后,心情愈发惆怅起来。
“你本事还真不小,关在这大牢里还有心情跟男人勾勾搭搭的。”隔壁牢房又传来郑如雪那阴阳怪气的嘲讽。
海曼权当没听见,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闭目养神。她跟林府的几个丫鬟婆子关在一间牢房里,隔壁牢房关着林夫人、郑如雪和西院二老爷的一个妾室及随身丫鬟。
她原本还庆幸没跟郑如雪和那阴沉的林夫人关在一起,谁料到耳根还是不得清净。郑如雪显然已经把对她的冷嘲热讽当成了这大牢里的娱乐活动,想起来就说上一通,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已经得了失心疯。
海曼不愿意跟一个疯女人一般见识,从来不搭话也不理会,由着她自娱自乐去。一个人如果把口舌之快当做精神支柱,活着也太悲哀了!
“你就不能住嘴吗?”林夫人被郑如雪吵得头疼,阴阴地喝了一句。
郑如雪似乎也说累了,收了声,爬回去蜷缩在墙角,嘴里胡乱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有几个片段听起来像是摇篮曲。
浅读匆匆地迈进水阁,果然看到了那日思夜想的倩影,“叶!”他欣喜地叫道。
“我说过不要再用那个名字来叫我了!”衣着艳丽的女子面色有些恼怒。
浅读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女子盯着他的眼睛冷笑,“从一开始你就知道的吧?我在骗你,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叶这个名字……”
“假的又怎么样?对我来说你不是别人,就是叶。”浅读表情倔强地跟她对视着,“骗我又怎么样?我心甘情愿被你骗……”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女子冷声地打断他,“我再告诉你一遍,我不是什么叶,我是丽妃,我是皇上的女人。我只喜欢皇上,对你没有半分好感!”
浅读深深地皱了一下眉头,“你在撒谎!”
“撒谎?”丽妃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我有什么必要跟你撒谎?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叶,你等着,等我替皇上办完了那件事情,就跟皇上请旨,请他把你赐给我!”浅读不理会她伤人的话,自顾自地说着。
丽妃怔了一下,随即又嘲讽地弯起嘴角,“你凭什么跟皇上请旨,让他把我赐给你?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这么做?你有什么?你能给我什么?”
“我有一颗真心,我能给你爱!”浅读认真地说。
“爱?”丽妃嗤笑了一声,“爱能值几个钱?如果想要爱,我当初就不会进宫了。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跟你走,而且皇上也并没有打算放我走,他在耍弄你玩,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我……”
“娘娘,皇上往这边来了!”一个宫女一脚迈进来,急急地低声禀告。
丽妃眼神里闪过一抹慌乱,随即巧笑嫣然了,跟刚才冷若冰霜的模样判若两人,“浅读,皇上很看重你,你今后要多多为皇上出力啊,那样我会很感激你的!”
“叶,你……”浅读拧起了眉头。
丽妃伸手按住他的唇,不让他说下去,媚笑道:“怎么?你觉得感激还不够吗?那你想我怎么样呢?”
姜世泽在门外听到这带着挑逗的话语,目光顿时阴冷了好几分,看了娄鸣一眼。娄鸣会意,高声通报:“皇上驾到——”
丽妃听了舍开浅读,姗姗地走过来下拜,“臣妾见过皇上!”
“你先回去吧!”姜世泽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恼怒。
“是,臣妾告退!”丽妃回头对浅读嫣然一笑,才起身出门而去。
姜世泽唇角不自觉地**了一下,又见浅读目光一直追随着丽妃的背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你……查得怎么样了?”声调听起来有点恶狠狠的。
“是,皇上。”浅读赶忙回神答道,“小人已经派了人四处探查,可是没有半点动静。”
“哼,潜得还很深嘛。”姜世泽冷哼一声,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来,“看来不得不给他下点猛药了。”
娄鸣偷眼看了看他的表情,迟疑地问道:“皇上,您打算怎么办?”
“明天早朝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姜世泽并不打算提前透露,瞟了浅读一眼,“林家那个小男孩怎样了?”
浅读愣了一下,随即屈膝跪了下去,“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皇上,请皇上恕罪!”
“你何罪之有啊?”姜世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小男孩可是大功臣,你要好生安置他才是啊!”
“是,皇上,小人已经找了一个合适的人家收养他了。”浅读听他这么说,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姜世泽点了点头,“嗯,这事你做得不错。好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朕自会派人通知你!”
“是,小人告退!”浅读答应着起身退出水阁。
娄鸣见姜世泽看着浅读的背影目光露出杀意,忍不住开口道:“皇上,奴才有一事不明……”
“说!”姜世泽敛起杀意,目光依然阴冷。
“奴才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看重浅读,对他容忍再三?皇上的隐卫那么多,办事也不差他一个,而且他的武功和办事能力也不见得有多么出色……”
姜世泽明白他话外的意思,挑了挑眉毛,“朕看上的不是他的武功也不是他的办事能力,朕不过是太无聊了,想要看看他跟丽妃到底能给朕演出什么戏码来,希望是场好戏,否则……”
或许他自己没觉得,他后面的几句话带着浓浓的寒意,让娄鸣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能让皇上如此意气用事,丽妃娘娘果然有几分本事!”娄鸣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易云匆匆地来到上次的茶楼,文少安已经等在那儿了,“文兄,如何?见到她了吗?”他顾不上寒暄,一上来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一直很好奇,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易兄比喜欢青儿更甚。”文少安答非所问,喝了两口茶,才接着说道,“见了之后好像有点明白了!”
易云听他这么说,焦虑稍缓,又忍不住急切地问道:“她还好吗?”
“坐牢嘛,好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只是坐牢嘛,不好也不会不好到哪里去。”文少安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动了真情了!”
“那文兄见了她感觉如何?”易云听说海曼没事,放心下来,接着他前面的话茬问道。
文少安看了他一眼,笑道:“好像跟青儿不太一样!”
易云苦笑了一下,“文兄,令妹已经嫁人了,我们之间缘分已尽,你又何必在我面前屡次提起她呢?”
“啊,抱歉!”文少安正了神色跟他道歉,“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也许对你和青儿没能结为夫妻感觉遗憾,所以不自觉地就……”
易云笑了一笑,“缘分的事不能强求,只能顺其自然!”这话是他从海曼那儿抄袭来的,她经常把顺其自然挂在嘴边,把他也感染了,顺嘴就说出来了。
“也许吧!”文少安微微叹了一口气,“对了,那姑娘有话带给你!”
易云听了海曼传达的话,愣了半晌,便苦笑起来,“果然是她的作风,让人又心疼又敬重,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所以你才会喜欢她,不是吗?”文少安看着他笑道,“真羡慕你,碰到一个好女人!”
“别光想着羡慕别人,自己去找吧。”易云半开玩笑地说道。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突然听到街上一阵**,往窗外看去,就见一队官兵拿了告示出来,行人纷纷围拢去看。
易云和文少安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了不安,放下茶钱,先后从茶楼的窗口跳了出去。
帖告示的墙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二人挤了半天,也没能挤到近前,只好扯了人来问:“那告示上写的什么?”
“是皇令哎,说林家藏匿朝廷重犯,图谋不轨,要满门抄斩啊……”
“什么?!”易云惊得变了脸色,“满……满门抄斩?那岂不是说,曼儿她也……”